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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上午,林之栋来接北风出院,顺便带来一套崭新的军装。

虽说大伤初愈,但要去陆军整理处报到,基本理解还是不可避免,行伍之人的天职,便是服从纪律。

赵正北早早洗漱妥当,换上军装,收拾琐碎,待到办好出院手续,跟着林之栋走出医院大楼时,军用汽车早已停在门口。

这年头,会开车的都是香饽饽,别看品级不高,待遇却相当丰厚。

司机是个年轻人,话不多,只管奉命行事,见北风出来,便立刻下车开门,敬了个军礼,问:“长官,是先回家么?”

赵正北不愿来回折腾,便吩咐司机先去整理处,等办完了所有杂事,再一并回家。

说罢,三人逐次上车。

林之栋挺兴奋,坐在后排东张西望,嘴里念叨着说:“正北,我这是沾了你的光,才有机会坐军车溜达街呀!”

话说频了,就显得有点腻歪。

赵正北连忙推辞道:“别老拿我说事儿,石门寨这一仗,活下来的军官不是都晋升了么!”

“那倒是,少帅都说,咱们这支临时整编的旅团,给他长脸了。”

林之栋难掩窃喜,笑过之后,却又略显不安。

毕竟,战功之下,是所部将士的累累白骨,幸存者的晋升,总是难免歉疚与后怕。

赵正北忽然想起什么,便问:“对了,通信连的那个付成玉,你还有印象么,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应该退伍了吧?”

林之栋的目光黯淡下来,面窗沉吟片刻,才喃喃道:“唉,牺牲了。”

“牺牲了?”赵正北一惊,“他不是抢救过来了么?”

“那是最开始,后来伤口感染,始终都在发热,团部军医太少,药也不够,结果到底没挺过来,头走之前,净遭罪了。”

林之栋一边说,一边颔首叹息。

显然,下层士兵无法得到军官级别的医治,所谓抢救,其实也不过是点到为止。

战死的官兵实在太多了,付成玉只是其中之一,落在战报上,也只能同千万人一起,换算成几行数字而已。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

生死有命,倒也不必过分伤感。

虽说相识不久,满打满算也才半个来月,但毕竟曾是并肩而战的袍泽弟兄,如今闻其死讯,心里终究有些惋惜。

赵正北默然哀悼,缓了好长一会儿,才渐渐省过神来。

他试图回忆付成

玉的音容笑貌,却错愕地发现,对方的印象竟已经有点模糊了。

唯独那句口头禅,倒是记得清清楚楚——职责所在!

…………

东三省陆军整理处,设在奉天东大门,因是最近刚成立的部门,所以场地格外简陋,远远看过去,无异于寻常的衙门大院儿,内里几趟平房,没有大楼,寒酸得不成样子。

左看右看,那房子好像也没比公厕强多少。

其实,院子里的权力大到没边儿。

车子刚停下来,就见院角的小门外,排起了一条长龙。

粗略看过去,尽是些三十多岁的中年,站没站相,里倒歪斜,愁眉苦脸地排队办事。

“咋这么多人?”赵正北有点困惑。

林之栋解释说:“那都是裁汰的老兵,等着领津贴退伍呢!”

“好歹也是东三省陆军整理处,这点小事儿,交给其他衙门去办不就完了么?”

“谁说没交,都交出去了,各营的文职都在办理,但这回裁汰的人数太多了,忙不过来,只能分散办理。”

“到底裁了多少人?”赵正北讶异道。

“我哪知道具体裁了多少人?”林之栋摇了摇头,“不过,听说现在已经裁掉将近一万人了,这还只是咱们奉省,没算上黑吉那边的情况呢!”

“那可不少了!”

“嗐,现在才刚开始,还得继续筛选呢。”

林之栋忽然压低了声音:“第二旅和第六旅都已经原地解散了,只挑那些年轻识字的留下来,混编到其他旅部,好几个团长都被枪毙了,旅长还好点,虽然也有枪决的,但大部分都是撤职。黑省最惨,几乎全体解散,非嫡系挨个儿清洗了一遍。”

种种迹象表明,“整军经武”绝非玩笑,奉系当真要下狠手治军了。

老弱病残,淘汰;目不识丁,淘汰;恶习难改,淘汰!

“可是……”赵正北迟疑道,“突然裁掉这么多人,真就不怕哗变么?”

林之栋撇撇嘴,却道:“那就得说大帅有能耐了,协调新旧两党,平衡士官陆大,就算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起码也能让大家都接受,难呐,光是想想都感觉脑袋疼!”

众口难调,人事即是难事——或许是天底下最难的事。

赵正北想了想,实在感到钦佩。

林之栋拍两下北风的肩膀,笑道:“下车吧,反正你又不用跟他们排队!”

赵正北点点头,推门下车,

找警卫员说明来意,旋即穿过陆军整理处大院儿,走进衙署平房。

未曾想,刚进屋就似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倒不是走廊里有多肮脏,而是怎么也想不到,推开房门,迎面竟先撞见一个东洋大佐。

赵正北一阵恍惚,差点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直到看见那东洋大佐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两个华人将官,方才确信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屋内三人似乎正要出来,双方赶巧就撞了个脸对脸。

赵正北和林之栋始料未及,顿时愣在原地,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东洋大佐没说什么,反倒是那两个华人将官有些不满,当即正色呵斥道:“怎么不敬礼?”

赵正北和林之栋反应过来,连忙行军礼喝道:“长官!”

华人将官点点头,瞥了一眼北风的肩章,态度缓和不少,就问:“来干什么?”

赵正北道明缘由,说清来意,林之栋也在旁边跟着帮腔。

“噢,是石门寨的那位,伤好点了么?”华人将官似乎有所耳闻,随即朝走廊里指了指,“猛将难得,去整编室问问吧,看看有没有出缺,应该会尽早给你安排。”

言罢,又转身冲那东洋大佐说了几句。

旁边的将官大约是个士官派,东洋话说得很好,当即代为转述翻译。

东洋大佐依然没说什么,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北风,最后收紧下巴,似乎是在表达某种认可,但北风不需要,他只觉得自己的军功仿佛受到了某种玷污。

林之栋行注目礼,侧身目送三人远去,再回过头来,也感觉有些困惑。

“正北,咱们进去吧!”

“嗯!”

赵正北应声而动,越想越不对劲儿,忍不住边走边问:“小胖,这是什么情况?东三省陆军整理处,怎么还让小鬼子混进来了?”

林之栋连连摇头:“不知道,估计是请来的顾问吧,咱们以前训练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东洋教官。”

“那能一样么?”赵正北怪道,“这是陆军整理处,说白了,咱们各师旅团的人员配置、武器装备、兵源构成,在这里全都能查到,鬼子混进来,跟扒墙听窗有啥区别?”

“谁说不是呢,真是怪了!”

他们两人都能明白的道理,奉系高层怎么可能不明白?

明明深知其中利害,又何以做出如此安排?

林之栋叹声说:“正北,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东洋人练兵,就是比咱们

更严格、更科学,战术也更先进。”

“我只知道: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赵正北满腹怀疑道,“师傅教徒弟,都知道留一手不传,你指望那帮鬼子教咱真东西?东洋人的飞机大炮,咋不教教咱们怎么造的呢?”

“唉,不论咋样儿,这事儿也轮不着咱们说三道四,当初要不是东洋舰队在渤海牵制,咱们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请神容易送神难,人家能白出兵么,背后有什么条件,咱上哪知道去?”

林之栋不愿再作评价。

正说着,便已来到整编室门口。

轻叩两下门板,听见屋里有人应声,方才推门去看。

屋内的装潢极其简陋,一方写字台,一名司书官,背后是两排铁皮柜,里面装满了奉系高层军官的人事档案。

司书官正在整理,听见动静,便立马锁上柜门,回身见到北风,笑着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问:“长官,是伤员归队么?”

“哦,我其实还有几个月假,但是上峰传话,让我先过来报备一下。”

赵正北说明自身情况,又把几张盖着红戳的信函递过去,坐下来听候发落。

司书官登记姓名、年龄、籍贯,留待后续核实,紧接着按例提了几个问题,让北风简略回忆西路军溃散的情形。

待到一切记录在案,他便同所有办事员一样,相当熟练地说:“行,回去等通知吧!”

北风正要起身,却被小胖按了下来。

林之栋原本有点书呆子气,但在军营里混得久了,难免日渐油滑,通了人情世故,便不再那么死板,当下就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放在桌面上,笑呵呵地问:“兄弟,这也没别人,你给咱透透风,现在还有实缺么?”

“实缺?”

司书官收下香烟,心说这也不算泄密,便道:“有!实缺多的是,我虽然做不了主,但像赵长官这样的,有战绩、有军功,岁数不大,还念过讲武堂,只要你能尽早归队,肯定会给你优先排上的,不用担心!”

赵正北没什么反应,林之栋却多想了一步,忙问:

“兄弟,他虽然念过讲武堂,但那期学员有点不同,怎么说呢,没等念完就出来了。”

“没毕业?”司书官忙问,“哪期学员呐?”

赵正北和林之栋报了入学年份。

司书官赶忙核对,临了一拍脑门儿,说:“想起来了,你们那批学员,严格来说都是肄业,那可不行,这种情况补不了实缺,你们得回讲武堂再念

一期速成,现在政策改了,没学历的军官必须得回去重修。”

“现在卡得这么严?”林之栋问。

“可不,往后营长出缺,必须由军校毕业生出任,现在就算招新兵,都得要求念过小学。”司书官说,“不过,你俩情况不一样,好歹也是念过讲武堂的,估计就跟那些老派一样,每天去那边看看讲义就行了,用不了多长时间。”

“那咱俩还得赶紧去申请入学?”

“嗯,越快越好,保定那帮毕业生乌泱乌泱的,晚了可就没实缺了。”司书官郑重其事道,“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奉军十年,从来也没有过这么大的人事变动。赵长官,趁着你养伤期间,抓紧把你欠下的科目重修了吧。”

两人连连道谢。

离开整编室,匆忙走出大院儿,上了汽车,便又奔东三省讲武堂一路绝尘而去。

…………

几分钟车程,便已来到讲武堂大门。

门卫见是穿军装的,简单问了两句,便摆手放行。

重回校园,总是感触良多,只是眼下尚未开学,目之所及,难免有些冷冷清清。

赵正北和林之栋轻车熟路,穿过操场,就奔主管教务的科室走去。

想不到,今日运势不顺,怪事竟然接二连三。

刚近门前,就见操场角落里,斜刺过来几名讲武堂教官,共同簇拥着三个东洋中尉,一边在校园里指指点点,高谈阔论;一边朝校务平房这边缓步走来。

刚才在陆军整理处,见到一个东洋大佐,已叫人感到匪夷所思。

如今在陆军讲武堂校内,又见鬼子如影随形,还直接来了三个,简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什么情况,又是顾问?”赵正北皱起眉头,“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林之栋也跟着定睛张望,看了片刻,却说:“诶,那人我认识,看见那个大饼脸没,留着卫生胡那个东洋人。”

“怎么,你还有东洋朋友?”赵正北有些惊讶。

“不是朋友,我只是见过他!”林之栋解释道,“他以前指导训练过咱们工兵连,是东洋那边的工事专家,听说上头花了大价钱,好像月薪三百五十块大洋,才把他请过来指导呢!”

“这么说的话,那他又是讲武堂花钱请来的顾问了?”

“应该是了,总不能是花钱请来个间谍吧?”

林之栋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反讽,但他无能为力,毕竟这种事由不得他来做主,所能做的,也只

是暗自妄想,两国之间不会刀兵相向。

“起码,只要大帅还在,应该就不会有那么一天吧?”林之栋笑了笑,显得苍白无力。

赵正北却笑不出来,见那几人越来越近,便领着小胖先行迈进校务平房,忍不住边走边感叹:

“我就想问一下,奉天的军署衙门,还有哪个部门里没有鬼子的顾问么?”

(本章完)

文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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