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命运的选择
寂静。
持续的寂静。
空气稀薄的平台上，甚至连风都不复存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寂静。
仿佛过了一万年，苏文终于艰难开口，说出了三个字。
“为什么？”
其实苏文原本想问“原来你也是穿越者？”的，因为刚才这个问题的答案，来自于地球上一部科幻着作的设定，绝不应该由一名来自辉煌大陆的土着准确回答出来。
但理智告诉他，海因里墨到目前为止，都尚未表现出任何除此之外有关穿越者的特征，所以他才强行忍住了。
“要问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在提出问题的时候，您在心中已经有了这个答案吧。”海因里墨微微笑道，“命运告诉我您会在这个时间前来，并且首先问出这个问题，而‘四十二’是唯一能够让您满意的回答。”
“这样啊。”
原来不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
苏文松了口气，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贸然暴露出底细。
但这依然说明了另一件恐怖的事，那便是海因里墨三句不离的所谓“命运”，绝不仅仅是故弄玄虚的神棍行为。
这家伙……
是真的能预测未来！
其实在这之前，苏文对于这点始终存疑：无论是自己的到来，还是之前对于达莎城陨石事件的邀请，如果硬要刨根问底，都有能够除了“预测未来”之外能够说得通的解释。
就比如，前者可能是提前通过但丁之外的特别渠道收到了消息。后者也有可能是因为苏文大张旗鼓的准备工作引起了人类联盟的注意，并从他让希格露恩前往高空的行为，推测出他需要一片“干净的星空”。而甚至在发出邀请时，人类联盟都未必知道陨石的事情，所以才会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灾难无动于衷，这也正是苏文之前认为的合理解释之一。
总而言之，直到与海因里墨这位“女祭司”见面之时，苏文依然没有相信所谓的命运，以及它能做到对未来事物的预测。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信了。
苏文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名为海因里墨的亚龙很可怕。
与那位人皇古德温种类不同，但程度丝毫不相伯仲的可怕。
苏文暗下决心，对于这样的角色，如果没有必杀的把握，绝对不要与之交恶。如果有的话，则需要考虑其威胁是否值得自己先下手为强。
但至少现在，苏文并没有这种把握，甚至不知道对方深浅，尤其是那位“人皇古德温”都还没有露面，所以切不可意气用事。不能因为在多罗克为所欲为了一把，就把同样的习惯带到塞卡兰达，带到人类联盟的总部。
于是，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我姑且代表‘主上’承认阁下的能力，现在请告诉我，你能回答我什么问题，以及代价是什么？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免费的午餐。”
海因里墨想了想，回答道：“我能回答什么，取决于我知道什么，我不会拒绝您的任何提问，并且知无不言。只是为了保证命运不被严重干扰，从而引发混乱的结局，我不会主动告诉您那些您完全不知道的事情，这点请您谅解。”
“至于所谓代价……其实我原本想说没有任何代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但既然您这么认为，那为让您感到安心，就请您务必将‘主上’的意志贯彻到底吧。”
“……”
苏文沉默了片刻。
他从很早之前就总觉得，海因里墨的语气仿佛并非因为自己的杜撰，才相信了“主上”的存在，而是从最开始就对其深信不疑，甚至表现出了极高的尊敬。
这不太合理。
于是作为正经提出的第一个问题，苏文十分隐晦地询问海因里墨。
“看起来，你好像比我更加了解‘主上’？”
“您身为‘主上’的代行者，我这么回答可能有些不敬，但……恐怕是的，我对于‘主上’的了解，很可能更甚于您。”
海因里墨说到这里，神色当中竟浮现出了几分狂热。
“祂是难以名状的伟大意志。我并不清楚在您眼中，祂究竟具现化成了何种形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祂在很久之前就出现过。如今在辉煌大陆中心的死亡之海，以及我们身处的塞卡兰达——月亮背面的人造世界，远古遗迹中无穷无尽的瑰宝，甚至于我对于‘命运’的窥探能力，都是祂遗留下来的恩赐。”
“而祂做出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对抗整个世界最终的‘命运’，那场在预言中即将毁灭一切的灾难。”
“灾难？”
苏文皱眉喃喃道。
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猜错，“系统”的出现并非偶然，而希格露恩当初的观点居然也是真的——辉煌大陆的上古文明也存在着系统的身影，它早已为这个世界带来了许多改变。
至于海因里墨最后的那句话，提到的所谓毁灭一切的灾难，苏文则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感叹。
其实他从之前与圆桌集会的短暂接触中，尤其是“隐者”托勒密·奥普勒修斯在与冒牌货瓦伦丁会面时，说出的什么“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像四百年前那样充裕”之类的谜语人言论，其实就已经隐约感觉到，辉煌大陆的背后可能隐藏着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甚至于，就连整个“圆桌集会”，或许都是基于这个秘密才诞生的。
现在，把两者联系起来，“灾难”与“时间不再充裕”仿佛完美形成了互补。苏文有理由相信，两者之间一定存在着关联。
“什么灾难？”
苏文决定，相不相信是次要，总之先把事情全貌搞清楚了再说。
没想到，海因里墨竟然摇了摇头。
“很遗憾，我不知道。”
苏文：“？”
不知道你说你马呢！
以及这才第二个问题就回答不上来了，你这个预言家到底行不行啊？要不刀了算了？
海因里墨似乎感觉到了苏文的不悦，无奈地说道：“我所获得的能力，并非能够预知一切，只有那些即将发生的，并且被我关注的事情，才能窥见其未来的样貌。”
顿了顿，它又补充道。
“对于‘主上’提到的那场灾难，我在接受了命运的传承后，曾进行了无数次推演，但始终没有任何收获，仿佛灾难根本就不存在一般。但如果它真的不存在，‘主上’又怎么可能如此重视，并且做出了大费周章的布置呢？”
对于这个解释，苏文不置可否，只是很快向海因里墨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主上’还有别的名字吗？”
海因里墨会意：“噢，有的，在您出现之前，我们一般称其为‘伟大的无上意志’。只是由于您称祂为‘主上’，我便顺势更改了称呼，想必这也是祂所希望看到的吧。”
“……”
事已至此，苏文已经基本确认了海因里墨的动机全貌。
原来它眼中的“主上”，并非苏文所编造出的虚拟形象，而是那个曾经创造了无数奇迹的存在，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塞卡兰达本身——这是就连苏文都没想到的壮举。
像这样强大到没边的存在，的确有可能是系统，但也可能是系统的兄弟，甚至还可能跟系统毫无关系。问题在于，海因里墨凭什么能够如此笃定，苏文口中的主上，就是那位“伟大的无上意志”呢？
面对苏文的第四个问题，海因里墨则轻轻叹了一口气。
“孩子，你愿意听我为你讲述一段古老的故事吗？”
“可以，但你最好精简一下。”
“我尽量。”
海因里墨开始了讲述。
……
“距今一千年前，是魔法的黄金时代，人们刚开始通过元素认识世界，各种思潮层出不穷，百花齐放。走在最前列的超凡者们开始探索这个世界，他们的脚步从地下深渊到雪山之巅，从死亡之海到无尽汪洋，虽艰难险阻，但从未停歇。”
“先驱者是那个时代最闪耀的光芒，他以人类之躯，踏遍了辉煌大陆的险境，并寻找到了古代文明覆灭的线索。为了寻根溯源，他更与追随者们深入无人涉足的海洋，并在距离辉煌大陆上万公里的深海中，得到了终极答案。”
“这个答案过于沉重，以至于先驱者的团队一致决定，在寻找到那个名为‘希望’的地方前，先将其埋藏在心中。随后的几十年间，他们共同努力，找出了抵达那个地方的办法，但由于过程中的操作失误，引发了严重的灾难性故障，整个团队最终只有两名成员幸存并抵达。”
“很快两位幸存者发现，这里并非想象中的死寂之地，而是存在着种类繁多的生灵，同时由于灵魂在死后不会自然消亡，导致亡灵主宰着生灵的命运。”
“幸运的是，循着曾经得到的线索，先驱者的团队找到了‘希望’之地。两名仅存的成员在那里得到了无上意志的传承，分别获得了毁灭一切的拳头，和预知未来的双眼……本来如果还有其他的幸存者，他们还能获得更多传承，但没有如果，他们只好选择了两种自认为最强大的力量。”
“在新的世界里，先驱者已经寻找到了答案，并开始着手于寻找答案的答案。由于深知势单力薄难以成就大事，他们逐渐建立了基于人类的保护组织，同时笼络生灵资源，进行着深入的研究，直到数百年后，遥远的故乡辉煌大陆上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战争，被后人称为‘种族战争’。”
“生灵的大量死亡导致了两个世界之间的壁障被暂时打破，于是为了让辉煌大陆上的生灵也加入到这场寻找答案的计划，同时也避免再次陷入无意义的内耗，先驱者决定牵头成名为‘圆桌集会’的组织。在帮助人们重建战后秩序的同时，也告诉了他们部分有关世界的真相。”
“在那之后，又是长达数百年的追寻，先驱者的力量、乃至整个圆桌集会，都在寻找那个答案的答案。直到有一天，命运突然告诉先驱者，它即将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就在先驱者认为这一天是否还太早，毕竟在他的计算中，那位无上意志应该尚未完全觉醒时，对方真的毫无预兆跨越了两个世界，跨越了他们几十年的历程。”
“说到这里，我想你已经不难猜出。所谓答案的答案，就是你，赛文·阿莱耶，‘主上’的代理人，伟大的无上意志的继承者。”
“而我，海因里墨，曾经先驱者团队的成员，那次事故的幸存者之一，乐意为您和主上的计划，献上绵薄之力。”
不知不觉就500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