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沈盼反握住陆之枢的手，“你终究只是个普通人，又不是超人，也没有超能力，能体谅我，理解我，懂我，已经够了。”
“我也是，你能体谅我、为我考虑，我也觉得够了。”
此生无憾。
“陆之楠回去之后，万一和你父亲揭发你怎么办？陆之楠是不敢再来东江了，但你父亲那边要知道你与他如此离心……他会不会……”
“不会，”陆之枢说：“审计那边就够他们忙了，纪检那边……韩沉的二哥可不是善茬儿，陆之楠和我父亲也不知道审计之后的材料，交到了哪里。单单找到这些东西，就够他们忙活的，还要打通关系，把事情压下来，更是费事。韩沉二哥刚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可是自己撞上门的。韩沉的二哥被称为‘青年才俊’，但是不是真的才俊，还要在新单位证明一番才行。”
“那就好，”沈盼稍稍放心一些，“你们的事，我其实也不太懂，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云里雾里，我没有在这么复杂的环境中生存过，最复杂的不过是和我妈斗智斗勇要生活费。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可以不用和我事无巨细的解释，我相信你，你做什么有你自己的考虑，毕竟……我也相信我，我信我自己对你的直觉，和自己的眼光。”
陆之枢微微一笑，“谢谢你的信任，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想告诉你。”
“你想说INLINA那位谈判代表是你再京航的秘书，并且还是你的前任？”
“看来你都知道了，”陆之枢笑说：“陆之楠也算做了件好事，这事我自己张口，很难。我没法不承认和她的过往，但更怕你会因此伤心难过，我又没法哄好你……抱歉，沈盼……为我荒唐的过去道歉。”
“不用道歉，我要的是你的未来，”沈盼说：“如果说，你有什么让我好生气的，大概就是没让我再早些遇见你。不过，现在也为时未晚，往后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在一起，不用拘泥于过去，要放眼未来。”
“珠珠……”陆之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陆之楠还说，你上大一的时候，也谈过一个女朋友……”沈盼想了想，解释道：“我不想刨根问底，非要事无巨细地问清楚，但……我想知道，你就两个前任吗？我只要知道几个就好。”
“嗯，就两个，我发誓没有骗你，”陆之枢说：“在INLINA工作的叫万娜，不过这次谈判……我不会再出席，后续会全部交给梁东岩，这几天我要好好陪你。至于大学时候的女朋友……我都差不多快忘了。和她的故事很简单，她在和我交往的时候，又喜欢上了陆之楠。”
“怪不得……”沈盼在喃喃，“陆之楠之前也说过，有人同时喜欢上你和他。原来就是她。”
“嗯，毕竟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被劈腿，后来就分了，”陆之枢说：“年代太久远，我已经想不起那个女生叫什么了。”
“忘了就忘了吧，我相信你，”沈盼想到什么，犹疑片刻，“其实……我也有件事，想对你保密来着……”
陆之枢惊讶：“你也有前男友？你不是说我是你初恋……”
“不是，你想什么呢，”沈盼无奈，“是陆之楠……我被带来这边后，刚醒来，和陆之楠说过几句话……我……虽然是胡乱猜的……但我觉得……我好像猜对了，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看你对我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我想，我也应该对你如实相告。”
陆之枢怔怔望着沈盼，他被沈盼的严肃认真吓到。
“到底怎么了……珠珠……”
“陆之枢……”沈盼抬眸，再次认真地望着陆之枢：“陆之楠好像……对你……有别的感情。他，应该是出柜了……我想你应该不清楚这些……所以……”
“什么？”陆之枢满面诧异。
沈盼看他这反应，显然也没意识到陆之楠的不对劲。
“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的男朋友，就是他身边的岳徕，”沈盼说：“我也不想这样揣测他，但我问陆之楠，是不是喜欢你的时候，他的情绪有明显的起伏，连人都暴躁起来。虽然他没有承认……但我觉得，应该大差不差了……”
“你的猜测在我看来是挺荒谬的……但……这个答案让所有事都合理起来了，”陆之枢陡然陷入深思。
陆之枢起初以为，陆之楠和他不对付，只是单纯的和他存在家庭继承人的利益之争而已。
毕竟为了自身利益，手足相残，也不是新鲜事。
但陆之楠赶尽杀绝，甚至在得知他要在东江安家后，杀来这里，看似对付他，实则对沈盼下手的时候，连陆之枢都无法理解。
陆之楠当真狠到这种程度了？
这样不择手段的对付他？
那陆之楠又为什么委屈地让他去警察局捞他？
陆之枢只觉得莫名其妙。
当时的陆之枢一点和陆之楠上演哥俩好的心思都没有。
也不觉得，陆之楠的求助电话，有什么特殊含义，甚至陆之枢觉得，这是陆之楠戏弄他的手段。
现在回想，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陆之楠竟然是这个目的么？
“在国外读这么多年书，就学了这些回来？”陆之枢一声冷笑：“看来我还是对他不够了解。”
“你难道不会心疼他么？”沈盼问：“爱而不得这么多年，不觉得他苦？”
“苦？”陆之枢笑了：“有我苦？享受全家最优质的资源，享受父母最极致的疼爱，他有什么好苦的？不管他对我什么心思，我和他之间永远只有竞争。既然他想成为我父亲的工具，那他最好期待，他们真可以做到大而不倒。”
沈盼彻底理解了陆之枢的想法。
他这人，说重情义也重情义，说冷情也冷情。
分人。
只是，他作出这些决定的时候，想来也纠结万分。
他要与之为敌的，是他从小赖以生存的家庭。
里面不仅有陆之楠，还有他的父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