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上下打量了眼那浑身冒着比空调20c还低的冷气的陆余，又勾头看了眼他写的试卷。
是物理。
“你什么时候在下课，自主，写不是作业，的物理卷子？”
苏沐一语戳破，还特地加强了“不是作业”的重读。
“你管不着。”
陆余抬笔写着为数不多会的式子，“别吵我。”
苏沐一僵。
她说不上来自己此时是什么感觉。
陆余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过话，向来都是嘴角带着笑，仿佛永远脾气都很好。
好到让她忘了，他对其他人向来都是有脾气的。
她垂下眼，莫名有些委屈。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啊……
陆余笔都没停，嗓音里带着浓重的不耐烦，“还有事？”
苏沐盯了他片刻，抬手指了指试卷上的图。
“你忘记考虑这里的摩擦力了。”
陆余：“……”
“哦。”
他挫败地应了声，将先前写的式子划去了大半。
动作里明显带着烦躁。
啧。
苏沐也烦躁，决定将计划转向陆余的同桌：“王彦，他到底怎么了。”
王彦苦哈哈地看了眼那警告意味十足的瘟神，又看着面前拧眉非要问出个所以然的苏沐，心叹一声造孽。
斟酌了好一会，才开口：“大佬啊，听说刚刚早操时，那个万年老二给你递了情书？”
王彦口中的万年老二叫严旭，因一直被苏沐领先十几分死死压在底下荣获此称。
不过……
“情书？你们从哪来的小道消息，这么不靠谱？”
王彦：“就严旭他们班传来的啊……”
“他是给了我封信……但是是挑战书啊。”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展开，盯着上面的内容，“他明明是说相约清北再战四年的意思……吧？”
“……”
谁家的挑战书用粉色信纸写的啊！！
王彦瞥了眼身旁不知何时抬起头盯着那张粉纸的陆余，咽了咽口水。
“大佬，你还留着啊？”
“不然扔了？”
苏沐又重新扫了一遍，对自己的阅读理解很有信心，将那张纸拍在陆余面前，“不太尊重人吧。”
陆余：“给我干嘛，我不看。”
“是王彦想看。”
“……”
大哥，你眼睛都要黏上面了好叭。
王彦瞧见他那口是心非的模样，不忍直视，把头扭了回去。
实在是怕陆余用余光瞄抽到眼睛，他又将头凑过去，看了一眼便“哎呀”一声装模作样地捂住眼睛。
“不行不行，学霸的字太耀眼了，不是我等凡人能观摩得起的。”
“陆余，你抵抗力强，快帮我看看那上面写了啥？”
“嘁……”
陆余别别扭扭地拎起那张纸，一脸勉为其难，“我只是帮他瞧瞧，不是我自己想看”的模样。
还嫌弃地评价了他浮夸的演技：“毛病。”
王彦趁着大少爷如愿以偿的时候偷摸翻了个白眼。
陆余看得很快，扫了眼大致内容后，就一直盯着最后那句。
“如果你愿意，我希望我们能在清北再次相遇。”
学霸连表白都隐晦而高深，像是怕被拒绝写得模棱两可。
难怪苏沐那个傻子木头看不出来。
“哇，这严旭不愧是学霸。文笔还……”
王彦不知何时凑过来，惊叹一声，却在陆大少爷的死亡凝视下只得硬生生地把那句“不错”咽下去，“……凑合。”
“诶！”陆大少爷单手撑着下巴，桌下的脚踢了踢他。
王彦会意，挥手吸引了苏沐的注意，在一旁怂恿着。
“大佬，他这太嚣张了，区区老二还妄想超过你，这次期末你要狠狠甩他三十分才解气！”
“三十分有点夸张。”
苏沐将桌上的纸收好，重新抬头瞧着王彦，“我就说是挑战书吧？”
王彦：“……啊…对对对。”
陆余掀起眼皮盯着她细细的动作，耷着唇角。
“挑战书你也收藏得这么宝贝？”
……她只是好好放起来怎么就又惹到这位爷了？
“直接丢掉别人给你的书信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苏沐皱起眉头，“你就因为这点事在闹脾气？”
这点事？
想到信中说的清北，陆余烦躁地撸了把头发，趴在桌上没有说话。
“……？”
苏沐盯着他乌黑的发旋半晌，又扭头看向王彦，“他到底想闹什么？挑战书也好，情书也罢，又不是送给他的，他生什么气？”
姑奶奶，求求您再别说了！
王彦苦着脸看了那气场越发不爽的陆余，语气发虚：“我……我也不知道。”
……
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等苏沐再次睁开眼时，已然是第二天的清晨。
她茫然地坐起身，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太阳穴。
昨晚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她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
苏沐放弃回忆，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清水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清醒。
镜子里是和自己十六七岁别无二致的少女模样。
小姑娘清冷而又懵懂的瞳仁和梦镜未继续上演的实况中，她对待陆余的态度渐渐重叠。
说起来，她最后说的那段话也不知是哪里触碰到了陆余脆弱敏感的神经，从那以后，她们就莫名冷战了好几天。
说到底就是谁也不愿意拉下脸，就这么僵着。
据王彦描述，那几天空气恨不得凝结成冰，连呼吸都是像带了四五层口罩，艰难至极。
尽管她向来对这人的耍宝嗤之以鼻，也不忍开始回想——
他们到最后是怎么和好的来着？
苏沐闭眼想了半分钟，脑中的那段记忆却像蒙了一层白雾越来越模糊。
在脑子混成一团浆糊前，她放弃了追忆，擦干净手走出浴室。
今晚可是有一场好戏即将来临。
她作为第四家族的唯一一位小姐，自然得为晚上的宴会做好充足的准备。
而在那之前……
“有点饿了。”
苏沐摸了摸肚子，向餐厅走去。
【……】
系统莫名觉得自己方才的期待有些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