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所做的，竟然只是前戏？子澈的真正目的，竟然是想鸠占鹊巢，霸占鼠妖之躯！
沉默片刻，陆行询问道：“你知道刹成文的真正实力吗？”
他并不迂腐，倘若无人匹敌刹成文，那么借助鼠妖躯壳是唯一办法。
但若非必要，陆行不会支持子澈，难以保证对方获取鼠妖力量之后，对篱村，乃至整座南佑峰群山，究竟是福是祸。
毕竟，财帛动人心，有多强的力量，就会带来多大的欲望。
“藏匿于人身，对方的目的就是掩饰自身妖气，但是瞒得过人类，却瞒不过其他妖族。”
子澈回过头，神情镇定下来，解释道。
“而我身为半妖，亦能感知到微弱的妖力波动，即使再微弱，对方的气息也在二阶妖族的范畴。”
说到此，子澈轻瞄陆行一眼，觉得对方已经有些过于自信，便提醒道：“你虽稍胜于我，但我的实力，可是连一阶妖族的范畴都达不到……”
……
二阶妖族！
虽早有猜测，但陆行心头仍是一震。
他不知道炼体四境具体对应的妖族境界，但以他狂力后期的实力看来，即使借助流风遁符，与一阶妖族还是有些差距。
我真是盲目自信，还以为炼神就可匹敌刹成文……
陆行暗自反思，现在看来，刹成文极有可能就是二阶妖族，其实力至少要比拟炼神后期，若要稳妥，还是达到命轮之境后，才有完全的把握与之匹敌。
刹成文与鼠妖都是妖族，但二者却似乎彼此不对付，在避免接触。
现在看来，应当是刹成文在掩人耳目，唯恐暗中隐藏的接应者发现端倪，却不知哪点做错，如同掩耳盗铃般，早已经被潜伏篱村的孟婆发现。
“这些事，孟婆默许了？”
“不错。”子澈点头。
“但未何不让孟婆协助你，反而要找我呢？”陆行疑惑不解，娲土的逆天作用，即使孟婆老态龙钟，恐怕也能轻易使用成功。
闻言，子澈一怔，无奈摇了摇头。
“其实孟婆，已经死了……”
陆行顿时面露惊骇，瞪大眼睛，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响，他连忙回头望去。
通往外界石室走廊中，幽暗深邃，阴影中，一道若隐若现的人体轮廓，缓缓接近而来。
是孟婆！
但是经过子澈这么提醒，陆行才发现，孟婆走路的姿态，关节如同焊死一般，显得无比诡异、僵硬。
本应为只是迟暮之人的正常动作，但此时一看，陆行后背不免升起凉意。
随着孟婆接近，借助此处光亮，陆行才看清孟婆的苍白脸色，双目无神，瞳孔涣散。
并且，脖颈已经呈现极度扭曲、臃肿，并且爪痕似的伤口，已经布满粘稠脓水。
怎么会？
陆行脸色倏然一变，对方是怎样做到尸体可以行动的呢？
“娲土，必须活物才能使用！”子澈解释道：“孟婆觉得你可信。”
难怪，陆行心中了然。
孟婆见到陆行的惊愕，毫无生机的脸上不由得凸显出几分似笑非笑之意。
“不用紧张，其实我已经命丧与鼠妖，现在不过是借助你们两个的意念，暂时驱动形体罢了！”
还有这样的操作？陆行顿时觉得匪夷所思，眼神起了变化。
“凡人死亡，仍有转世之机，但老身到头来，却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能换来的，也就是苟延残喘几天罢了。”
孟婆解释道，不想让陆行钻了牛角尖，步入她的后尘。
见到陆行眼神清明，她心中赞扬，点头道：
“像我这样的人，把自己的灵魂作为薪火，换取诡力，在各处悄无声息的传递日历、度量、文字，为的就是在生命燃尽之前，接应巡守到来！”
可惜，来的刹成文，是个冒牌货……
陆行内心为孟婆感到悲凉的同时，听到孟婆继续开口，收回心思，连忙竖起耳朵。
“巡守一旦派遣出去，绝不会离开驻扎之地，所以我们没有任何可以求救之人！”孟婆凝重起来。
不能求救其他巡守？陆行哑然无语，这是他的本来计划，打不过就搬救兵，看来已经宣告破裂。
“最初，我只是发现一只半妖始终未曾动手，以为其实力强大，隐忍不发，观察许久后，却发现它会在角落里，默默注视某户人家……”
孟婆稍作停顿，视线转而看向子澈，语气逐渐温和。
“子澈，接触许久，你比大多数村民，更具有人性的一面，今后不要理会旁人之言，做你自己便可……”
“至于陆行……”
“孟婆婆。”见到孟婆目光投射而来，陆行神情复杂，点头示意。
“在村子沉默寡言，存在感不强，但却从不介意帮助别人。”
“举手之劳。”陆行有些尴尬，有些事是他做的，更多的，是前任“陆行”所做。
孟婆露出僵硬笑容，身体却忽然一颤，差点栽倒地上。
伸出手，制止紧张想要过来搀扶的二人，孟婆双手颤颤巍巍，将拐杖驻在身前。
“篱村是你们的家，无论如何，你二人都要在半月之内做出决断，抹除刹成文的威胁！”
陆行与子澈互相对视后，朝孟婆重重点头。
刹成文已经开始对陆行下毒，他几乎没有任何选择余地。
“陆行！”孟婆的身体似乎正在逐渐干瘪，说话急切了许多。
“保护好你那未过门的小媳妇……”
“紫清姐？”陆行诧异之余，似是错觉，隐隐听到子澈冷哼一声。
“我已经完成布局，死而无憾，保护好篱c……”
话音未落，孟婆的身体便彻底化为一具干瘪人像，轰然倒地，化作无数粉末，向着洞外飘散而出……
拐杖留在原地，伫立几个呼吸后，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留下陆行与子澈面面相觑。
陆行上前，整理起孟婆遗物。
“你要干嘛？”子澈问道。
“安葬她！”
“但她不是飘走了吗？”
“立个衣冠冢，在篱村……”
陆行回道，篱村不应该忘记孟婆的存在。
“你说，她会飘哪去呢？”
子澈走了过来，看向洞外，孟婆飘走的方向。
“或许，是她来的地方！”
“原来是回家去了……”子澈上前几步，走到陆行面前，面部的绒毛，阻挡了眼泪下落。
“娘，一路走好……”他暗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