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希西以为斯尔泽要把她放下。
忙忙用两只手紧紧搂住斯尔泽的脖子。
“好黑呀斯尔泽先生，我怕。”
他的手和她绑在一起，她这样一搂，他的手也不得不抬起挂在脖子上。
斯尔泽垂眼，盯着她搂在脖子上的细白手指。
眼中一抹猩红划过。
下一刻蓦地清明。
知道不能再拖了。
这个人类新娘眼睛在黑暗中无法看清周围。
所以才会害怕。
他周身的气息微动，无形飘向四周。
屋子里笼罩在夜明珠上的那些黑气褪去，发出蒙白色的亮光。
言希西看着这些又大又亮的、镶嵌在四周的夜明珠，第一个念头就是：恩克索看到，一定会把这些夜明珠抱回他的巢穴。
但马上，她的注意力又被四周那些密密麻麻的、书架上的书籍吸引。
啊，这位黑暗神，竟然还是一位爱好看书的家伙。
还真是，一点都不符合其人设呢。
斯尔泽对还在原地傻愣的人类新娘道：“走这边。”
两个人的手是牵着的，言希西不走，就得被他拖倒。
闻言言希西忙跟上他的脚步。
“斯尔泽先生，你是想找书看吗？”
“或许。”
“斯尔泽先生，您这里的书籍可真是多呀。”
“嗯。”
“怪不得斯尔泽先生看起来很是博学有才华，原来是读的书多。”
斯尔泽扭头瞟了她一眼。
他自从走进这座宫殿，就隐约觉得暴躁不安。
但听着她软软甜甜的崇拜声音。
瞧到她眼里心里都是他的天真模样。
就像是有甘甜的水流滋润了他般，令他莫名沉静，不再焦躁。
他说：“我忘了。”
他对从前没有记忆。
很多事情都是靠他习惯性的本能来做。
他不知道从前的自己是否读书。
被她这样夸赞，虽然受用，但也有点茫然，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是否是个博学多才的神明。
如果不是，她会失望吗？
言希西敏锐听出他话语中的失落。
以为他在意的是从前。
“斯尔泽先生，忘掉从前对您来说，是不是一件特别困扰的事情。”
“并不是。”他抽出一本书，快速的“哗啦啦”翻过，又放回去重新抽出一本。
言希西的眼里，这些书籍的皮皮是黑色，纸页是黑色，就连上面的字或许也是黑色的，导致她什么都没能看到。
斯尔泽到底是怎么看这些书的，他这翻的这么快，是在看书还是在扇凉风？！
斯尔泽一边看书，一边继续说：“忘掉并不会令我困扰。”
他现下最困扰的一个问题，便是她。
潜意识令他很是清楚，他现在只是自己的一小部分，每每融合一部分，虽然离真正的自己越来越近。
但，也会对她越来越陌生。
因为神明眼中，人类渺小到可以无视。
他变回自己，就会无视她。
他承诺了要护她一生，自然，不希望在找回自己后就毁了诺言。
他能想到的以后，最愉快的结局就是把她扔掉自生自灭。
但依照他自己原本的性子，会直接杀了她。
渺小的人类带给他那么多古怪的感觉。
这对神明来说，本就是一件极具有侮辱性的事情。
将她挫骨扬灰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可是，他承诺了要护全她。
承诺给她仁慈。
他不能让这个承诺被自己打破。
转眼，一排书籍被他翻了过去。
瞟了眼她。
她依偎在他的胳膊上，眼睛一合一合的，正在打瞌睡。
又瞟了眼手上那圆圆的红线球。
他无法理解，人类既然这么困，为什么不解开与他牵在一起的手，找个地方睡觉呢。
难不成还是觉得他会丢下她？
又或者，只是想黏在他的身边寻求安全感？
虽然人类新娘这种做法令他困惑。
但又会令焦躁的他变得温和宁静，不会失去理智。
所以，他并没有把她踹开。
书籍飘在他面前自动翻页。
他多余出的手摸出一颗被红纸裹着的糖，拆开后戳着她的唇。
她大约困的厉害，小嘴嘟嘟着，也没躲避，但也没张嘴。
只睁开迷蒙的眼睛茫然地瞅着他，困惑低唤：“斯尔泽先生：”
睡意迷糊的嗓音更加娇软甜腻，仿佛是颗要化不化的糖。
她嘴因为说话刚张开，他将糖放进她的口中。
感受到甜滋滋的味道，言希西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开心地嘬着糖含糊道：“好甜好甜，好好吃的糖，这是苹果味的糖吗！”
斯尔泽目光自始至终都在盯着面前的书籍，收回手后，垂落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摩挲，似乎还能感受到刚刚碰触过她的余温与湿热。
他一脸严肃地盯着书籍，头也不抬的答：“不知道。”
一副不要打扰我好好看书的状态。
言希西裹着糖，甜的心坎要化掉，没注意斯尔泽的表情，开心地继续问：“斯尔泽先生哪里来的糖？”
难道是之前特意装进口袋里，就为了给她惊喜吗？
“不知道。”斯尔泽说：“库房里找的。”
言希西：？？？“斯尔泽先生的库房在哪里呀？”
斯尔泽：“虚空。”
他的话语，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她想起来，斯尔泽总是能时不时就能变出个东西。
所以都是从库房里找的？
他的库房是不是就如修仙界那些储物空间一样，心随意动就可以找出来？
有点玄幻呀。
太有意思了叭！
“斯尔泽先生，你库房里怎么还有糖呀？还是这么好吃的糖，你还有多少呀？有没有别的味道了？”
所以堂堂黑暗神的库房里为什么会放着糖？
这糖是库存还是现买的？
以及，这糖原本是为谁准备的？
该不会，斯尔泽自己总是偷偷吃糖吧！
斯尔泽的衣袖被她的小手拽了好几下，他有些无奈地扭头。
见她一个腮帮子鼓鼓的裹着糖，可眼睛却巴巴地瞅着他，似乎等他再摸出一颗糖给她呢。
要是有条尾巴，她一定是欢快摇尾巴的状态。
愚蠢的人类，一颗糖就能把她从睡梦中叫醒并摇尾乞怜！
这要是一堆糖，她会不会…
“没了。”他面无表情地说：“别扯我衣角。”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