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
入冬后，漠北联军在北，明军在南，中间隔着一条薛凉格河，两军就这样僵持着。
漠北之地，入冬后，也就只剩下两件东西，漫天的大雪和冷冰刺骨的寒风。
北岸的漠北联军知道明军就在南岸，却看不见，但朱棣却可以看到北岸的漠北联军，因为我手里有一个皇帝给他的千里镜。
南岸！
朱棣身穿一身棉甲，站在岸边，手持一根长枪，对着早已结冰的冰面用力捅了几下。
“千岁！”
三丈外的薛六大喊道：“冰厚二尺半！”
冰面向北，隔着几丈就会传来喊声！
“冰厚两尺！”
“冰厚一尺半！”
经过探查，朱棣心里有数了，薛凉格河最薄弱的中心位置，冰厚达到一尺半。
（明朝一尺大概在32到34厘米之间！）
这样的厚度，过人是绝对没问题，战马也可以，但这也不是绝对的事。
如果全副武装的骑兵骑在马上，奔袭而过，冰面很有可能开裂，造成崩断，全军覆没。
随后，朱棣拿起千里镜，看向对岸的漠北联军。
寒冽的寒风，飞舞的雪花，如此极端的天气，漠北联军的日子不好过，外面巡逻的士兵冻的瑟瑟发抖，还有许多士兵正在外面烧着马粪取暖。
漠北游牧比中原汉人耐冻，这没错，同样也是老黄历了。
如今北方的明军几乎人人都配发了一套鸳鸯战袄，从制作到运送，最后发到士兵手上，全是由工部，兵部，刑部，都察院主官亲自过手，监督。
皇帝曾经发过话，大明的将士可以战死，但绝不能饿死，冻死，谁要敢在后勤上动手脚，干出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等破事，一查到底，满门抄斩。
所以，不管是漠北的燕藩，还是长城几大重镇，还有辽东都司的士兵，起码都能吃的饱，穿的暖。
至于燕藩，朱棣更不可能干出克扣士兵粮食，棉衣的破事。
漠北游牧各部，这几年被朱棣压的四处乱跑，好不容易养点牛羊驼马，就被朱棣抢了，去辽东，有辽王打，去西域，有晋藩盯着，日子过的极为艰难。
游牧不会种地，也不会纺织，衣食住行全靠养的那些牛羊驼马，而取暖也要靠那些牲畜的毛皮，要是没有，就只能挨饿受冻。
别看漠北联军几万大军，其中许多士兵连一件取暖用的皮毛衣服都没有，只能硬扛。
不管是也先，还是阿鲁台，其实都是不想和朱棣打这一仗的，至少现在不想，可朱棣步步紧逼，他们也只能想办法应对。
比后勤，明军完胜漠北联军！
“千岁！”
张玉收起手中的千里镜说道：“如果我们能趁夜偷摸过河，从冰面上到对岸，一定可以打漠北联军一个措手不及，天翻地覆，只是……”
“只是我们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或许这也是漠北联军制造出来的假象，引我们过去，从而设伏……”
寒风伴随着雪花吹在脸上，朱棣仔细看了看，说道：“回去再说吧！”
朱棣回营，并没有回自己的大帐，而是亲自巡视部分军营。
“世美，咱们的将士们都能吃饱穿暖吗？”
张玉肯定的说道：“千岁放心，我们的将士人人都有鸳鸯战袄，包括投靠我们的外族，也一并配发，粮食更是足够大军出征两年之消耗！”
“千岁，末将说句心里话，朝廷对咱们燕藩确实不薄，棉衣，粮食，军械全都是真材实料的给，就连士兵都能喝到茶叶！”
朱棣感慨道：“所以我们要是不打好这一仗，如何对得起朝廷！”
说着，朱棣率领众将来到中军大帐，炭火烧的正旺，比外面暖和多了。
“爷爷，孙儿愿率领一支骑兵，夜渡薛凉格河，袭击漠北联军大营！”
朱瞻基迫不及待的请战，却惹来军中老将们的笑意。
“小千岁，燕王可没说夜袭漠北联军，你也太急了！”
张武笑道：“就算要打，还有我们这些人呢，怎么能让小千岁以身犯险！”
朱瞻基再次抱拳道：“爷爷，孙儿……”
朱棣打断他的话，说道：“这里没有你爷爷，只有征北大将军燕王！”
朱瞻基顿时尴尬不已，硬着头皮说道：“大将军，末将请战！”
“不准，出去巡营去！”
朱瞻基彻底无奈了，走了出去！
朱棣直言问道：“诸将以为，我军究竟要不要夜袭漠北联军大营？”
“末将以为当行！”
“末将也认为可行！”
朱勇，张武，郑亨，张信等老将一一附和，当初追随朱棣的燕藩将领这些年不断的战死，病死，老死，如今只剩下这几人了。
朱棣看向张玉问道：“世美以为呢？”
张玉斟酌片刻后，说道：“可以一试！”
“好！”
张玉都说可行了，那就没什么犹豫了，随即答应下来，结果这些将领，除了张玉外，纷纷请战。
张玉不是不敢去，而是年纪太大了，实在打不动了，剩下这些人，除了朱勇，最年轻的也都五十多岁了。
“诸位兄弟，咱们都老了，手脚也不灵活了，去了不是给后生们拖后腿吗！”
朱棣苦笑一声，燕藩确实到了青黄不接，人才凋零的时候，燕王也不要皇帝给他调过来的军官。
在场还有一些燕藩老将的儿子，朱棣环视一周，将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郑贤侄，可敢夜袭漠北联军大营？”
“末将愿往！”
这个人是郑亨的儿子郑庸，其实在场也有其他青年子弟，不过，他们的父祖都不在了，朱棣不愿意再让人家冒险了。
……
当夜，郑庸率领八百人，踩在薛凉格河的冰面上，摸着黑，偷偷向着对岸小步走去。
漠北的黑夜，比白日更冷，寒风不断的灌进明军的衣服里，临行前，士兵都喝了热羊汤来取暖，即使这样，也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由于是夜袭，那肯定不能点火把照明，不然就暴露了，只能摸黑前进，上了岸，再走十几里，就能看到漠北联军大营了。
明军小步走在冰面上，这是郑亨第一次带兵作战，还是燕王直接点他的将，心中难免有些激动。
如果，他能夜袭成功，搅乱漠北联军的大营，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转眼之间，明军已经来到河中间的位置，郑亨听到，脚步声突然多了起来，不对劲。
当即，他低声命令队伍停了下来，脚步声也变得稀稀拉拉的，前面传来一些动静。
郑亨心中“咯噔”一下，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随即取下弓箭，搭上三支箭，对着前方，猛然射出。
对面传来一声惨叫，郑亨如临大敌，大喊道：“有敌人，弓箭手，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