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第一百零二章 信仰之塔
李珠将重生双子试验以及她转换到李离身上的经历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凯琳虽然做好了准备，并且也了解一些有关光族和暗族存在的事实，也看到过方正身上那种可以凝滞时空的能力，但还是被李珠口中的那些信息惊到了。
李珠所说的，已经完全超乎了一个人类的所有想象，凯琳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宇宙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意识与生命的诞生充满了戏剧般的偶然性，原来这个宇宙真的存在人类称之为神灵的生命，原来这个星光无限的宇宙全都是由星灵们创造的。
已经存在了百万年的光族和那宏伟的宇都，独特的石族和那奇异的洪山，巨大和矮小共存巨灵和地灵以及充满生命的以丹，还有那满是魔幻色彩的八风。
银河系竟然如此璀璨繁华，银河系竟然有这么多风格迥异而又绚烂无比的文明。
可当凯琳听到银河系存在的真正意义，以及这个宇宙正在面临的结局时，那种压迫与无力感顿时袭来。
十万年前光与暗之间横跨银河系的决战，毁灭了宇都，毁灭了光族；黑暗笼罩了以丹星，巨灵族灭绝，地灵族苟延残喘；自我牺牲的石族，保存了也许是这个宇宙的最后契机——那个未开化的八风文明。
八位高维的星灵历经数十亿年，尝试了无数的办法，依旧无法改变这个宇宙的结局。
他们在银河系种下了契机，却又不负责任地将使命丢给了这些弱小的文明。
千千万万的生命死去了，千千万万的生命也即将死去。
方正这个来自遥远过去的人，本可以享受自己的人生，但契机将他带来这个世界，他所做的一切，原来是为了拯救这个宇宙，拯救银河系中所有的生命。
而世人却不知道，平静的生活背后，有人却选择扛下所有，扛下了本不是一个血肉之躯所能扛下的使命。
对不起，凯琳。
凯琳再次想起在萨克城盖亚联合大学和方正最后那次不愉快的交谈。
她想跟着方正一起离开，可是方正却无情拒绝了，甚至还扇了她一巴掌。那时候的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方正可以选择莉亚，可以选择阿兰和欧嘉，可以选择山本二、威尔斯和夏雪，甚至是曾经的敌人李离，却唯独拒绝她。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如果自己如愿跟随方正，在他身边又能帮到他什么呢？
站在方正的角度，那个时候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是有多么的无奈，是有多么的无助。
可即使是身处绝境，他依然总是优先考虑身边的同伴。
在雨水星，为了阿兰甚至甘愿牺牲自己。
一次又一次身陷绝境，却一次又一次奇迹般地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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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扛起一个宇宙的压力，凯琳无法想象，但这更加坚定了她内心的想法。
幸好是你啊，也只能是你啊，凯琳完全释然了，她平复心绪，脸上挂了些许焦急与担忧，“这件事，你还和其他人说过没有？”
“我只和尤艾伦说过一些，尤艾伦说会上报吉泽木，所以吉泽木也应该知道。”李珠如实回答。
“尤艾伦和吉泽木都是海文陛下的心腹，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们可不敢擅自做主，他们必然会汇报给海文，可为什么到现在陛下都没有召见你？”凯琳抛出一个话中有话的问题。
李珠的眼珠左右转动了一下，“他们没有上报？亦或者陛下早已知道这件事情了？”
凯琳点了点头，“既然你都已经知道这么多了，我不妨也告诉你一些我所了解的信息。”
凯琳将暗族入侵皇宫逼迫海文交出时间之石，以及海文为保全自己说出过方正在以丹星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些事情足以佐证李珠所经历的全都是事实。
“这么说来，陛下知道一切，并且已经和暗族达成了某种合作，不然帝国舰队怎么可能多出10万艘光族战舰。”李珠终于找到了海文一直不见自己的原因。
可是李珠想不通，暗族的计划明明是要利用星灵能力将物质宇宙的一切化为混沌虚无能量，以保持宇宙的持续膨胀，这言外之意便是本源宇宙中的所有星球所有生命都将毁灭。
虽然光族的那唤醒始祖意识的计划并不确定，但至少还保留一丝希望，而如果暗族的计划成功，无论这个宇宙能不能获救，人类必然会灭亡。
海文作为人类的领袖，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怎么可能和暗族达成这样的交易？
凯琳看到了李珠眼里的那种怀疑与动摇。
“陛下将与我的婚礼提前到8月25日，并让尤艾伦克隆了我，这就是你能在零号基地见到我的原因。”凯琳想要尝试说服李珠帮助自己。
李珠惊讶地看着凯琳，“意思就是8月25日的佩拉星天堂堡是个陷阱，陛下想要除掉方正，而暗族想要时间之力回归时间之石，所以他们才会合作么？”
“大概就是这样吧。”
“混蛋，怎么能这样做！”李珠爆了粗，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咒骂海文。
“所以李离选择了方正，选择了她认为正确的道路。”
“别说了，别说了……”李珠痛苦地捂住头，她心中那坚如磐石的信仰之塔正在一点点碎裂崩塌。
“如果宇宙的末日无法避免，我倒是希望和自己最重要的人在一起，平静地度过最后一段时光，可是，哪怕有一个生的机会，无论这个机会多么的渺茫，我会倾尽所有，去拥抱去争取。”凯琳轻轻抓住李珠捂住头部的双手，将其缓缓放下。
而此刻的李珠却早已泪流满面，她希望李离能够活着，她更希望能和李离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分，只有一秒。
“这样一个世界，无论谁对谁错，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凯琳用手轻柔地拭去李珠脸上的泪痕，“去找李离吧，这也许是你唯一能做的了。”
信仰之塔轰然倒塌。
李珠瘫软地坐在地上，她从未像今天这么绝望过，也从未像今天这么释然，这么轻松过。这一刻，她好像找到了此生的全部意义，找到了余生中的唯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