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疯了?”万淑芳惊疑不定,当即就下了马车走上前去,拉住一个小厮的衣袖询问:“你们刚刚说什么,仔细与我说说。”
听到万淑芳的声音,众人都转过头看向她,他们是县令府的下人,自然认识万淑芳,知道她是国公夫人。
几人踌躇着,看了看陈昌黎和万淑芳,轻声道:“大人,夫人,我家老爷突然疯了,乱打乱砸,不信,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人话音刚落,屋子里适时传出一阵打砸声,见状,陈昌黎和万淑芳对视一眼,快速跑进县令府,刚一进去,就看到满院子狼藉。
花草树木都被剪掉,杂乱的堆在地上,瓷瓶碎片也堆了满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县令府遭了贼人。
万淑芳好奇地顺着杂乱看过去,就看到县令坐在一堆瓷片周末好,流着血泪,声音沙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大人…”万淑芳轻声呢喃,刚想上前,却见混乱之中,冲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伸手去拉县令。
“父亲,你冷静一点,娘亲已经走了,阿楚不想再没有父亲。”小家伙面色焦急,话音刚落,县令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推开他。
他一双眼睛赤红得可怕,手指颤抖,怒声骂道:“滚,滚出我家,你这个野种,我不想看到你。”
小少年被他大力推倒在地上,手肘擦破了皮,疼得他一瞬间皱紧眉头,眼泪漱漱,可怜巴巴的望着县令。
小孩儿长得精致漂亮,明明是一身男装,却仿佛一个娇弱的瓷娃娃,哭起来让人心生怜悯。
可那边,县令压根不管他如何哭泣,反而越发暴躁,砸了手边所有的东西:“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毒妇,毒妇,我苦苦养育了十几年的儿子,居然是那个野男人的种,哈哈哈,明如月,你如何对得起我!”县令彻底疯魔,嘴里大喊大叫,也将真相公之于众。
得知这个消息,万淑芳惊讶地看着少年,抿了抿唇:“原来他竟不是县令亲生,怪不得…”
怪不得刚刚他叫县令父亲,却被唤野种。
似乎是听到县令的怒骂,小少年瑟缩了一下,害怕得身子发颤:“父亲,我我害怕。”
对于上官楚的轻唤,县令置若罔闻,只一个劲疯癫大笑着:“哈哈哈,明如月,到底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他越是回顾过往,就越是生气,怒火焚烧心间,县令的神情越发癫狂,血泪滴落,他突然间就晕死过去,砰的一声倒在地上,砸出了不少灰尘。
“父亲!”
上官楚瞪大眼睛,顾不上手肘疼痛,飞奔过去,将人扶起来,看着县令软绵无力的身子,他瞬间惊慌:“父亲,大夫,大夫呢,快救救我父亲!”
听到小少年惊慌失措的声音,陈昌黎和万淑芳只好上前,蹲下身子,万淑芳伸出手,搭上县令的脉搏。
她皱着眉,又取出银针,为他封了几处血脉,一番诊治后,她才开口:“人情况不太好,他是因为太过激动,导致精神失常,一时间控制不住情绪才晕倒的。”
闻言,上官楚放下县令,直接跪下来,给陈昌黎和万淑芳磕头,额头用力触碰到地板,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大人,夫人,求你们救救我父亲。”小少年娇生惯养,一瞬间,就将额头磕得通红。
这些日子,他是见过陈昌黎和万淑芳的,所以也知道万淑芳医术高强。
见他如此哭求,万淑芳抿了抿唇,抬手将人扶起来:“上官公子,你先起来,这件事…”
她本想和上官楚说明,精神疾病并不好治,可触及小家伙红彤彤的眼睛,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下去。
想起之前县令人还不错,一心为民,万淑芳叹息一声,轻轻点头:“好,我会尽力的。”
“陈昌黎。”万淑芳看向陈昌黎,他轻轻点了点头,笑容宠溺,显然是支持她的。
见状,上官楚高兴不已,立马就去安排了客房,给两人休息,下人都跑光了,客房也是上官楚亲自收拾的,对陈昌黎和万淑芳再三感谢。
好不容易将上官楚送走,陈昌黎和万淑芳才得以休息。
“没想到,县令最后会变成这样,他对明如月还真是用情至深。”
“可明如月到死,都不愿意让他好过。”万淑芳叹息一声,心中感慨万千,若不是明如月告诉县令,上官楚并非亲生,他也不会疯了吧。
对此,陈昌黎倒是看得很淡,语气平静。
“一切,都是他的命数。”
两人收拾好东西,去给县令施过一次针后,便回来休息。
等到第二天,两人去找县令的时候,人已经醒了,只不过身体行动迟缓,不愿理人,总是一个人傻笑着,说一些胡话。
看着这样的县令,万淑芳不经意间想起之前的他。
“想曾经如此意气风发的人…”她语气惋惜,上前一步,想去给他把脉,可县令却突然站起身跑了出去。
“父亲!”
上官楚连忙追出去,陈昌黎和万淑芳也紧随其后,一行人追到池塘边,就见县令对着池塘的鱼发呆。
“夫人,夫人到我这里来。”他朝小鱼儿招招手,试图把它叫过来。
看到自家父亲这副模样,上官楚心里难受不已,忍不住哭出声:“父亲,是孩儿不好,是孩儿让你变成这样的。”
“上官公子,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也不用自责。”万淑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着,心里对这个孩子也感到怜惜。
他们上一辈的错,实在不应该让一个孩子来承担。
可上官楚却过不了身世那一关,抱着县令,痛哭不已。
此后几天,上官楚天天都亲自下厨,给县令做饭,可看着他毫无好转的样子,心里越发疼得厉害,整日抱着他哭。
哭声弥漫了整个房间,见此,万淑芳忍不住上前劝慰:“上官公子,这不是你的错,只是,大人这个情况,是他自己封闭自己,药物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她已经连续治了好几天,用尽法子,也没法让他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