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您见笑了。”
稳了稳情绪，K压下一口气，向白舒舒道歉。
白舒舒摇了摇头。
这种事，换作谁心里都不好受，这有什么必要和她道歉的。
“对不起，我可以问一些问题吗？”
白舒舒犹豫了一下，问。
“您请问。”
强行平静下来以后的K表情有了一些湿气，凭空多了些人气。
白舒舒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那个，那之后，你是怎么长这么......”
K明白白舒舒的困惑，摇了摇头：“我明白您想说的，但是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我生下来之后的生长速度一直异于常人......直到我的身体年龄长到二十岁的时候才逐渐缓和了下来。”
可是如今，K的样子看上去也有二十三四岁了。
白舒舒：“身体年龄？”
K摩挲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指腹：“啊，没错，因为如果按照我从母体彻底脱离的时间来算，我现在应该还是一个小婴儿，但是从身体发育情况来看......您看到的，我已经有二十多岁了。”
白舒舒摸了摸自己的头：“这听上去......实在是非常的夸张。”
闻所未闻。
K笑了一下：“奇怪的是，我的心理年龄也随着身体年龄一起增加了。”
身形完全就是个成年人，思绪也是。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刚出生还未满一年的人。
但是白舒舒没有再多问。
该了解的已经差不多都了解了，再多问下去就是戳K的伤痛之处。
这实在是没有必要。
“你介意和我说说，美杜莎所说的玥衡的事吗？”
白舒舒想了想，抬眼看他：“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保证，做一个忠实的听众。”
美杜莎所说的一脚踹下高台，白舒舒心里其实很是介意。
加上K一直保持的沉默冷漠姿态和刚刚流露出来的迷惘与痛哭，让白舒舒忍不住开口问。
她能看出来K没有几个人可以述说自己心中的苦痛，长久的自责与不被待见让K自己把自己锁在古堡里。
能向她交付忠诚与信任更加是意外，白舒舒心里有些不忍。
在她看来，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K的眉眼温顺的低垂：“如果您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说给您听听看。”
白舒舒打断了他：“不是我想听，而是你想要说。”
如果不是K心中的苦痛想要发泄，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找她，向她提起这些事？
K一怔。
白舒舒的表情关切又柔和：“我是想听我想要关心的人分享自己的故事，而不是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她向来就是个任性的人，只追寻着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
对白舒舒来说，能尽可能的让自己想要关心的人都开开心心，这就是一个重要的目标。
K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
白舒舒带着点苦意的笑。
说实话，她真的不喜欢这种听别人讲过去故事的感觉。
如果他们没有故事可讲，那也就意味着没有伤痛需要诉说。
K说：“美杜莎说的不错，玥衡确实是我的父亲。”
又顿了顿，K说：“一个人渣......”
一个旧文明时代里，一个悄无声息的故事。
一个普通的男人，和一个普通的女人。
男人很渣，欺骗了女人的感情。
如果世界一切都没有变，如果丧尸病毒不曾爆发，那一切也许还不至于这么糟糕。
他的血脉，我的血脉，直接害死了我的母亲。
K捂着脸，沉声说：“......我母亲在那个时候其实，已经知道了自己被那个男人欺骗了感情，但是她......不愿意打掉我......”
假如不是丧尸血脉，那倒也不至于夺去她的生命。
“我吞噬生命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并非不能解决。”
“如果能立即决定拿掉婴儿，或者，有那个男人用自己的血脉去引导我的话......”
女人完全有可能活下去。
“可是那个男人早就走的干干净净，身无牵挂。”
“我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超凡的思考能力，那个时候，她还有一丝生气。”
“她告诉我，我的名字，我的父亲是谁，还有，让我好好活下去。”
话到这里，K进入了长久的沉默。
白舒舒一点儿都没有催他，静静的等待着。
“在我逐渐发育成一个‘成年人’，了解了这个世界以后，我就想顺着线索找到那个男人。”
“找到他究竟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我的母亲没有嘱咐过我，去寻找我的父亲，但是出于我对母亲的某一种愧疚，我还是想要找到他，向他问清楚一些事情，能告慰我母亲的悲惨一生。”
话到这里，K看向白舒舒：“到了这里，我猜测您已经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了。”
白舒舒无言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明确的答案。
K笑了一声：“我身上流着的他的血脉在这条路上帮了我不少忙，让我能比较顺利的找到了他，不过，他不认我。”
“他说，他根本不认识我嘴里所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白舒舒感觉晚风有些寒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K惨笑：“我的血脉......他的眼神，我能看得出来他知道，只不过一点儿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K望着窗户之下有着几十米的高墙：“那个时候我还年轻，他已经是先王座下非常重要的属下，那座浩大的宫殿前有一条非常，非常长的台阶，我在争执中被他一脚踹了下去。”
K的话语越往后说时愈加冷漠。
白舒舒听不下去了：“不用再说了。”
K微微一笑：“事情都过去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了......虽然他不承认，但是其实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我就是他的儿子。”
“我知道他在怕什么，他在怕，王介意他有一个和人类之前的孩子，他怕我动摇他的位置。”
“他当即就想让我永远死在王城，我知道。”
K的表情幽深：“毕竟我可是他的儿子啊......身上流着和他相同的血脉，他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不过。”
“只是当时机缘巧合，让我逃过了一劫。”
K看着一脸凝重的盯着他看的白舒舒微微一笑：“美杜莎说的不错，就是她，当时救了我一命，虽然您知道，她的目的其实也只是留我一命，让我心生怨恨，好日后卷土重来去找那个男人麻烦而已。”
“她做的不错，我知道美杜莎为什么要帮我在先王面前说好话，可是我拒绝不了，要向玥衡复仇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