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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和酒保,曾在数以万计的宇宙间游历流浪,祂们根据自身的所见所闻,总结出了见过的数种可怕灾难的发生规律,并把灾难分门别类地区分开来,最终总结为两大类,即侵蚀和混沌,同时,推测出了“周期”的存在。

是的,只是推测,祂们观测不到完整的周期,连周期是否真正存在都不能确定,因为祂们本身就是周期的一部分,除非跳出整个多元宇宙,去外面的外面观察,否则,没人能真正看到一整个周期发生的事情,也没人能确认的确有周期存在。

潮水会依次淹没较低的地区和较高的地区,在某处停下,过一段时间后,退去,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涨潮,祂们二人去过的宇宙中,就有处在不同“地势高度”的宇宙,由此,祂们大胆的推测,整个多元宇宙,都受着某种往复发生的趋势的支配,即侵蚀潮和混沌潮,而和涨潮有所不同的是,这两种“潮”,涨的方向是相反的。

侵蚀潮由叙事层级整体较低的宇宙,向叙事层级整体较高的宇宙蔓延,混沌潮反之,“涨”的趋势是由较高到较低的。所谓“整体的叙事层级”,用拍摄了某部电影的世界—电影里的作者主角所在的世界—作者主角所写的玄幻小说的世界,这三层叙事结构比喻的话,侵蚀潮是种“自下而上的自杀性机械革命”,其中,自下而上指的是方向,自杀指的是结果,机械指的是高效和冷血,发生侵蚀潮的玄幻小说世界,侵蚀潮会从玄幻小说的世界蔓延至作者主角的世界,文字会变成威力无穷的屠杀工具,冷酷地扭曲摧毁作者主角所处的世界,并带着作者所处世界的残骸,连拍摄电影的世界也一并扭曲摧毁,最终把三个叙事层级的世界搅成一锅概念和叙事双重紊乱的世界,完成一次“革命”。

混沌潮则是种“自上而下的无意识搅拌”,同样用上述的三层叙事结构当作比喻的材料,那位拍摄电影的导演疯了,他的行为不受自己的控制,他会不停地对演员和剧本提出不合理的要求,不停地篡改演员的人设和剧本里的事件和逻辑,直到把整个剧组改的乱成一锅粥,他仍然不会罢休,到了那会,他会亲自上阵,用自己无法描述的力量,拿出搅拌棒,把编剧的脑浆塞进“剧本”和自己嘴里,令跑龙套的眼珠子变成男主角玄幻小说世界的某件法宝,让长臂摄像机同时贯穿三个叙事层级,同时出现在他所在的现实(某人的肚子里)、剧本里的现实(住在某路人的头发里的跳蚤毛上)、玄幻小说里的现实(某个实力强大的修炼者的盲肠里),不分大小前后左右时间空间的、疯子般地彻底搅乱三层叙事结构,至于最终结果...光看上面这串话,可能都会有种“我他娘的花钱看了些什么的感觉”,最终结果就是把这种感觉放大无限倍,即催生出无法理解、不可想象的混乱。

步闻所处的宇宙,简单来说,大致属于【电影里的作者主角所在的世界】这一叙事层级。上有导演(高层叙事者),下有小说,宇宙整体的叙事层级算是不高不低,按老板娘和酒保的观察,侵蚀潮和混沌潮,大约会在最后才会摧毁步闻所在的宇宙,偏差不会很大,而至于两种潮会不会继续涌向各自的方向,并在某一时刻来到步闻所处的宇宙,答案显然是“会”。

这正是酒保话语的内涵。

抽象的不多说,再用一个比喻。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的两种潮,单拎出一个,可以把其趋势近似地看作“潮”,不论潮起潮落,潮总归会在某一高度停止,也就是说,令这一趋势产生的“力量”,总有一刻会变得不足以继续催动趋势的发展,某一刻,趋势会消失,潮会回去积蓄力量,但结合起来看,分别从上方和下方接近的“潮”,用生活中常见的“夹子”作为比喻是最形象的,两类注定会在某个叙事层级合流的“潮”,不正是夹子的上下(左右)两片吗?步闻所处的宇宙,就是合拢的夹子最终会夹住的东西,老板娘和酒保,也正是因此才做出了如今的判断,把认识的神明送到了这里,并在这里定居了下来,祂们一致认为,夹子的两片会一致运动下去,而夹子会不会被某种力量再度分开,祂们则抱着乐观的态度,认为一定会。

至于到底会不会...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反正这一周期还没走完,身为周期磨盘中的两只强大点的蚂蚁,怎么猜测都有道理,哪个词方便形容又不会令人沮丧,就拿出来用。

“周期”的概念就是这么来的,“潮”的称呼则被沿用了下来,毕竟两种“潮”,一般来说碰不到一块,碰到一块的时候,也就没必要考虑称呼问题了。

酒保为困惑的步闻,详细地解释了一番,并告知步闻,由自己的见闻推测出的悲观结论:“你所在的世界,就是终末之地。”

棍子听的呆住了,步闻也花了一段时间反应,他没有马上接受酒保的说辞,而是提出了质疑,“整个多元宇宙的叙事层级,只分上下?”

“整体来说,是连续的,平行的叙事层级视为平面,起伏的部分就是区分上下的凭依。”

“整体叙事层级最高和最低的宇宙,真的存在?一个创造了万物,一个由万物而来?”

“没去过,不清楚,你可以理解为,一者是侵蚀潮的发源地,一者是混沌潮的发源地,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们没有探明多元宇宙的叙事结构,说不定,叙事无始无终,我们只是循环的叙事结构里的一部分,观察到的潮,只是大的循环结构里的一小部分里的某种现象,稀松平常,但却被我们认为是种天灾。”

“在无法逾越的潮之外,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故事。”

步闻张口想接着发出质疑,问题却在他脑内诞生的那一刻便被酒保的回答解答,他的见识远不如老板娘和酒保,浅薄的见识,不经天才的灵感加工,便问不出有价值的问题,而步闻,既不是天才,这会脑袋旁,也没窜出灵感的小灯泡。

他被迫接受了不愿接受的事实。

沉默半响,步闻发问:“潮的蔓延速度有多快?”

“不清楚,侵蚀潮的速度不能算,一算,速度就会变为无穷大,这里立即就会毁灭;混沌潮的速度取决于宇宙本身的性质,有时快有时慢,算不出来,我们没近距离观测过。”

“我们这里什么时候会毁灭,你也不清楚?”

“不清楚。”

“...”

步闻的提问,只得到了更多的问题。

唯一可知的,只有两点。

一,“潮”无法抗衡,只能躲避。

这点存疑。

二,这里即为养老逃难的终末之地。

这点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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