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虚云心里也清楚,寻常的风,可吹不灭这盏命灯。
它的明灭与师父的性命息息相关。
可即便如此,虚云还是要将其保护好。
这是自己,唯一能为师父做的事。
……
离开人皇殿之后,禅师迈步朝宇宙走去。
他走了三步之后,回头看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虚云终究还是个小孩子,虽说聪明,但吃了见识少的亏。
他给虚云的,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命灯,而是一盏长明灯。
长明灯上的灯油,足以燃烧数个纪元而不熄。
“出家人不打诳语,但我却屡屡欺瞒自己的徒儿。”
禅师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希望他能懂我的用心良苦吧。”
他继续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浩瀚冰冷的虚空之中。
此时的宇宙,热闹非凡,远远便能见到,一道道绚烂的光芒,在宇宙之中穿梭,还有巨大的楼船横空而过,楼船上满载货物。
禅师一路走一路看,很快就来到一个超远距离的传送阵前。
他缴纳一笔灵石之后,便进入传送阵中,消失不见。
下一刻,另外一片星域,禅师从传送阵中踏出,继续向前迈进。
这些年来,人族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建造了不少传送阵,而且都是超远距离的传送阵。
就宛若一条条驿道,四通八达,无论去往何处都极为方便。
若是正常的速度,哪怕以慧静禅师的修为,想要从人族去往虚空界,都要历经数年之久。
但有这些传送阵在,时间大为缩减。
他只用了月余,就来到了虚空界。
此时的虚空界,已经沦为了一片禁区,有天兵天将在上面驻守,无论任何一个族群,哪怕是四象神兽,都不得贸然靠近。
因为此地乃是道域与天魔界的交界处,有着一道封印存在,那道封印不容有失。
虽说封印变得牢不可破,便是神王都不能破开,但还是要杜绝一切意外发生。
慧净禅师默默向前走去,脚步不疾不徐,速度却极快,不多时便来到了近前。
有一位天将走上前来,拦住禅师,皱眉喝道:“前方乃是虚空界,根据我人皇神律,任何人不得靠近。”
“阿弥陀佛。”
禅师双手合十,诵念了一句佛号。
他并未表露自己的身份,但那位天将打量两眼后,突然心头一惊,问道:“您是慧净神师?”
禅师微微颔首,“正是贫僧。”
一众天兵天将们彻底惊住,连忙让开一条路,问道:“神师来虚空界,是有什么要事吗?”
他们敢拦截四象神兽,敢拦截一些老祖,但万万不敢阻挠这位神师。
因为虚空界之上的封印,就是神师留下的。
若非他耗费极大心力,将两界的壁垒堵住,只怕道域仍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贫僧这次来到虚空界,是要查看那扇门的情况。”
禅师道。
“神师快快有请。”
天将抬起手来示意道。
禅师微微行礼,并没有多说什么,迈步向前走去,很快就穿过了天兵天将的阵营,来到了一片辽阔无垠的天地间。
他微微闭目,细细感知天地间的气息,随后满意的点点头。
在这片空间内,并没有任何污浊的气息,由此可见,两界的壁垒已经彻底被封印住。
那些天魔气都无法渗透过来。
要知道,在千余年以前,虚空界可是被天魔占据,还险些沦为天魔界的一部分。
“哒哒哒。”
禅师迈步往前走,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最终来到了那扇封印前。
他双眼中流露出沧桑古老的气息,默默注视着前方的封印,似乎是在审查什么。
“在两界的壁垒之中,确切的说,在靠近天魔界的那一边,有着仙业神王留下的后手。”
“我若动身前往天魔界的话,只怕刚一现身就会被察觉到。”
虽说他并未亲自进入天魔界,但当初苏惜月去往天魔界时,身上曾携带了他的信物,那就相当于他的眼睛。
苏惜月所看到的一切,就是他所看到的一切。
禅师默默思量起来,脸上的皱纹更加深重。
而天地间,风声停歇,时间好似顿住,只有那扇如同漩涡一般的门,隐隐传出了一声声嘶吼。
不知是天魔的嘶吼,还是两个界面中的空间风暴。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禅师这才站起身来,他背负双手,一步步登天而上,顷刻间就来到了门户前。
按理来说,肉身不得进入天魔界之中。
天魔界乃是一处虚幻的,类似于识海一般的空间。
但有百衲衣在,此时的禅师全身都被因果丝线包围,肉身就仿佛不存在般,一样能以肉身踏入天魔界。
站在门户前,回头看了一眼这辽阔无垠的虚空界,又透过重重时空,看向人族三界的方位,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和尚,正手持绸布,小心翼翼的擦拭命灯。
他回过神来,默默叹了口气。
此去天魔界,不会有任何变数,他注定要永远留在天魔界中,魂飞魄散,不得往生。
他迈动脚步,朝前走去,身影没入封印中,被无穷光芒吞没。
只是在虚空中留下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在禅师的身影消失后,原地赫然出现了一个赤脚僧人的身影,那僧人满脸悲苦之色,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也随之烟消云散。
乾清界,人皇殿。
一座别致的院落内,虚云将那盏命灯供奉起来,正拿着绸缎小心翼翼的擦拭,他的动作很轻很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打碎这盏命灯。
倏地,一阵风吹了过来,命灯之中的火苗,一阵摇曳之后,居然仿佛快要熄灭了般。
虚云见到眼前这一幕,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探出双手,护住那命灯。
命灯每一次摇曳,他的心也随之颤了一下。
好在十几个呼吸之后,那缕小火苗逐渐恢复平稳,虚云又等了许久,见并未有任何异动。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暗暗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喃喃道:“师父这么大了,一点都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