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带着灵识攻击响彻整个书院。
眼见学子们纷纷捂着双耳痛苦不堪，温和的白光从天枢院蔓延开来，顷刻间便抚平了所有不安和痛苦。
正为院主诊治的林雁皱眉，“院主，那只界兽被削弱至此，竟还敢折腾？”
不只是她，书院很多夫子都对这声音并不陌生，不就是那只被老院主镇压的界兽。
界兽本是得天独厚的族群，体内自成一界，不知让多少生灵艳羡，但堕了魔的界兽就要另当别论了。
比如这只虚空界兽。它是怎么堕魔的无人知晓，只知那日它在一处修真城池横空出世，张口便吞了数万人命。若不是老院主当时在附近城池，拼了命拿下了这只孽畜，怕是还得有更多人遭殃。
可界兽得天独厚之处就在于想要杀死它们只能从内里捣毁其体内世界。毁其根基，界兽自然也就灰飞烟灭了。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进了界兽的体内世界，就相当于要任界兽宰割，根基没毁成自己就得先被界兽搞死了。所以老院主也只是将其擒回书院镇封，之后便坐化了。
那时候书院夫子、院主对那只界兽恨得牙痒痒。对方也是劣性不改，即使被封印了，也时不时来个魔音贯耳，加以界兽本身强大的灵识，就会折磨书院里修为低下的学生，一时间灵识受损的不知凡几。
不过他们也不是好拿捏的，天枢院的那任院主当即炼制了件灵宝，范围性的缓解学生的灵识损伤，顺便可以对已经入魔的界兽造成一定削弱。界兽敢嚎，他们就敢削。
长此以往，界兽也就不嚎了，书院重新恢复了清净。
后来他们镇院的那位闭关出来得到自家徒儿身死道消的消息，又把界兽削了一顿，顺便让界兽立下誓言，每过几年就要为书院学子开启体内世界历练，并且要求不能死人。
再之后就是十多年前，林雁刚上任夫子那会儿，本届的这位天枢院院主心疼每次引气池开启耗费的海量资源，然后又把主意打到了界兽身上。
大概因为界兽害死了老院主，即现任院主的师父，天枢院主轻而易举就得到了秦淙钰的支持。
具体过程林雁并不知晓，记得那日界兽哀嚎了一天一夜，书院的白光几乎就没散过。之后她听夫子们说，开启引气池消耗的资源少了将近七成——这七成显然是从堕魔的界兽身上扣的。
这只界兽，委实是界兽中最惨的一只了。
前些天引气池才开过，界兽这会子怎么也该元气大伤，它怎么又嚎了？
院主依旧笑呵呵的，“今早小扬把师叔公送去虚空兽的体内空间了，大约那家伙嘴馋，违反约定不自量力想吃人家，结果磕到牙了。”
“那他没事吧？万一界兽发疯，他岂不是？”就算被镇压削弱，界兽也总不至于那自己体内世界的人没办法吧？那司尧也是开院祖师的弟子，若是就这么死了……
“无妨。听虚空兽叫得这么惨，我就放心了。”和那孩子对上，倒霉的只会是虚空兽。如果能直接把那只虚空兽坑死就再好不过了。
“院主！”苍老的声音响起，闵容舟飞身而来，转瞬就到眼前，“那界兽……”
“死了没？”秦淙钰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却很是期待。那玩意儿早该死了。
“快死了。”闵容舟说完，就补充道，“是你师叔公快死了，不是界兽。”
老人面色一僵，“那虚空兽呢？”
“不见了。”
秦淙钰沉默一下，“……冲破封印跑了？”
“封印还在，但它消失了。”说到这里，闵容舟也觉得匪夷所思。
“周围有无空间撕裂的痕迹？”
“没注意，空间这东西也不是谁都能感知的啊。”至少他这修为还没摸到半点窍门。
“走走。去看看。”秦淙钰站起身，心里其实已经没抱多大希望了。如果真是那群人劫走了虚空兽，这么大会儿功夫就算有痕迹也该消失了。
秦淙钰边走边问，“师叔公情况怎么样？”
“小扬在看着。昏迷，元气大伤，而且——”闵容舟指着自己的额头，“这里的问题。这孩子练气修为竟然就已经开辟出了识海，本来是好事，可虚空兽那一声吼，他离得最近，伤害也最大，现在找不到他的灵识了。”
闵容舟说完，惋惜道：“这可怜孩子。先不说能不能清醒，醒来后心智全不全，还是一回事呢。”
老友不可能骗他，秦淙钰也终于意识到事情大发了。
而闵容舟声音一转，多了些调侃，“有生之年看院主你欺师灭祖一回，真不赖。”
秦淙钰：“……我不是，我没有。”他只是想坑虚空兽而已。
闵容舟挑眉看他，“那是纪扬那小子骗我？不可能吧。没有院主手令，他可开不了封印入口，还把人扔进去。又是通天令又是界兽，你要真看那小子不顺眼，我回头就把他扔回那什么城省得碍眼。”
看老友的神情，知道他是真的这么想得，秦淙钰嘴角抽搐，感觉自己可能给自己挖了个天坑，可他真没想害人……
虚空兽死了。
司尧一边“看”着识海中的黑雾，一边听纪扬和别人在她耳边讨论她醒后会不会变傻，凉凉的想：这群庸医。她现在除了觉得疲倦，没有半点不适好吗？没有及时清醒，只不过是识海里的黑雾还没解决。怎么还就傻了？
司尧平复心情，再次回忆之前的事。她是被吞了没错。也是那一刻她才注意到虚空兽并不是纯黑，而是黑青色的，只是颜色太浓重了一眼看去才会让人觉得是黑的。她当时似乎还看到了什么东西，可现在却半点都想不起来。
只是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就瞧见这团黑雾在求饶。
[为什么求饶？]司尧不清楚它为什么会挂掉，但如此没骨气的生物她还是第一次见——只来了她的识海就开始求饶，半点反抗都没有。这是之前喊着要吃她的家伙？
虚空兽：……要是能夺舍谁还求饶？可这海量的灵识，它看一眼就知道它干不过啊！那还不自量力干嘛？
这是哪儿来的怪胎，如此低的修为和一捏就挂的身体怎么就受住这么庞大的灵识了？
[小的想活着。]尽管内心已经想骂娘了，但求生欲让虚空兽选择了臣服。
人族不都是说能屈能伸嘛？这个不能惹，但等他养足了神魂回头抢了别的兽或者修士的壳子，就又是条好兽！
司尧沉默一下，凉凉道：[这里是我的识海。]
虚空兽的神魂没有回答，废话。这如果是它的识海，它估计能乐疯。
司尧瞟了它一眼，继续开口，宛若平地惊雷，[所以我能感知到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