老庙的第一缕晨光刚爬上银杏树梢,望舒就被线香混着银杏酱的甜香唤醒了。顶流正蹲在樟木箱前,把昨夜盖满印的同心帖往绣绷上裱,金线在他指尖绕出细小的圈,帖角的“舒辰”二字被晨光镀上金边,像要从布面跳出来。
“程叔凌晨来送了这个。”他举起块半透明的丝绢,上面用银线绣着行小字:“苏门绣法最后一式,需以两人发丝混线,绣‘余生’二字镇帖。”望舒刚要去摸,丝绢突然从顶流手里滑落,飘飘悠悠落在那盏旧灯笼上,绢角的银线和灯笼骨架的金线缠成结,竟和线板上“相识四百天”的结一模一样。
院外突然传来自行车铃铛的脆响,陈掌柜娘的孙女举着个木盒冲进来看,盒里的粗瓷碗还留着昨夜的银杏酱渍。“奶奶临终前埋在银杏树下的,”姑娘揭开碗盖时,星蜜的甜香漫了满院,碗底沉着枚铜质顶针,内侧刻着的“苏”字,被岁月磨得发亮,“她说这是苏婆婆当年教她绣嫁衣时给的,现在该还给真正的传人了。”
望舒的指尖刚触到顶针,就听见快递车的鸣笛由远及近。绣品展的人扛着个长卷进来,展开的刹那,数百个粉丝的签名在晨光里闪成银河——每个签名旁都绣着片银杏叶,叶尖的针脚藏着望舒不同马甲的标记:“月光绣者”的金线星芒、“月婆婆”的绒线月牙、“绣魂客”的银丝叶脉,绕着“顶流的白月光”几个字织成圈。
“这是全国粉丝连夜绣的‘祝福卷’。”为首的姑娘指着卷尾的空白处,“大家说要留着让您二位绣上自己的名字,说‘顶流的舞台再大,也得有白月光的针脚镇场’。”顶流突然抓起望舒的手按在空白处,两人的指纹重叠时,卷上的银杏叶突然轻轻颤动,像在应和老庙的风。
公益绣坊的张姨踩着露水赶来,手里的竹篮晃出细碎的响。掀开蓝布一看,是数十块绣着“月光绣者”标记的布头,最上面那块拼布上,顶流十七岁时写的那句“线比月光软”被金线框了起来,旁边贴着张他现在的照片,眉眼间的温柔和当年如出一辙。“当年您说‘等这少年懂得针脚里的暖,就把这些布头拼成画’。”张姨往望舒手里塞了根绣花针,“现在啊,他连您藏在马甲里的心跳都懂了。”
顶流突然拉着望舒往药铺阁楼跑,木梯在两人脚下吱呀作响。他从外婆的旧樟木箱里翻出个红布包,拆开的瞬间,望舒看见两缕缠在一起的头发——是外婆当年偷偷收的她和顶流的胎发,用根红绳系着打了个同心结。“我妈说这叫‘结发线’,”顶流把头发往金线上缠,“现在该让它派上用场了。”
两人的发丝混着金线往绣绷上绣“余生”二字时,线突然自己拐了个弯,在“余”字的竖钩里绣出片小小的银杏叶。望舒低头时,发现顶流的睫毛在布面投下的影,正好落在“生”字的横画里,像给这字添了笔温柔的注脚。周大爷蹲在旁边编竹筐,竹条穿过张粉丝寄来的便签:“我女儿说要学苏老师绣银杏,等她绣满一百片,就去看顶流和苏老师的婚礼。”老人突然把筐往地上一扣,筐底的竹纹竟和绣绷上的针脚重合了。
午时的阳光晒得绣绷发烫,山区小学的孩子们举着新绣的“星辰图”来了。最亮的那颗星里,孩子们用顶流演唱会的应援线,绣了个小小的摄像机。“月婆婆说‘顶流的镜头能照见很多人,今天该让镜头照见我们的谢礼’。”校长举着台旧相机,镜头里的望舒和顶流正低头共绣,背景的银杏叶落在两人肩头,像谁撒了把会发光的金粉。
照片洗出来时,望舒突然发现相纸边缘有行细小的针脚——是外婆的笔迹:“当年给辰娃拍百日照,他抓着阿舒的绣线不放,原来那时就注定了。”顶流把照片塞进同心帖的夹层,帖角突然渗出星蜜色的光,透过丝绢在墙上投出“余生”二字的影,影里的银杏叶正一片片往下落,像在数着往后的日子。
粉丝后援会的姑娘们捧着个巨大的线团赶来,线团上贴满了便签,最新的那张写着:“我们查了所有‘月光绣者’的作品,发现每幅里都有片银杏叶朝向东偏北37度——那是顶流工作室的方向。”望舒的耳尖突然发烫,顶流却笑着把线团往绣绷上缠:“原来你的马甲早就替你告诉我了,连风都知道你在想谁。”
暮色漫进院子时,程叔带着群老人坐在银杏树下,每人手里都拿着件旧绣品。最年长的李奶奶举着那双虎头鞋,鞋面上的银线在灯笼光里闪着光:“你外婆说‘好的绣品能替人说话’,这些年你的马甲替你说了那么多暖话,现在该让它们听你说句心里话了。”
望舒突然抓起顶流的手,把两人共绣的“余生帖”举过头顶。风穿过银杏叶的间隙,把丝绢上的银线吹得猎猎作响,线香的青烟裹着所有的针脚、所有的名字、所有藏在马甲下的牵挂,在两人周围绕成圈。顶流低头吻她发顶时,望舒听见线团滚动的轻响,粉丝寄来的线正顺着银杏树干往上爬,在枝头织出个巨大的“囍”字,每个笔画里都藏着她的名字——苏望舒、月光绣者、月婆婆、绣魂客,被顶流的名字紧紧裹着,像被月光吻过的糖。
夜里整理线装册时,望舒发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片银杏叶,叶肉上用金线绣着行小字:“所谓顶流的白月光,是他把你的每个名字都缝进了余生的针脚;所谓马甲遍地,是你带着千万人的牵挂,一步步走到他身边,让所有的等待都开出了花。”
顶流从背后圈住她的腰,下巴抵着她发顶看那行字。灯笼的光漏过针孔在字上投下细碎的暖,望舒突然想起明天要做的事——去领证、给粉丝回信、把“余生帖”挂进新绣坊。但最要紧的,是把顶流的手抓得再紧些,好让往后的日子里,每根线都缠着两人的温度,每片银杏叶都记得:他的白月光,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她带着满身的针脚和名字,正和他一起,把余生绣成最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