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来之也觉得长衫湿漉漉黏在身上难受，更别提这样锦辰还不让抱，赶忙趁锦辰去处置被抓住的内鬼时，在他身边席地而坐用内力烘干。
他们的相处方式，又哪里是方才在亭子里表现出来的那样。
刘魁被四个下属压在地上跪着，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在江湖叱咤十几年，他怎么能接受自己被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耍了，怒冲冲挣扎着要冲上来，被眼疾手快的墨黑一脚踩上后背。
“老实点，尊者面前还敢放肆。”
刘魁缓慢而略显僵硬地看向锦辰，看向那张仿佛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脸，后知后觉的恐惧终究抵不过愤恨和渴望。
“尊者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被背叛你吗？”
锦辰坐在木圈椅中，神态自然，“功法。”
“你、风归，还有和邪教勾结的几个护法，都想要抢走我修炼的功法。”
锦辰的语调无波无澜，仿佛面对的不是共事几十年一朝背叛的叛徒，而是过于无关紧要的尸体。
“你知道……”
刘魁不由苦笑了一声，而后是更加浓烈的怨，“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给我！这么多年我为你做过的事还不够多吗！”
“你情愿眼睁睁看着我们变老变弱，也不想把功法给我！”
容颜不改，武功盖世。
多么具有吸引力啊。
足以让不知情的人为之疯狂，甚至是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
锦辰冷眼注视着刘魁，“我不是告诉过你，这套功法并非你们想的那样好，带来的反噬也是常人所无法承受的吗。”
听得一知半解的季来之唯独听懂了这句。
季来之坐在地上，抬头看向锦辰时望见眼底的晦暗和失望，便挪过去偏头枕在他的膝盖上，黏糊糊地蹭了一下。
锦辰垂眸，抬手摸了摸季来之的头发，指尖拨弄着柔软的耳垂。
刘魁从来没见过所谓功法反噬是什么样子，多年来的求而不得和满心怨愤让他更听不进解释。
挣扎间，刘魁被赶来的清道夫抓住。
“刘堂主，您应该知道背叛者是什么下场。”和他相识的清道夫不由感慨，“您又何必要挑战尊者的底线呢。”
刘魁一瞬间安静下来，面若死灰被拖走，不甘到快要滴血的眼睛仍旧死死盯着锦辰。
季来之回头看了一眼，起身跨坐在锦辰大腿上阻挡视线。
“不要看。”季来之抬手捂住锦辰的眼睛，占有欲极强，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也不要为叛徒伤心。”
锦辰把他的小情绪尽收眼底，勾唇道：“我不伤心。”
“真的吗？”
季来之凑得极近，看了个仔细，这才抿唇笑了一下，转而又担心起来。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功法反噬是什么样子啊，会不会很难受？”
“还行。”锦辰也没打算瞒着他，掐着脸颊肉捏了捏，解释道：“没有外界传得那么玄乎，什么长生不死，武功盖世，又不是修仙。”
季来之颇为肯定地点头。
虽然在他心里，锦辰就是这样无所不能的人。
“功法反噬会加速体内的衰老，随时都可能猝死。”锦辰说着，先捂住季来之张嘴就想叭叭的动作，“别急，听我说完。”
季来之于是睁着那双潋滟的眸子紧盯着锦辰，满含担忧，随时都有可能流泪给他看的样子。
“我已经停止修炼了。”锦辰轻声说，指腹摩挲了一下季来之的唇，“那些反噬都会消失，不用担心。”
正因为这样，才不能让那套原身执意修炼的邪功法流传在江湖里，否则还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
季来之这才冷静，拉开锦辰的手握住，把脸埋到胸前抱怨，“吓我一跳。”
他甚至无法想象如果没有锦辰，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这个想法冒出来，季来之的心不由又揪了一下，把锦辰搂抱得更紧了，哼哼着仰头要亲，佯装蛮横，“你要陪我一辈子的。”
【检测到反派心动值+10，累计88！】
锦辰任他亲了一会，恍然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掐着季来之的腰捏了一把，温和却危险。
“是不是还有账要算，坏孩子。”
季来之浑身都抖了一下，不敢置信锦辰会说他是坏孩子。
“不能这么说我。”
他据理力争，委屈得要命，坐在大腿上扭来扭去，“我是想帮你揪出内鬼的，谁知道那是个傀儡。”
“而且我今天杀了季思尧，还识破了他的诡计，就算你不夸我，也不能找我算账了。”
锦辰嗯了声，含着笑看他。
对视了好一会，就当季来之即将坚持不住要瘪着嘴说那就罚轻一点时，锦辰终于松口。
“好吧，这次就下不为例。”
季来之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为自己保住了不用挨打的屁股而开心。
“自己下去玩，我还有点事。”锦辰拍了拍他的后背，在唇角吻了一下以示安抚，“该死的人都死了，青云剑庄还需要处理。”
季来之喔了声，依依不舍下来，自个去找外公报喜去。
三日后。
武林大会还如火如荼进行着，一则由无相司传出来的消息震惊整个武林，也为先前的种种猜测彻底给出了结局。
当年沈流月和几乎被毁掉的半个寒月坞，全都是青云剑庄所为。
而如今季来之是无相司大宗师的唯一一个徒弟，即便江湖众人皆有猜测，青云剑庄会被严加惩治，可谁也没想到，竟然是近乎以命换命的复仇。
当年寒月坞死了多少人，如今青云剑庄就赔偿了多少人命。
无相司手段之凌厉和残忍护短，又再次刷新江湖中众人的认知，但如若设身处地细想，又觉得这样的结局也是活该。
无论后续风声会如何发酵，只有一条刻在众人心里——无相司，是真惹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