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单膝跪在陈烈身侧,看着那滚落在主公脚边的倭酋头颅,看着甲板上肆意流淌的污血,他眼中最后一丝因未能亲手斩杀而产生的戾气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炽热、更加纯粹的忠诚火焰!
主公的决断,永远是最正确的!
任何胆敢觊觎华夏、为祸同胞者,无论他有何等才能,都只有死路一条!
陈烈缓缓站起身,看也未看脚下的头颅和污血。他的目光越过染血的甲板,投向浩瀚的长江,投向对岸那一片混乱的孙刘联军大营,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席卷天下的力量。
“传令三军。倭酋授首,悬其头于桅杆,顺流示众!告诉孙坚、刘表、刘备……还有所有心怀叵测者。”
“犯我强汉天威者,无论来自何方,无论身份贵贱……”
“皆如此獠……”
“杀无赦!”
夕阳如血,映照着主桅上高高悬挂的狰狞首级,也映照着江面上那支钢铁洪流般、散发着无敌气势的楼船舰队。
九鬼嘉隆那颗狰狞扭曲、死不瞑目的头颅,被高高悬挂在巍峨的主桅之上,顺着浩荡的江流,如同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宣告,缓缓漂过孙刘联军的水寨前沿。血水顺着桅杆滴落,在浑浊的江水中晕开刺目的红。
联军旗舰的甲板上,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孙坚、刘备、刘表、诸葛亮、张飞、马超等人,目光死死盯着那颗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头颅,以及头颅后方,那支如同钢铁山脉般巍然不动、散发着无敌气势的庞大楼船舰队。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奶奶的!” 张飞猛地一拳砸在船舷上,坚硬的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豹眼圆瞪,须发戟张,胸中的憋闷和怒火几乎要炸裂开来,“憋屈!太他娘的憋屈了!看着那帮狗崽子在眼前耀武扬威,俺老张肺都要气炸了!”
他猛地转身,指着下游陈烈舰队的方向,声音如同炸雷:“照我看!就该点齐兵马,冲过去!跟他们拼了!他孙权小儿算个鸟?俺老张一矛就能捅他个透心凉!杀他个人仰马翻,总比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强!” 他暴躁地走来走去,沉重的脚步踩得甲板咚咚作响。
“放屁!” 孙坚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瞬间暴怒!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张飞,古锭刀的刀柄被他捏得咯咯作响,“张翼德!你懂个屁水战?!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是什么船?!那是什么弩?!那是什么兵?!我江东水军精锐尚在,此刻都需避其锋芒!你一个北方的旱鸭子,带着你那几条破船冲上去,不是送死是什么?!给陈烈小儿送军功吗?!”
孙坚的怒吼充满了被压抑的屈辱和对张飞无知的愤怒。看着自己儿子率领的舰队如此强横,而他引以为傲的江东水军却畏缩不前,这份巨大的落差感本就让他心如火焚。张飞此刻的莽撞提议,无异于火上浇油!
“送死?!” 张飞被孙坚的怒斥彻底点燃,他一步踏到孙坚面前,巨大的身形几乎将孙坚笼罩,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孙坚脸上,“老子看你是怕了!对面领兵的主帅是谁?是你儿子孙权!你孙文台的儿子!老子怀疑你就是内鬼!故意按兵不动,好让你儿子立功!说不定你们父子早就串通好了!演一出大戏给俺们看!”
“张翼德!你血口喷人!!” 孙坚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他猛地拔出半截古锭刀,寒光闪烁,直指张飞,“辱我父子清白!今日若不斩你,我孙文台誓不为人!”
“来啊!怕你不成!俺老张早就想砍了你这老匹夫!” 张飞也刷地抽出丈八蛇矛,矛尖寒气逼人,直指孙坚咽喉!两人如同斗红了眼的公牛,杀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甲板!周围的亲兵将领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后退,无人敢上前阻拦这当世两大猛将的怒火!
“三弟!住手!” 刘备终于忍无可忍,猛地踏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他脸色铁青,眼中充满了深深的疲惫和无奈,“大敌当前!不思破敌,反而兄弟阋墙,自相残杀!成何体统!还不快把兵器放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嘶哑,这份心力交瘁,比任何怒吼都更让张飞心头一震。
张飞看着大哥那憔悴而痛苦的面容,握着蛇矛的手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恨恨地“哼”了一声,猛地将蛇矛顿在地上,扭过头去,胸膛剧烈起伏。孙坚也咬着牙,缓缓将古锭刀推回鞘中,但眼中的怒火和屈辱丝毫未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刘表,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和焦躁,用一种带着最后希望的语气开口道:
“诸位息怒!翼德将军勇猛,文台将军顾虑,皆有道理。然陈贼水军新胜,锋芒正盛,此刻硬拼,恐非上策。吾所邀之日不落帝国西洋铁甲舰队,已至夏口!其船坚炮利,远胜倭寇!待其溯江而上,与我军汇合,再与陈贼楼船一决雌雄!必能扭转乾坤!”
刘表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了那支尚未露面的西洋舰队上,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一直静观其变、羽扇轻摇的诸葛亮,此刻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平和,却如同清泉般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刘荆州所言西洋舰队,或为外援,然远水难解近渴,且其心难测。陈贼新得大胜,其势如虹,孙权统御新军,锐气正盛。强攻,非智;坐等,亦非策。” 他目光深邃,扫过众人,“亮有一计,或可破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诸葛亮身上。
“何计?” 刘备急切问道。
诸葛亮羽扇指向下游那庞大的楼船舰队,缓缓道:“孙权新立大功,陈烈必加重用,其军心虽盛,然根基未稳,新兵众多。若能遣一忠勇可信、能忍辱负重之将,施以苦肉之计,诈降陈营,伺机而动……或可里应外合,焚其楼船,乱其军心,一举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