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聋老太太那里听了一番关于老手艺、老讲究后,王石心中便存了一份念想。老太太话语间那份对行将消逝的旧日精致的惋惜与追忆,深深触动了他。他拥有的系统技能虽然强大,但似乎更偏向于数据化、功能化的提升,缺少了那份源自岁月沉淀、文化浸润的底蕴与灵性。而老太太口中的那些老手艺,或许正是补全这份底蕴的关键。
于是,闲暇时,王石便不再只是漫无目的地拉着妻儿闲逛,而是有意识地带着林雪和小安安,去寻访那些还在艰难维系、或已濒临失传的老手艺、老行当。
这天。 王石打听到西郊香山附近,还有一位姓陆的老茶师,祖辈都是贡茶园的制茶师傅,如今虽然茶园早没了,老人也年近古稀,但每年春天,仍会依着古法,在自家小院里,用祖传的柴火铁锅,亲手炒制一些明前龙井,不卖,只留着自己喝和送老友。这手艺,眼看就要绝了。
王石带着林雪和安安,循着模糊的地址,找到了山脚下那个清幽简朴的小院。院门虚掩,一股清冽沁人、带着丝丝烟火气的茶香,混合着春日草木的气息,从里面飘散出来。
他们轻轻推门进去。只见院中一棵老槐树下,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人,正站在一口架在泥炉上的大铁锅前。
炉中松柴噼啪作响,火焰橙黄。老人赤着双臂,双手在滚烫的锅中快速翻、抖、捻、压,动作看似简单,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节奏,仿佛在与锅中的茶叶共舞。那嫩绿的茶芽在高温和老人的妙手下,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老人神情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这一锅茶。偶尔开口,声音苍老却清晰,:
“炒茶,三分看火,七分靠手。火是魂,手是心。 火急了,茶就焦,魂就散了;火慢了,茶就疲,心就懒了。”
“这抖,是为了散水汽,匀热度;这捻,是为了塑其形,锁其香;这压,是为了固其质,定其味。”
“你看这茶叶,在锅里,像是活了,它在呼吸,在变化。你得用心去听,用手去应。什么时候该抖,什么时候该压,全在手感,在茶告诉你的时候。”
“好茶,是天、地、人、时的和合。天给阳光雨露,地给山水滋养,人给匠心妙手,时给恰到好处的一瞬。少了一样,都不是那个味儿。”
王石和林雪静静地站在一旁,屏息凝神,生怕打扰了这充满仪式感的一幕。连平时好动的小安安,似乎也被这奇妙的场景和空气中特别的香气吸引,异常安静地坐在婴儿车里,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人翻飞的双手和锅中变幻的茶叶,小鼻子还时不时轻轻翕动,仿佛在努力捕捉、分辨那复杂而迷人的茶香层次。
王石自己也看得入了迷。老人那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蕴含着对火候极致精微的掌控,对材料特性深刻的理解,以及一种与自然造化物我两忘的沟通。这与他11级烹饪(道法自然) 中对火候、食材、调和的感悟,何其相似!却又多了一份属于茶道特有的清寂、专注与禅意。
良久,一锅茶炒制完成。老人将茶叶摊晾在竹匾中,这才擦了擦汗,看向王石一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让几位见笑了。山里陋室,没什么好招待,刚炒的茶,若不嫌弃,喝一杯粗茶?”
王石连忙道谢,说明来意,只是慕名而来,见识一下老手艺。老人见他们态度恭敬,谈吐不俗,尤其对茶似乎有些真兴趣,倒也高兴,便邀他们在院中石凳上坐下,用山泉水沏了刚炒好的新茶。
茶汤清亮,香气高远,入口鲜爽甘醇,回味悠长。一杯下肚,仿佛洗去了尘世烦扰。老人又讲了些茶园旧事、制茶心得,王石受益匪浅。
离开茶师小院,已是午后。 一家三口又逛到了天桥附近。这里历来是杂耍、卖艺、三教九流汇聚之地,虽然如今萧条了许多,但仍有些老艺人在此讨生活。
在一处相对空旷的场地,他们看到一位身材精瘦、双目有神的中年汉子,正在表演五禽戏。他模仿虎、鹿、熊、猿、鸟五种动物的形态与神韵,动作时而刚猛有力,如虎扑食;时而轻盈舒展,如鹿探颈;时而沉稳厚重,如熊撼树;时而灵动迅捷,如猿攀援;时而飘逸自在,如鸟翔空。虽然只是表演性质,并非真正的内家功夫,但其形神兼备,动静相宜,也自有一番吸引人的气象。
围观者不多,但都看得津津有味。王石也驻足观看,这五禽戏源于华佗,是古老的导引养生术,与他之前看到的太极拳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讲究模仿自然,导气活血,强身健体。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婴儿车里的小安安。
只见小家伙果然又被吸引了!而且,这次的反应,似乎比看太极拳时更加强烈!他小身子微微前倾,双手紧紧抓着婴儿车的护栏,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场中汉子不断变换的姿势,小嘴微张,仿佛看呆了。更让王石心头一跳的是,小家伙的手脚又开始无意识地、笨拙地模仿起来!看到“虎扑”,他的小手就虚抓一下;看到“鹿跃”,他的小脚就在车里蹬一下;看到“鸟飞”,他的小胳膊就向上挥舞……
王石几乎是屏住呼吸,立刻将感知投向儿子的面板。
【技能】养生术(太极拳-观想):0级(2\/100)
【技能】健身术(五禽戏-观想):0级(1\/100)
又多了一个!健身术!五禽戏-观想!又是看会的!又是1点经验!
王石:“……”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震惊、荒谬、以及难以抑制的酸溜溜的情绪,瞬间涌上王石心头!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凭什么?! 他辛辛苦苦打铁打到手软,炼药炼到眼花,做饭做到汗流浃背,一点点攒经验升级!钓鱼钓到怀疑人生才升到6级!这小子倒好,坐婴儿车里,看看人打拳,看看人耍把式,技能栏就“啪叽”、“啪叽” 自己往里跳?!还带送经验?!
太极拳也就罢了,好歹动作舒缓,有点“道”韵。这五禽戏,虽然也是养生功,但动作更夸张,更像“戏”啊!这也能“看”出技能来?这“观想”的门槛是不是也太低了点?!这面板是自动录像+智能识别+经验奖励三合一系统吗?!
“石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怪?” 林雪察觉到丈夫的异样,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 王石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那翻腾的嫉妒,挤出一个笑容,“就是觉得……咱们安安,好像对这类活动特别感兴趣。”
“小孩子嘛,就爱看热闹。” 林雪不疑有他,温柔地看着儿子。
王石却知道,这绝不是看热闹那么简单。儿子这看啥会啥的逆天能力,简直是对他这种勤劳致富型选手的降维打击!
他再次看向场中卖力表演的汉子,又看看技能栏里新鲜出炉的健身术,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以后是不是得多带这小子去看看杂技、戏曲、甚至……看人打架?说不定又能看出个格斗术(观想)来?
这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但看着儿子那仿佛能吸收一切韵律与形态的专注眼神,他又觉得,似乎……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夕阳西下,天桥的人流渐渐散去。王石拉起婴儿车,带着妻儿,踏上归途。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却吹不散王石心中那点复杂的滋味。
“看来,以后教导这小子的‘文化课’清单里,除了读书识字,还得加上‘观摩百家技艺’ 这一项了。” 王石无奈地想着,嘴角却又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