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识的“教主”的信徒撕扯着周围的一切，撕扯着上前拦住他们的人群，撕扯着彼此，陷入癫狂。
翁乐凡制住了一个正要扯掉自己眼皮的人，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
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能救救他们……有没有人能救救所有人……”
那人开始用自己的指甲抓她的的手，女性线条柔和的白皙手背被抓出可怖的红痕和淤青。
皇城，慕家宴会厅。
叶栖竹看着面前受到影响陷入癫狂的宾客，脸色白了一瞬。
她迅速出手，打晕了最近的一个在发狂的人。
这种时候，留着一个拥有意识的不知敌友的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她扯下一块颜色鲜艳的布料晃了晃，“这里还有没有有意识的？到我这边来！”
容雪珩死死地抱住慕唯卿，大约是被“教主”附身过，她也受到了些影响。
疯癫与狂乱四处蔓延，就像无可抵挡的雾气扩散。
管云鸿辅助着荀萧天割开茧房，时不时空出视线盯着坐在高台的何献。
现在的何献很安静。
跟周围所有疯狂的人相比，他的宁静显得格外诡异。
高台上的指挥家优雅地哼唱着歌曲，地上疯狂的信徒不断聚集，演奏着绝望的篇章。
荀萧天伸手，将最后一个人从茧里拉出来。
他看着面前人的模样，目光微滞。
“管……”
最后一个人，是管彻。
他张了张嘴，眼睛飘向何献的方向，艰难地挤出一个字，“付……”
话没有说完，他便彻底昏了过去。
管云鸿捏着自己的手，想要让自己保持冷静，但这最后一个人与她血脉相连，她的神经也不住地跳动着。
胸腔仿佛有股怒火，点燃她的理智。
她转向管彻刚才看的方向，努力想要保持自己的情绪，盯着何献身侧的身影。
那是她的母亲，付曦。
她的唇微微颤动，“妈——”
何献轻轻勾着付曦的脖子，脸上带着恬静柔和的微笑，用手指在女士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算是威胁。
管云鸿感觉自己的理智快被绷断了。
付曦看着女儿，眉眼温柔，“小云鸿，要学会取舍。”
管云鸿望着母亲温柔的眉眼，忽而转向何献，眸中愤愤。
“冷静点，别被他影响到。”荀萧天提醒着。
管云鸿闭上了眼睛，随即再度抬起，“何献，你*脏话*的。”
在场的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何献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他拍了拍付曦的脸，“你要是敢动手，小心你妈没了。”
刚才骂过人，管云鸿冷静了许多，指节微动。
故意要人投鼠忌器的招数，她很清楚。
就在何献见她没有动作，准备对付曦下手的瞬间，管云鸿先他一步动了。
一条鲜红的丝线在她指尖显形，另一端连接着何献的脖颈，随着她手上用力，何献被拽到了她附近。
随后，迎接他的，就是管云鸿的拳头。
何献倒在地上，有些分不清是自己被揍了产生的幻觉，还是自己也因为能力产生了幻觉。
他的幻术如果全力使用，自己也会受到影响，加上受了伤，他自己也有点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他望着天，在笑。
“你真的以为，我死了，‘教主’就彻底消失了吗？”他轻声笑着。
“教主”是跨越了时间长河，不死不灭的存在。
即便一个容器粉碎了，他也能靠另一副躯体活下去。
“不会，我只是知道，你会死。”管云鸿上前，解决了他。
何献没有哀嚎，也没有继续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在呼吸快要停止的前一瞬，终于动了动口。
“下一个容器，是他哦……”
管云鸿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她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的男人。
何献会这么心甘情愿地死，是因为他已经确定了，“教主”下一个容器，是荀萧天。
管云鸿真的能冷静下来，狠下心，对他下手吗？就算她可以，那么那些已经坐到元盟高层的家伙呢……
管云鸿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停滞了。
如果现在荀萧天已经被“教主”附身，也就说明，要除“教主”，必须先杀了他。
可他已经死过了一次，谁忍心让他再死一次？
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荀萧天要比自己想得要平静许多。
他挣扎着活，浑浑噩噩地死，然后又找到了一点活下去理由，没想到头来还是一个死字难逃。
意识似乎开始扭曲了。
他放松身体，缓缓坐下，看向管云鸿的方向。
“管管，过来。”
他伸出手，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游离，但似乎是因为他的抗拒和修为上的缘故，“教主”的意识侵蚀好像有所放缓。
管云鸿走到他面前，任由他拉着坐下，心脏吊起。
她盯着他的眼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不用太担心，他要侵占我的意识还需要时间……这个……给你。”他翻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放在她手上。
管云鸿挣扎着将那把匕首甩在地上。
“别这么急着给自己判死刑啊……”她的声音有些抖。
荀萧天闭上了眼睛，“我现在开始，突破境界，如果成功说不定可以制服教主……但如果我失败，那我的意识一定会被‘教主’夺走。到那个时候，你就动手。”
“我来吗？”管云鸿捏紧了匕首的柄。
冰冷的金属让她的心脏更是寒凉。
“我想你应该做得到。”他深深呼吸着。
她是他信任的备选项，他会尽力让自己不要选到备选项。
管云鸿似乎也冷静了许多，努力让自己呼吸放缓，守在他身边。
手机里的情报交流群传来了消息，那些躁动的人群随着何献的死去，或是昏迷，或是恢复理智。
这些好消息，并没有让管云鸿的心情平静下来。
她盯着面前的人，内心默默祈祷着，忽而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
荀萧天有些抗拒她突然的选择。
如果她真的要进入到他的意识里帮他，说不定她也会被“教主”污染。
但手上传来的力气，终究让他放弃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