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内城的断壁时，林凡还站在城楼上。昨夜的火光将天空染成铁锈色，此刻硝烟散去，露出满目疮痍的外城 —— 倒塌的防御墙像一条垂死的巨蟒，焦黑的尸体与断裂的武器混杂在一起，乌鸦在废墟上空盘旋，发出凄厉的鸣叫。
“林哥，统计出来了。” 诸葛茂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他的左臂缠着绷带，渗出血迹，“咱们折了七十三弟兄，重伤一百二十一，药品快见底了。”
林凡没有回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地平线。那里空荡荡的，昨夜逃散的残兵早已不见踪影，但他知道，那些人只是暂时蛰伏，就像暗处的毒蛇，随时会再次扑来。
“老陈呢？”
“在修净化塔，昨天的爆炸把输水管道炸坏了，现在只能限量供水。” 诸葛茂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杨菲姐她…… 毒素还没清干净，一直发着烧。”
林凡的指尖攥紧了方天画戟的柄，木质的纹路在掌心嵌出红痕。他想起杨菲举着步枪挡在孩子身前的样子，想起那些倒在血泊里的弟兄，想起王特使临走时那副胜券在握的嘴脸。
龙国这步棋，够狠。
不直接出兵，却挑动周边势力当炮灰，既想削弱青山根据地，又能坐实 “这些势力与倭国勾结” 的罪名，最后他们再来收拾残局，名利双收。
“诸葛茂，你带二十个弟兄，去一趟沙鼠营。” 林凡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城墙上的寒霜。
诸葛茂一愣：“沙鼠营？他们也参与围攻了，去干啥？”
“他们不一样。” 林凡的洞察之眼在昨夜的混战中捕捉到了关键 —— 沙鼠营的人虽然举着武器，却始终缩在最后方，甚至有意无意地挡住了秃鹫堂射向平民区的箭，“他们是被胁迫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是昨夜从黑狼寨寨主身上搜来的，上面刻着龙国国徽，背面还有一行小字：“灭青山者，赏粮千石”。“把这个带去给沙鼠营的首领，告诉他，想活命，就说出是谁逼他们来的。”
诸葛茂接过令牌，眼神亮了：“我懂了！要是能策反沙鼠营，就知道龙国到底耍了啥花样！”
“小心点。” 林凡叮嘱道，“他们营里有个三阶的速度异能者，叫耗子，你多带些远程武器。”
等诸葛茂带着人离开，林凡才走下城楼。医疗棚里挤满了伤员，老陈的妻子正用烈酒给伤口消毒，惨叫声此起彼伏。他走到最里面的帐篷，杨菲躺在铺着干草的木板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却干裂发紫。
“还烧着？” 林凡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眉头紧锁。
守在旁边的护士点点头，眼圈通红：“陈医生说，这毒很古怪，普通的解毒剂根本没用，只能靠她自己扛……”
林凡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那枚神核核心的碎片。自从突破五阶后，他能感觉到碎片里残留的生命能量，或许……
“让我试试。” 他握住杨菲的手腕，将战神之力与生命能量缓缓注入她的体内。金色的微光顺着血管流动，所过之处，紫色的毒素竟渐渐消退了几分。
杨菲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到林凡时，虚弱地笑了：“我就知道…… 你会没事的。”
“安心躺着。” 林凡收回手，碎片的能量消耗了近半，他却松了口气，“等你好了，还得帮我管着了望塔。”
刚走出医疗棚，镇长就急匆匆地跑过来，手里拿着几张揉皱的纸：“林哥！你看这个！是从红蝎帮帮主身上搜出来的！”
纸上是几封书信，字迹潦草，却清晰地写着：“王特使许诺，灭青山后，分南边三镇……”“已收到龙国送来的毒箭三百支……”“秃鹫堂已同意联手，三日后卯时攻城……”
铁证如山。
林凡将书信捏成纸团，指缝间渗出金光。他突然想起王特使临走时说的话：“这些势力狼子野心，你不动手，迟早会被反噬。”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让这些势力活着回去。
“通知下去。” 林凡的声音传遍整个根据地，“所有能动的人，立刻加固内城防御，把剩下的炸药都埋在必经之路。”
“是！”
幸存者们立刻行动起来，老人孩子搬石头填补缺口，护卫队检修武器，连念念都带着小伙伴们给伤员送水。废墟之上，一种奇异的凝聚力正在悄然滋生，仿佛昨夜的血火不仅没有打垮他们，反而点燃了骨子里的韧性。
晌午时分，诸葛茂回来了，身后跟着个瘦小的男人，穿着破烂的皮甲，眼神警惕得像受惊的兔子。
“这是沙鼠营的首领，耗子。” 诸葛茂踹了那男人一脚，“他说有重要的事跟你讲。”
耗子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林帮主饶命！我们是被逼的！是王特使拿营里老小的性命威胁我们，我们才……”
“我知道。” 林凡打断他，“说重点，王特使还联系了哪些势力？”
耗子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上面用炭笔圈着十几个红点：“他、他还联系了北边的雪山部落，还有海上的海盗！说要在三日内合围，让您插翅难飞！”
林凡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瞳孔骤缩。雪山部落擅长冰系异能，海上的海盗更是凶悍，再加上残余的黑狼寨和秃鹫堂，这股力量比昨夜的联军还要强三倍！
“还有……” 耗子突然抬起头，脸上满是恐惧，“我听说，王特使手里有龙国最新研制的‘破甲弹’，专门对付异能者的那种……”
林凡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那里是根据地唯一的水源 —— 一条从后山引来的溪流。如果被截断，不出三日，所有人都会渴死。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困死我们。” 林凡低声道，眼中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燃起了熊熊战意。
他转身对诸葛茂和镇长说：“传我命令，护卫队分成三组。一组由我带领，去后山守住水源；二组由诸葛茂带领，加固东门防御，那里最薄弱；三组由镇长带领，负责巡查内城，防止有人内应。”
“那你呢？” 诸葛茂急了，“后山只有一条小路，要是被围攻……”
“放心。” 林凡握紧方天画戟，五阶的生命之力在体内流转，带来前所未有的充盈感，“我会让他们知道，困兽之斗，往往最致命。”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耗子，突然笑了：“想活命，就带你的人去截断雪山部落的补给线。办成了，我就当你们从没参与过围攻。”
耗子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磕头：“谢谢林帮主！我们一定办得妥妥的！”
看着耗子带着人消失在山林里，诸葛茂不解地问：“真信他？”
“不信也得信。” 林凡望着后山的方向，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现在，我们需要每一个能喘气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