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她比较自来熟。”身后的大门被孙翠兰急吼吼关闭，郑丹丹看向程华东，笑容有些尴尬。
“阿姨热情好客，平易近人，让人觉得很温暖。”程华东对孙翠兰不吝赞美之词，他对孙翠兰好感颇深。
“要开车吗？”尴尬稍解，郑丹丹询问程华东。尽管心里仍残余着些许别扭，但去程家吃饭是说好的事儿。
“华国有句古话，叫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很喜欢。隆兴街不远，你不介意的话，咱们走走？”程华东提出不同的意见。
随着心意渐渐明确，他希望能和郑丹丹尽可能多的独处，乘车前往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
“行。”郑丹丹对此并不抗拒。
两人漫步街上，昔日略显冷清的街道如今颇为繁华，个体户的开放让整个县城充满烟火气息，日益生机勃勃。
“冰糖葫芦儿，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儿！”
“发绳儿，发圈儿，便宜买咯！”
“胶鞋、布鞋、老bJ鞋，正宗鞋子，比供销社便宜五毛，不要票！”
“糖画，画龙画虎，想画什么都有……”
熟悉的声音陆续传入耳中，其中夹杂着不少新生的叫卖声。
程华东和郑丹丹皆是心中微动，他们对视一眼，交换完眼神，仿佛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一道向摊贩林立的地方走去。
然而，大步朝前信心十足的两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在半路分道扬镳，走往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请问你的鞋子怎么卖？”
鞋摊前，郑丹丹打量着摊子上的货品，询问道。
“胶鞋六块，老bJ鞋五块，普通布鞋三块，都是正宗货，便宜得很！”小贩热情介绍道，和冷淡的供销社售货员形成了鲜明对比。
“保证是正宗货？”郑丹丹拿起一双鞋仔细观察，故作怀疑地说。
“我保证，假一赔十！”小贩拍着胸脯说，模样自信极了。
“小哥，不是我怀疑你。只是正宗货都在供销社手里，你咋能拿到？”郑丹丹的打量的目光不时落在小贩身上，眼神迟疑。
“当然是有关系！”小贩骄傲道，他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后，凑在郑丹丹耳边压低声音说：“你不知道，供销社领导是我亲戚，这些货都是他给我的。”
“你亲戚不需要对上面负责？”郑丹丹非常疑惑，货物数量，销售价格，票据收纳，都是要有明细交代的。哪怕是供销社领导，也只是中间有编制的工作人员。
小贩卖的便宜，可谁来补充空缺呢？
“你懂啥，知道残次品不？”小贩神秘兮兮地看着郑丹丹。
“你这些是残次品？”郑丹丹惊讶地看着小贩。
“说啥呢，我这些都是上等货！”小贩一脸不高兴，“看你长得精神好看，咋脑子转不过弯来呢？”
“我确实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你能和我说说不？”郑丹丹大方承认了自己的短板，笑着追问。
“你打听这个干嘛？”郑丹丹的再三询问引起了小贩的警惕。
“还能干啥，我又没有供销社亲戚，就是好奇。你告诉我，我买你五双鞋！”郑丹丹同小贩说。
“算了，看你长得好看的份儿上，就告诉你。我叔是供销社领导，在他的运作下，供销社选取了工厂的货。作为报答，工厂领导会把部分残次品给他。而最后，残品次摆到了供销社的货柜中，好东西全在我这里！”小贩得意洋洋地说。
郑丹丹听完这席话，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对工厂来说，残次品是不值钱，应该销毁的存在，而供销社的选货与否直接影响着他们产品的销售。
因此，灵机一动的工厂领导们相处用他们眼中不值钱，客观事实上却有价值的残品次来买通有选择决定权的第三方人员。
“四十二码的鞋一双，四十三码的鞋三双，三十六码的鞋一双，三十七码的鞋两双，谢谢。”
言出必行，得到答案的郑丹丹一口气买了七双鞋。父母兄嫂，无一遗漏。
她自己开着鞋厂，原本不想买这么多。但不患寡而患不均，鞋子虽不是多稀罕的东西，但其他人有自己没有，难免会产生不平衡感。
“你确定要七双？”小贩惊讶于郑丹丹的阔绰，这时候可不流行一人一双，好多人家鞋都是全家人换着穿呢。
“确定。”郑丹丹不和小贩墨迹，直接掏出钱，打消小贩的顾虑。
果然，小贩看到钱后，顿时不再迟疑，利落地按照郑丹丹的要求，把七双鞋包起来。
“你在买鞋？”
程华东惊讶的声音在郑丹丹身后响起，察觉到和郑丹丹分开的他迅速寻找赶来，刚巧看见郑丹丹吃力地拿着七双鞋的场景。
因为清楚郑丹丹鞋厂厂长的身份，所以看见这一幕的他意外极了。
“给家里人各自买了双，当做新年礼物。”郑丹丹概括道，说着往鞋摊的反方向走。
“我帮你拿。”程华东立刻上前帮忙，他接过郑丹丹手中的鞋。
“麻烦你了。”郑丹丹客气感谢道。
“举手之劳而已。”程华东十分谦虚，七双鞋对他来说不重，虽然稍微占点体积，但无伤大雅，举重若轻。
“你刚才是想去哪儿？”走了几步，郑丹丹终于意识到两人之前的误会。
“上回的糖画挺有意思，听见摊贩叫卖，就像去看看。”程华东一脸云淡风轻，似乎毫不在意。
“那，走吧，如果你不累的话。”郑丹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说。
“这点东西，还能累着？”程华东挑眉，笑容放肆。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糖画摊子前，卖糖画的老人还记得他们，看见两人后道：“是你们啊，这次想画点什么？”
“虎。”程华东似乎早有答案，他脱口而出道。
“你呢？”老人看向郑丹丹。
“那……龙吧。”郑丹丹迟疑片刻，想起摊贩的叫卖——画龙画虎，犹豫着给出答案。
“好嘞，老头子我画龙画虎是一绝，你们稍等片刻，马上就能画好。”来到自己擅长领域，卖糖画的老人很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