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忱雪心中惶惶然。
太快了。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主要是她一直觉得她这种,不是长辈们会喜欢的类型。
长辈们多喜欢那种活泼热情、乐观开朗、健康豁达的,而她打小病怏怏的,心思敏感细腻,且多疑。
荆鸿一趟趟地把玫瑰花搬进客厅。
白忱雪唤了人给他帮忙。
玫瑰花刚搬完,补品也到了,是些人参鹿茸和海鲜之类,一看就是送给白寒竹老爷子的。
白寒竹回到家,看到客厅一角堆着密密麻麻的红色玫瑰花和琳琅满目的补品。
他抬手捻须,打量荆鸿。
以前觉得他是个身手极好的道士,如今再看,发现这年轻道士五官长得很是端正,知道送玫瑰花,说明他不是钢铁直男,不是大直男,孙女应该不会受太多委屈。
白寒竹坐下,道:“回来了?”
“白爷爷,我今天刚回国。”荆鸿迅速走到他面前,俯身坐下,帮他泡茶。
白寒竹微微颔首,刚回国,就来姑苏城,说明他把自家孙女放在眼里。
不知是不是装的?
不管是不是装的,总比装都不肯装强一点。
茶泡好,荆鸿端起茶杯,递给白寒竹。
白寒竹没接。
荆鸿就一直端着。
白寒竹是故意的,故意考验他。
白忱雪看不下去了,从荆鸿手中伸手接过茶杯,递给白寒竹,嗔道:“爷爷,您这是干嘛?”
白寒竹接过茶杯,心中却暗喜,丫头这是护上了?
护上了好,就怕她不护。
白寒竹决定再添一把火。
他慢慢抿一口茶,托着茶杯,乜斜荆鸿,说:“雪儿她妈去得早,她是我一手带大的,虽然身子弱,但是比一般孩子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教得很用心。这孩子长了颗七窍玲珑心,身体也不好,怕她受委屈,我没打算让她太早嫁人。你们茅山是打打杀杀之地,真怕她受委屈。”
这是拐着弯地说荆鸿是个粗人。
荆鸿脑子狂速转动,想拽几句文绉绉的诗,证明自己不是粗人。
可这几日他在外连日打仗,没地儿买书也没背书,那点存货,全是前些日子在他们家书房看来的。
把脑里的存货全翻遍,荆鸿也没找到合适的,因为当时背的全是情诗。
总不能对老爷子说情诗吧?
荆鸿只得道:“我是打打杀杀的粗人,但是我爸妈文雅。我和我大哥、三妹皆是习武之人,我爸妈常怪我们不多读书,若忱雪去了茅山,和我爸妈肯定很有共同语言。”
白寒竹心中暗自盘算,听这话,他父母应该是通情达理之人。
放下茶杯,白寒竹道:“有空约你父母见见。”
见老爷子也进坑了,荆鸿急忙说:“我正有此意,这次要带忱雪去一趟茅山。”
白寒竹点点头,快是快了点,但是以结婚为目的恋爱,才是正常的恋爱。
为了完成承诺的恋爱,总归带着点道德绑架。
次日晌午。
三人辗转抵达茅山脚下。
白寒竹抬头仰望,此处青山绿树,虽然山不高,但是爬上去也挺累。
他年迈,白忱雪文弱。
爷孙俩都不适合爬山。
白寒竹捋捋颔下胡须,说:“这里山美景美,但是出行多有不便,雪儿身体不好,总不能天天爬山上下吧?坐揽车能直达吗?”
荆鸿唇角一扬,“跟我来。”
二人不知他什么意思,跟着他走到背人处。
荆鸿突然伸手搂住白寒竹,接着另一只手搂住白忱雪。
未等二人反应过来,他出声道:“抱稳了,请闭上眼睛,莫怕。”
二人刚要说话,突然脚下腾空,身体瞬间失重。
紧接着风声呼呼,能明显地感觉到身体在离开地面。
白忱雪第一次这样飞,吓得本能地用双手搂住荆鸿的腰,生怕自己摔下去。
短暂惊慌后,白寒竹想骂荆鸿,臭小子,跟老头子开这么大的玩笑!
幸亏他没有心脏病。
但是这种不寻常的经历,着实让人恐慌,白寒竹闭上眼睛。
白忱雪也闭上眼睛。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又仿佛过了很短时间,风声停了。
三人脚落到地面上,荆鸿道:“到了。”
白寒竹和白忱雪睁开眼睛。
只见此处是一处山谷,青树绿草,花香遍地,山谷之间有一处郁郁葱葱的竹苑,有屋舍有菜地。
荆鸿道:“前面就是我家。”
可能名字中带竹,也可能是文人骨子里喜竹,白寒竹竟觉得这竹苑十分亲切,比顾家那个豪华山庄亲切得多。
三人没走几步,便见一对夫妇早就等在那里。
夫妇俩加快脚步迎过来。
容貌和雅的夫妇,约四五十岁的样子,男人气质温厚斯文,女人面相清秀温柔。
夫妇俩穿的不是绫罗绸缎,更不是剪裁高档的高定时装,是普通的布衣罗衫,但是给人感觉很舒服,淡泊宁静祥和。
荆鸿给四人一一介绍。
荆母先同白寒竹打声招呼,接着握住白忱雪的手,眉眼间皆是温柔的笑意,“你就是小雪吧?”
白忱雪觉得她的手好暖,她的人十分亲和,连忙点头,“我是忱雪,阿姨。”
荆母笑,“真漂亮,难怪阿鸿总夸你。”
白忱雪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说:“谢谢阿姨,阿姨也很漂亮。”
荆母看她时眼中有细碎的光芒,拉着她朝自家走去。
苑中小楼有三层,虽古朴,但收拾得十分干净,院中种着翠竹和各种花,还有几株外面少见的名贵兰花。
荆母一直拉着白忱雪的手,说:“听阿鸿说你是姑苏人,如果嫌这山上住不惯,我们会给阿鸿在姑苏买房子。”
白忱雪脸又是一红。
太快了。
荆鸿快,他妈也快。
什么都没问,对她了解得也不多,就要准备婚房了。
进入屋中,热茶早已泡好,是喷香的普洱。
荆母端了茶,递给白忱雪。
白忱雪刚要喝,荆母又拿起水果和零食,递到她面前让她吃,看她的眼里满是喜爱和赞赏。
荆母道:“之前总听阿鸿说你漂亮,我想得多漂亮?一见真人,果然比想象得更漂亮。你这模样,冰雪聪明,腹有诗书气自华。阿鸿是个粗人,你别嫌弃他。”
白忱雪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暗道,他哪是粗人啊?
他只是看着粗。
实则花招一招接一招,挖坑本事比谁都厉害,一个坑接一个坑地把她坑到了茅山上。
荆母又看向白寒竹,“老爷子,我们一家都很喜欢小雪。你对阿鸿有意见没?他哪里不合适,您让他改。如果他不改,让他爷爷打着他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