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看她。”赫连珏又冷不丁的说道，“就你刚才那表现，跟丢了宝贝似的，咱俩好歹也做了二十多年兄弟，你这么点心思我会看不出来？”
赫连珏说完，轻咳了几声，毕竟身体一直虚弱呢，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真是对自己很自信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得消。
阿楉接了一点白水，递给赫连珏：“少说话，刚才还虚弱得跟要……”
她说着愣住，想起皇家对“死掉”俩字儿还是忌讳的，所以只好换了个词儿，“……昏过去一样，现在倒是很有力气嘛。”
赫连珏喝了水，终于理顺了气儿，才缓缓地说道：
“这不是说他的事儿嘛，居然还想瞒着我，我就说你们俩总是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原来是在说这事。”
赫连杰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长兄，说起来，毕竟司徒婉婉表现出来喜欢的是赫连珏，母后又那么想让他俩成婚，自己这种行为，怎么看，自己这种行为貌似都属于挖墙脚吧。
“大哥，我……”赫连杰坐近一点，结结巴巴想解释解释。
但是赫连珏完全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张口就说：“我本来想着，过段日子，看她确实没有心怀不轨就答应母后，娶她为妃，没想到在这关头，叫我知道了这样的事情……”
他说得颇有些可惜，用左手扶住额头挡住赫连杰的视线，叫赫连杰看不见他眼中的的玩笑之意。
阿楉侧目瞥到他的眼神，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是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耍弄赫连杰，便硬生生的憋下笑意，也假装惊异的样子跟赫连杰对视一下，同时以一种不敢相信的态度看着赫连珏。
“大哥，你可不能这样啊！”赫连杰这下可是真的慌了。
一开始被赫连珏知道自己喜欢司徒婉婉的时候，他虽然心虚，但是还不算那么紧张，毕竟大哥也不是那种不通事理的人，他自己也知道感情的事情没办法控制，所以只要稍加解释，其实问题也不大。
可是现在，他居然说出准备听从母后的要求，打算就这么娶了司徒婉婉，先把他的私心放在一边，司徒家现在还没解决掉，司徒婉婉在他们身边的目的不纯，他如此轻率的决定，怕是会害了他们啊。
“我为何不能如此啊？你倒是给我说说？”
赫连珏放下手，闭目养神，跟他们聊了这么久这么久，说不累肯定是假的，不过他却还是强撑着，目的还是在后面呢。
阿楉一下就听出来这赫连珏是在套赫连杰的话，但是那个傻子平时聪明得很，现在却完全没有发现他老哥是在打听他查到的司徒家的内幕，着急忙慌的就要跟赫连珏解释。
“咳咳。”阿楉轻咳两声，赫连杰不愿告诉长兄的原因是为了保护司徒婉婉，也就是说，可能赫连珏会有要弄了司徒婉婉的可能，既然是套话，那她还得帮帮赫连杰。
赫连杰回头看一眼阿楉，还好他反应快，这下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忙转了口风：“我是怕司徒家借司徒婉婉攥着你，让你不得不配合他们搅乱朝堂。”
阿楉的打断让赫连珏也意识到了其中有问题，对赫连杰这番说辞自然是不信的，但此时也不好直接戳穿，既然知道其中有问题，那就假装信了他们便好，他自己到时候派人下去查也是一样的。
“这你不用担心，难道你还信不过我？”赫连珏清清淡淡的说道。
“我自然是相信大哥的，就怕他们耍花招，你现在身子还没调养正常，司徒婉婉到时候要是借着你这一点，估计就不好办了。”赫连杰嘟着嘴，叽叽咕咕的回答。
“这点就不用你担心了。”赫连珏轻轻动了动身子，左手扶壁栏很小心的换了个姿势，“不过我这种决定，你不会对为兄我，心怀不满吧？”
赫连杰这才又想起来，大哥刚才说要娶了司徒婉婉的事情，心里那股难受又蔓藤起来：“我知道大哥是为了完成母后的心愿，小弟不会有所怨言的。”
赫连珏听到他完全无力地回答，心里好笑，但是却依旧忍着笑意，慢慢说道：“虽然委屈了你，但是到时候该送的礼金还是不能少的啊。”
阿楉看着赫连杰吃了黄莲似的苦剌剌的表情，也忍不住掩嘴偷笑。
“你笑什么啊……”赫连杰有气无力的看着阿楉，“难不成还想鄙视我？”
“我可没这个胆量鄙视羌国的二殿下。”阿楉收敛了笑意坐正身子，“我只是笑，一向说自己英明神武的二皇子，居然也有被人耍弄的一天。”
赫连珏也忍不住笑起来，赫连杰这下倒是懵圈了，指着他俩说道：“你们！你们合起伙来骗我玩儿呢。”
“你还真是个二愣子啊。”赫连珏毫不留情面的吐槽他，“我逗你玩儿呢，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她。”
赫连杰刚想说话，马车突然一阵颠簸，撞得里面几个人完全没有坐稳，七倒八歪的。
阿楉抓住赫连珏位置上的扶手，勉强稳住身子，往车顶板上看了一眼，然后抓起一个软垫塞进了赫连珏右手的位置，免得他的新伤旧伤又被撞开。
车稳之后，车夫很是惊慌的回头，生怕自己被里面两位殿下要了小命，只得驾稳马车磕磕巴巴的请罪道：“两位殿下没事吧，这里的路不太平整，许是撞上石块了，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赫连珏随口回答，显然不想深究这件事情，“驾好你的马。”
“是！”车夫很高兴的遵命，心里对太子殿下的大度又谢了千万次。
赫连珏重新坐好：“父皇一向跟我说司徒家的人不可信任，你虽然不喜在权利中心，但毕竟是皇室子弟，所以……”
“我明白的，所以刚才也劝了哥哥不是吗？”赫连杰稍微有些郁闷的回说道。
“殿下既然担心司徒家，为何不派人了解了我们？”
赫连杰大惊，往车顶上看过去，之间赫连杰脑袋后边的车窗被人打开，司徒婉婉的脸露了出来。
赫连杰吓了个半死，这家伙不是回去了吗！怎么现在又在这里出现？
阿楉和赫连珏倒是没有惊讶。
阿楉是因为上来之前就看到了司徒婉婉的藏身之处，料到她会跟上来，加上刚才的马车颠簸明显异常，所以并没有对她的出现觉得疑惑。
而赫连珏也是个征战多年的，早就对各种响动来源敏感得很，所以也知道有人过来，只有赫连杰，倒真是傻的。
“二殿下不准备给小女子让个位置吗？”司徒婉婉看着赫连杰像见了鬼一样，微微侧头。
“哦，哦……”赫连杰连忙爬到阿楉身边坐下，给司徒婉婉让了位置出来。
只见司徒婉婉双脚踩上窗框，像条鱼一样滑了进来，就势坐下然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装发型。
“你刚才说，为何不派人解决了司徒家，是什么意思？”赫连珏坐在位置上，像个大老爷似的闭着眼睛问司徒婉婉。
赫连杰挨着阿楉坐好，从前小心思没被人戳穿的时候，他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假装得好好的，现在小心思被揭破了，就像把一包香粉摊开来摆到了大风口，拦不住的肆意飘扬。
就像他现在，明明想假装什么事儿度没有，但是却一直没忍住想往她那方向看。
“我只是觉得，太子殿下确实有眼光，如此就能看出事情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少了行动的魄力，想出来助殿下一臂之力。”
司徒婉婉没了平日的花痴模样，反而很正经严肃的看着赫连珏，眼中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成分，完全的认真。
阿楉和赫连杰很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完全没弄明白司徒婉婉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司徒家毕竟是你家，你要大义灭亲？”赫连杰没忍住，开口问她。
“就当我是大义灭亲好了。”司徒婉婉很随意地回道，仿佛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是你不说出缘由，我们怎么能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替独孤辛芷做事？”
赫连杰在大事上确实清醒，完全没有因为自己喜欢司徒婉婉，脑袋就想放水了，还是很快就问到了点子上。
阿楉点点头，对赫连杰的问题表示同意，这确实是个很重要的地方，司徒婉婉被查到受独孤辛芷的控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确实很难相信她。
司徒婉婉看了一眼赫连杰，又见赫连珏没有说什么，知道自己不拿出点正当理由，确实得不到他们的信任，所以长叹一口气，仿佛准备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你们知道，我并不是独孤辛芷的女儿……”司徒婉婉说着，大家都点了点头，她本来要继续说下去，但是突然瞥到阿楉也在跟着点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说道，“她也知道这事儿了？”
赫连杰看一眼阿楉，点点头：“昂，我跟她说过了，毕竟要去你家小住嘛，基本情况还是要了解的。”
司徒婉婉轻皱了一下眉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赫连杰也看着阿楉笑笑，又回头一本正经的准备听司徒婉婉讲故事。
倒是阿楉，觉得司徒婉婉突然来的问题让她有些奇怪，她倒是在这个问题上很在意呢，尤其是在知道赫连杰跟她介绍的情况之后，貌似有一种凉意蔓延了阿楉的后背。
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感受了，自从多年前跟沈书洛和解之后，她差点要把这种情绪抛到脑后了呢。
今日重新感受到，她突然觉得，莫非这司徒婉婉对赫连杰……
唷，真是缘分天定啊。
“那中间的事情我也不多说，独孤辛芷把我召回司徒家的原因你们应该也能猜到一点，她希望我能嫁入皇室，然后用这一身份传递你们内部的情报，好让她传递给国外，借此来换取兵马，让她通过这些兵力攻破你们赫连家的统治，改朝换代。”
司徒婉婉说完，赫连杰点点头，果然跟他获取到的情报差不多。
“那你知不知道她是在向哪个国家借兵？”赫连杰问道，他在这一点上获取到的东西不多，所以不能确定独孤辛芷是准备从哪个嚣张的国家借兵，还得问问才行。
“有穷。”
司徒婉婉答案一出，震惊全场，最近这一年，听到这国家的名字频次很高啊，这么个破落小国居然还能有多余的兵力借给他们？
“这有穷也没多少兵吧，还能借给你们？”赫连杰有些不屑的说道。
“有穷的监国是他们的国师侯胜，你们知道吧。”司徒婉婉给他们解释道，“此人居心从来不良，野心颇大，所以其实在暗地里有准备自己的兵马近三十余万，就囤积在有穷和羌国的边界，借边防之名掩护。”
“不过，侯胜现在应该也不行了吧。”赫连杰看向阿楉，华阳发生的事情应该会让那个夏懿决定动动他了吧。
“为什么？”
司徒婉婉不知侯胜在华阳发生的事情，独孤辛芷也没有收到过他传来的任何信报，所以他们现在对侯胜的状况几乎可以用一无所知来形容。
赫连杰见她不大清楚，又看一眼阿楉，毕竟是华阳准备掩饰的事情，他也不好自作主张就告诉司徒婉婉，何况她现在身上的嫌疑还没洗干净呢，可不能随意。
司徒婉婉见赫连杰几次回头看阿楉，心下有些莫名的情绪，但是也没表现出更多的不高兴。
阿楉思量了一下，没想到现在还能提到华阳前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不过傅瑨貌似也还没有解决那情况，只是任由他们回国自己闹去了，所以说了应该也不是大问题。
“他们意图在华阳行不轨之事，被我们陛下抓住，在有穷国君面前揭开了侯胜的真面目，所以说他回国之后应该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阿楉解释道。
“这不会的，你们太小瞧他了。”
司徒婉婉此话一出，又把阿楉他们几个吓了半死，忙问道：“这是为什么？莫非那夏懿傻了不成？这么一个大隐患不解决了？留着他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