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景帝说出这话，方正一既有些诧异又有些欣慰。
老丈人到底还是心明眼亮啊。
如果上辈子领导能有这眼力见他也不至于沦落成咸鱼。
当然也有可能是没把领导闺女把到手。
“臣只不过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蒸汽机乃至火车的问世主要是靠东郊大学内的学子，没有这些底层的科学家，臣什么事都做不成。”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今日的奇迹绝非一人之功。”
景帝欣慰的道：“成就功业而不居功，不愧是朕的女婿。等事后给朕呈上一份名单，所有参与之人朕要尽皆厚赏！”
旋即他又看向蒸汽机原型感叹道：“这又是科学么？虽然朕常在报纸上看到东郊大学的消息，如今看来朕对于科学的认知还是远远不足...”
想当初，无论是大炮还是热气球，虽然也十分震撼。
但是还能通过想象力去理解，去自洽。
可面前这台铁疙瘩，只通过随处可见平平无奇的蒸气就能驱动万斤巨物的神奇能力，实在是已经远远突破了想象力。
群臣百官也不禁暗自点头。
这一刻，他们终于能理解方正一为何对所谓科学的如此追捧。
它今日展现出来的生产力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如果有哪个读书人敢跳出来指责这玩意是奇技淫巧，他们第一不答应！
方正一适时道：“不错，科学的潜力无穷，只要朝廷继续投入鼓励无数百姓投身其中，将来必会创造出更多奇迹！”
“不仅仅是蒸气，甚至大自然中的风雨雷电将来都可能为我大景所用！”
群臣面面相觑。
今天虽然被震的七荤八素，但是你说雷电也要为人所用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
总不能顺杆往上爬吧？
“雷电真能为人所用？这已经算得上是仙家手段了吧？”景帝心中带着巨大的好奇问道。
方正一微微一笑：“关于雷电的研究，东郊大学确实也有，不过目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这只是臣对未来的一个美好设想罢了。”
景帝跟百官心下失落，不过同时暗中松了一口气。
今日视觉上以及观念上受到的冲击都太大了，如果说科学还能操控雷电，那也未免太过骇人。
见众人这副表情，方正一也是深感遗憾。
当初上学没好好念书，物理学学的贼拉，就记得用水果好像能造电池...
脑子里不少知识还是从网文里学的，那帮狗日的网文作者个个不学无术就只知道个蒸汽机，现在在电这块彻底成短板了。
所以对于这方面的提点给县内的研究所一直都很少。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贡献。
现在东郊大学物理学院的走廊楼道里还挂着他从稀碎的记忆里摘出来的‘谶言’。
【电生磁，磁生电。】
【左手力，右手电，手心迎着磁感线。】
【未来是交流电的时代。】
【五福一安。】
....
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方正一自己都不大明白，东郊大学的老师学生显然就更懵逼了，以至于到现在电学方面都没有什么突破性的发现。
不过料想等他老了那一天，应该会有长足的进步了。
“关于蒸汽机，火车的介绍，我想诸位大抵已经明白了。”方正一说道，“我大景以前可以看做是一个强壮武夫，而有了铁路就好比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跃成为武林高手。”
“将来这条路该怎么走，就掌握在朝廷的手里。该说的我都说了，大家请用餐吧。”
听他说完，景帝将他拉到了宴席中拍了拍身旁的椅子暗示他坐下。
而后亲自倒了一杯酒。
方正一美滋滋的喝下，群臣见此开始喋喋不休的讨论起来。
桌上的酒菜几乎无人动筷，每个人都畅谈着铁路的前景，以及可能产生的变化。
虽然还没发生，但是那兴奋的表情仿佛铁路已经遍布了全国大江南北一般。
不过也有许多人，仍旧面露忧色，张东相起身举着酒杯向方正一道：“方大人，老夫有一问题。”
“请讲。”
张东相道：“这蒸汽机会极大释放人力，可否有真实的证据，要知道如果大量百姓从土地中走出，这绝非小事。倘若造成动乱，那就是喜事变祸事。”
方正一严肃道：“我说话当然不是空口无凭。铺设铁路以及铁路运营本身需要大量的劳工，而向炼钢木材以及围绕铁路产生的所有工业又需要海量的人手。”
“诸位的担忧我能理解，但是真正值得担忧的是朝廷如果真的有魄力将铁路修遍全国，人手的不足反倒成了限制，关于这其中的一些案例，我之后会写出一篇奏疏，呈报到朝堂，供大家参考。”
张东相听罢，眉头舒展了不少，笑了笑：“希望如方大人所言吧。”
人群中有人发出笑声：“张公未免思虑太深，这才只是一个开始，日后这蒸汽机该如何利用，还八字没一撇呢。光说这火车铁路，如果天下都铺上了铁路，那把我全大景的煤炭全挖了一干净，能够烧几年的？”
这道声音立即惊醒众人。
对啊，火车运行虽然单次来看成本极其低廉，但是如果大规模应用，那需要的煤炭该会到一个何等恐怖的境地？！
这确实是一个发人深思的问题。
有人紧接着又有人大声道：“没有煤炭就烧柴火呗！我听明白了，反正是烧开水，烧什么都一样！”
方正一听乐了，这帮老古板还挺有想法，还想到煤炭资源不够用这种长远的问题。
不过这种论调在他眼里实在是烂大街的想法。
煤炭用尽，石油用尽之类的警告不断，不过这种说法一直在被人疯狂打脸。
每次用尽之前总会发现又一批资源，同时还搞出一大堆替代能源。
方正一笑道：“烧柴理论上可以，但是柴火如何赶得上煤炭禁烧呢？总不能车跑到哪，都拉着几车厢柴火吧？那还拉个什么货。”
说到这他顿了顿：“不过，大家所言并非完全无理，蒸汽机对煤炭的需求是巨量的，不过我们完全可以继续探索新的矿产，也可以低价收购海外的矿产，如此也就算不上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是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诸位可想而知，在水车没有被发明之前，水只不过是用来喝的。而有了水车，水流便成了一种动力来源。”
“蒸汽机未发明之前，煤炭不过是用来取暖炼铁的燃料，而现在通过蒸气它又变成了一种动力之源。”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资源的本质是知识，是对世界的认识，只要真理无穷，火车的动力就永远不绝，诸位大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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