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凡本来以为他说了这番话，于素心最多说几句气话就会离开，他都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俩人关系彻底了结。
没想到这个女人嗤笑了一声：“吕瑶果然挺了解你，连你说的话都推测的差不多，我不同意结束咱俩的关系，我不需要你养，也不催你跟我结婚，我们就保持现在的状态好了，你继续保持你的生活不变，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
电锅里的水开了，曾凡从橱柜里拿出一包方便面撕开，面饼放进去，调料包，蔬菜包一袋袋倒进去，拿筷子搅和几下，然后从冰箱里拿出火腿和鸡蛋，先把打进去，然后火腿肠去皮掰成几块扔进去。
“你这是图啥呢，我值得你这么做吗？”
“跟你在一起很放松，很有安全感，我就相中你，你不是问我相信什么样的爱情吗？我就要下半辈子跟你绑定在一起！”于素心笑嘻嘻说道。
感觉时间差不多，曾凡将电锅关掉，插头拔掉，端到餐桌上：“你找错目标了！”
“目标由我自己选，我觉得值就行！”于素心说完不再理他，又习惯性的东屋西屋转悠，发现十几天没来，好像除了桌上的模型和他那些木工器具，都没有任何变化。
曾凡的性格不喜欢跟别人起冲突，当然也拉不下脸把人赶走，只能看着她在屋子里溜达了。
吃完面解决了迟到的早餐，曾凡回西屋继续制作模型，于素心坐在旁边看着他忙活。
看着曾凡将一根根火柴棍大小的木条层层拼接，连接成一段圆弧形支架，一根细细的柱子支撑一片，一片片连接起来最后组成一个圆形空间。
每一根细小的木条都雕刻出不同的榫卯结构，尺寸错一点都拼接不到一起，一根柱子连接几十个小木条，十二根柱子连接的组件互相配合，最后还要完美衔接起来，一点不合适就要调整好久，实在解决不了，就得重新制作一个组件。
于素心看着都替曾凡着急，他自己却耐心的很，动作不紧不慢，但凡脾气暴躁一点的都做不了这个工作，一上火就得砸烂一次，前面所有功夫全白费。
“一个多小时了，歇会吧！”
“我不累，你要是感觉没意思，就回去吧！”
“你应该用红木制作，这一个模型做出来，卖几万块都有人要！榉木显得太廉价，可惜你的手艺了！”于素心惋惜道。
“为什么非得跟钱挂钩呢，我就是纯粹为了兴趣，没打算卖，你喜欢龙虾的味道，可以不在乎贵几倍的价格，我也是同样的心理，如果为了卖钱，就会想着怎么样快速完成，怎么样节省成本，至少在我这里，满足感就会打折扣！”曾凡跟她说话，收拾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你不卖钱做完送给我好吗，我怎么处理你别管！”于素心笑道。
“送你也行，那边的亭子和三层楼阁你现在就可以搬走，我正嫌占地方呢！这个祈年殿比较复杂，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做完！”曾凡觉得这提议不错。
她每次过来都带点吃的，虽然很多被她自己吃掉了，曾凡毕竟也沾了不少光，给她钱她还不收，送她点东西也算弥补一下。
“我带了牛肉，一会给你做个土豆炖牛肉，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吕瑶知道他喜欢下午吃饭，午饭晚饭连一起，一天两顿饭全解决了。
“就我们两个人，不用那么麻烦，一个菜够吃了！你上次过来剩下的那些，我吃了两天才打扫完！”曾凡喜欢简单省事，每次吃多少做多少，剩下的不想浪费，只好下顿吃，一顿吃不了吃两顿，剩下太多要吃好几天。
“你也太会过日子了，咱们这里就是蔬菜基地，都像你这么吃那些种菜的人家都得饿死！”于素心看不惯他的抠门。
“如果靠浪费拉动消费，那就是饮鸩止渴，经济危机就是这么来的，现在的生活跟小时候相比，已经够幸福了，反正我是很知足！”
“什么事你都能扯出大道理，我做什么你吃什么好了，不问你了！”于素心说不过他，转身去了堂屋做饭。
嘴上那么说，于素心还是减小了菜的分量，争取少剩下，她从小吃饭桌上就没少于过两个菜，荤素搭配，有菜有汤是常识，认识曾凡以后才发现，还有人天天吃方便面度日，光吃主食填饱肚子，一天吃两顿为了省事，还美其名曰养生。
曾凡的很多话在她看来离经叛道，经常颠覆她以往认为天经地义的常识，可是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慢慢的也接受了曾凡的一些观点。
跟曾凡在一起，看着他专注的加工那些木头，一个部件往往反复打磨修改很久，当然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哄她开心，可是于素心就感觉心里特别踏实。
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不用担心他会出轨，在他眼里女人都是麻烦；也不用担心他为了钱之类背叛自己，他宁肯给人打工挣那点死工资，也不愿意动心思去挣外快；更不用担心他被人蛊惑，他有自己的一套认知体系，有自己的价值观，比大多数人都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曾凡不知道于素心的内心活动，他尽管对这个女人纠缠不放有点烦恼，可是很快抛之脑后了，很多事情的解决都需要时间，太着急往往欲速则不达，随她去就好了。
从这一天起，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原先的状态，于素心周末白天过来找曾凡，陪他待几个小时，看他做模型，一起吃顿饭，然后离开。
平时曾凡要上班，于素心偶尔也会下班的时候，在厂门口等他，一起回来做饭吃饭，然后再离开。
他们的交往并不是很频繁，也没有发生亲密的接触，可是在周围认识他们的人眼中，俨然就是在处对象，谈婚论嫁是早晚的事情。
在厂子里，曾凡还是做原先一样的工作，仍然是最普通的工人，可是在同事们眼中，他似乎变得有所不同了，因为于素心这个传说中的富婆时不时在厂门口现身，似乎还有点上赶着曾凡的意思，让别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把他当成深藏不露的高人，不再是过去那个找对象都费劲的光棍。
别人的议论曾凡听不到，他也不在乎，真正跟他熟悉，当面谈论这件事的也没几个人，他在沙发厂十几年，熟悉到可以随便开玩笑的人本来就没几个，一般的聚会他都是能推就推，慢慢的也没人找他了。
同事中有红白事给他帖子，他也和其他人一样随份子，至于酒宴一般他都不去，有那个时间他觉得午休睡一觉更舒服。
沙发厂被收购后，发生的一系列变动大家慢慢适应了，对普通工人的工作影响不大，虽然约束严了一些，但是待遇提升，工作时长减少了，大家当然也就没什么怨言，至少没人因此离职。
受影响最大的反而是管理层和非生产部门，人数精简了许多，销售部、财务部、采购部、设计部整体被裁撤，仓储部也精简大半，多的那些人要么调到其他分厂或者总部，要么到车间做工人，当然，也可以选择离开。
保留下来的那些管理层也都低调了许多，他们工作不再像以前那样安逸，有了更严格的考核标准，开始实行末位淘汰制度，连续三个月排在末位，只有两个选择，离开或者下车间。
新制度下的沙发厂，管理层没有稳定的职位，除了末位淘汰制度，还会按年限调岗，如果某个位置离了谁不能正常运转，那这个人以及相关联人员都会有责任。
管理职位的工作不好做，可是待遇和收入更高，有向上晋升的机会，算是机遇和挑战共存，因此也鼓励车间工人竞聘，原则上空缺职位以厂内提拔为主，所有人都有机会。
曾凡对竞聘管理职位毫无兴趣，其他人却不一样，木工车间里好几个人都报名参加了。
反正竞聘失败不影响继续做工人，万一上去呢，就算最后末位淘汰又回来做工人，提高的待遇也不会完全取消，收入都能多几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