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嫂是陈家山远近闻名的稳婆，经她手接生的小孩很多，她还有一个本事，就算胎位不正也能扶正。”陈氏安慰着莫氏：“有六嫂在，你放心。”
“好。”莫氏这会儿还能说什么？
宫里有女医稳婆，后宫生产出事的也有呢。
当然，她这会儿除了求菩萨保佑求爷保佑外就别无他法了。
莫氏端坐，拢在袖子的手指掐疼了手心浑然不知，满心满眼都是满脸苍白的许欣仪。
内屋里，许欣仪疼得不能自已，手紧紧的揪着床单被子。
“三姑，给我一张帕子。”
实在受不住了，因为母亲在外面她不想让母亲担心，尽量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她知道最担心她的是母亲。
“你这孩子……”陈氏见她紧紧的咬着帕子，额头的汗水直冒硬是不让自己出声心疼不已。
陈六婶也很惊讶。
越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新媳妇越怕疼。
她曾经为陈老爷的庶长子媳妇接生，那媳妇儿宫口还没开就哭得稀哩哗啦的，搞得全家人都心累。最后生产的时候完全没有力气，导致孩子胎死腹中，她自己也因此受了重创，足足养了六年才又怀上。
生产第二个的时候，再不敢哭了，结果又遇上了难产。
倒霉催的生下来的孩子还是受了影响，脑子不太灵光。
要说陈六婶最怕的就是给这种有钱人家的媳妇儿接生。
也最喜欢给有钱有家接生，好的话，赏钱一大把；不好没准儿就要摊上官司。
吃她这一碗饭难啊。
“孩子取好名字了吗？”阵疼后，陈氏取下她嘴里的帕子。为了转移许欣仪的注意力故意找话说。
“嗯，想了两个名字，女儿就叫陈玉；儿子叫陈兴。”许欣仪想着这两个名字是夫妻二人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
玉，石之美者，有五德。
兴，兴旺、高兴、寄予了厚望。
“这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陈氏就乐了：“不像我们取个名字，石头柱子狗子……但凡眼睛能看见的都是名字，土得掉渣。”
许欣仪成功被陈氏逗笑了。
笑了一会儿脸一下就红了。
“三姑，我……流水了。”
她太难为情了，不会是尿了吧？
陈六婶一看，羊水破了。
“别急别急，孩子就要出来了。”
许欣仪这次将帕子塞进嘴里，咬得紧紧的。
“别紧张啊，跟着我来，吸气呼气用力……”陈六婶道：“不要歇着，你歇孩子也歇，用力，孩子就要出来了……”
许欣仪的眼睛模糊了，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
满脑子只有陈六婶说的孩子就要出来了。
“哎哎哎……”听到几声小婴儿的啼哭，许欣仪浑身一松晕过去了。
“生了生了。”外面许欣兰听见了孩子的叫声连忙道：“母亲，长姐生了。”
少倾，陈六婶出来报喜。
“恭喜夫人，小路，恭喜你喜得千金，六斤二两母女平安。”
“谢谢六婶。”陈小路听到那句母女平安后整个人一下就坐在了椅子上。
天知道，这一个时辰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姐夫，你歇歇，缓口气儿。”许欣兰全程关注陈小路，发现这个姐夫真还是个有好的。
听见长姐喊疼，他就急得在屋子里中踱步，一脸的苍白，额头的汗水也跟着流。
估计着，和长姐生产一样受着折磨。
“孟娘，快给产妇准备红糖鸡蛋。”陈小路这会儿要进屋，被张杨氏给拉住了：“还没收拾妥当呢，你先别进去。”
“我想看看娘子。”陈小路声音沙哑。
“小路。”陈氏将孩子抱了出来：“欣仪太累了，睡着了，来，抱抱你闺女。”
陈氏稀罕得很。
“莫娘啊，这孩子眼睛鼻子嘴巴都像足了欣仪，长大后一定是个俊俏的姑娘。”
“岳母，您看看。”陈小路觉得自己是大夫都没有看出孩子像娘子啊，三姑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看看。”莫氏激动的从陈小路手中接过襁褓中的婴儿：“像，像，和欣仪出世的时候一模一样。”
“母亲……”说起许欣仪小时候，莫氏就会回忆过去，许欣兰及时出声阻止她漫游：“母亲，长姐出生有多少斤？”
“是七斤”莫氏看着皱巴巴的小婴儿心里发酸，欣仪怀着孩子可没有当年自己怀孕养得好。
那时候，伺候在身边的是宫里的专门负责调养的嬷嬷。
吃什么都是有讲究的。
不像许欣仪，想吃什么没什么，吃的都是粗茶淡饭呢。
连吃一个水煮肉片都没有肉，可怜见的，孩子哪能不瘦。
“母亲，我听人说胎儿大了不利于顺产，是不是真的？”许欣兰说这话的意思是提醒她，别觉得长姐可怜了，这叫做福气和运气。
六斤多的小婴儿，放在现代也是合格的。
太小不好养，太大很难生。
“姐夫是大夫，果然给长姐调养得好好的，不大不小，顺利生产，还没恭喜母亲当外祖母了。”许欣兰又转头对陈小路道：“恭喜姐夫。”
“好，谢谢四妹妹。”陈小路点头，又从莫氏怀里接过自己的宝贝：“玉儿，爹的宝贝！”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第一次当爹，陈小路真正是激动啊。
“来了来了。”张家福跑得飞快：“肖大夫来了。”
噢，对了，请了大夫的。
陈小路连忙抱着自己的女儿迎了出去。
“这都生了，火急火燎的叫老夫来干什么呢？”肖大夫进门就看到了陈小路怀里的小婴儿。
“师父，您先歇歇，等会儿娘子醒了还请您给把把脉，看要怎么调理。”请他来自然不是为了接生，而是为了养生。
“行。”看在陈小路的份上也不发火了：“连二郎的马车还在外面，你看是打发了还是请他进来喝杯水。”
“徒儿去请他进来。”陈小路要抱着孩子出门，被莫氏喊住了。
“孩子小，切莫抱出去吹冷风。”
“是，岳母。”陈小路暗道自己大意了，连忙将孩子送到了许欣兰的怀里。
这就是……
肖大夫打量了一眼莫氏，迅速的低下了头，果然是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