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收留了松茗，迟听雨才收到了“迟到”的卡罗尔发来的消息。
给个巴掌塞俩甜枣，本体还亲自出马解释，大意是克隆体愚笨会错了意，想着给迟听雨送点能用的感情催化剂，并不是不信任她的意思。
迟听雨不在意地笑笑，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至少这几天他们遇上的不止松茗一个，男女老少同款小白花挨个都出现了，迟听雨来者不拒，全都收下塞在里亚尔租的房子里。
里亚尔倒是没什么关系，有能使唤的人他乐意之至。
惊云端甚至有心思同迟听雨打趣：“瞧瞧，因为听雨，现在他们给我的喜好定位是小白花，各种款式的小白花都来了。”
“那你说说，你的定位是什么？”迟听雨也正是考虑到了这点，避免日后出现更精准的针对，干脆一股脑“圣母心发作”，跟没见过世间诸多惨事的小菩萨似的，凡有个可怜的就要收下来。
惊云端背手，慢悠悠踱步过去，带着几许轻浮挑起大小姐的下巴，“我的定位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就会贫，我还和卡罗尔申请了养他们的饭钱，人太多，养人也贵的。”尤其是这些人看着都是柔柔弱弱没什么自理能力的样子。
稍一个不留神，眼泪瞬间就能盈满眼眶，弄的迟听雨好几次都怀疑人生，她对外是这样？
好像不。
怎么在卡罗尔的理解里她是这种弱柳扶风一步三倒的风格，就嗯……
大小姐忧愁叹气，双手捂脸，“明明我也挺A的吧？”
穿衣打扮，行事作风，哪点柔弱。
惊云端嗯嗯嗯地点头，“是，我们听雨，迟超猛一，厉害得嘞。”
迟听雨：……
正好路过的江莱：？？？
“真的？”
惊云端当即扭着身子朝大小姐那边靠，把扭扭捏捏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真，没有比这更真的了。”
江莱惊讶，对着迟听雨比了个大拇指，“那你们还真反差，我之前是一点都没看出来，眼拙了。”
迟听雨：……
“不过话说起来，你们俩留那么多奸细在身边做什么？”一个两个的，江莱挺能理解，偶尔传点假情报还能派上用场，这陆陆续续都十好几个了，尽管每个看着长相都还行，但羸弱不堪，着实踩不到江莱的点，“干点活都干不动的样子。”
至于做家务……星际还有需要人亲自动手的家务吗？
居家机器人全面铺开，哪怕是基础款的都能包揽一切家务，便宜得不行，这些人不就是没用的花瓶么。
“没，留着逗逗趣，看看热闹，也挺有意思。”惊云端接过江莱突如其来挥过来的拳头，反手就是想背摔她，江莱双手扶着惊云端的腰，稳住下盘，却还是被惊云端扛起来摔在地上，半分客气都没。
迟听雨快速闪到安全地带，避免被波及。
这样的场景一天总要出现好几次，无论是惟萝亦或是江莱，都爱冷不丁对惊云端出手，然后被打。
次次失败，下回继续。
江莱躺在地上笑，接过惊云端递过来的手一把借力站了起来，“不行了，你怎么力气还是这么大，不来我们神焰军真可惜。”
“挖矿太没意思了，你爱挖矿我不爱，连游戏你都爱玩星际矿工，没点创新。”简直就是挖矿队最大头子，惊云端对此只觉得无聊，“也是你神经受伤，反应跟不上了，要不然当年……”
当年她也不一定死。
“倒是，毕竟我们合作还挺默契。”江莱发出一声喟叹，“没办法了，这个伤已经治不好了。”
家门口一群人堵在那里，每个人姿态还不一样，或是双手抱膝蹲坐在地上，或是扶着观景台上的栏杆，故作忧愁地看向外面的景色，好似心中尽是苍茫。
迟听雨：……
“你们……”
“姐姐\/迟小姐\/元帅……”
一群人一窝蜂围上来，惊云端是里面最挺拔的，她冷着脸抱胸站着，一时也没人敢靠近她，反倒是把看着和颜悦色的大小姐围了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些什么想给姐姐帮帮忙，想和姐姐住一起。
迟听雨着实没什么威慑力，即便她冷着脸，那些人也无所顾忌，最后还是惊云端伸手拎着大小姐的后衣领把人提溜到了自己边上，“回去排个班，十二个人是吧，一天过来一个，多了烦。”
嘈杂人声瞬间消失，仍是松茗站了出来，“那今天可以算第一天吗？”
惊云端耸肩：“由你们，要是算第一天的话，今夜十二点前消失就行。”
言罢她带着迟听雨开门进屋，几乎没有任何商量，所有人都像是默认松茗是第一个，由着她跟进屋。
惊云端轻啧一声，“不是说要给你迟姐姐帮帮忙吗，怎么眼里没活呢，地这么脏，还不扫一扫？”
想她平日回家就干活，积极的不行，怎么上门吃软饭一点职业素养都不讲的。
年轻人果然都不行，姜还是她这种老的辣。
迟听雨抿唇忍笑，留下一句我去洗澡，莲步慢移款款回房，毫不客气把她揽过来的麻烦丢给惊大元帅。
惊云端去翻了家政工具套装，什么扫把簸箕拖把一应俱全，“喏，开始吧。”
松茗有些愣，怯生生道：“元、元帅家里没有机器人吗？”
这些活……她并不是很会。
“这话说的，机器人干的活能有人干得干净么？总有死角的。”惊云端悠悠哉哉坐在沙发上，“开始吧，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分，你还有四十分钟时间，扫地拖地，对，拖地你迟姐姐不喜欢用拖把，她有洁癖，嫌不干净，一定得用小抹布。”
松茗：……
小白花故作坚强，一副所有委屈她都咽下肚不哭不闹岁月静好的乖巧样，手上动作即便生疏也没停下来过。
惊云端身为茶道大师，毫无所动地托腮看她，“其实我挺好奇的，你们拿多少钱一个月的工资，上门当保姆都愿意干？”
要知道这种活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了，也就是惊云端去的地方多，才开始对家务有点接受力，放以前她生在星际长在星际，眼里心里也是没有家务这两个字的。
一切都有机器人，人的时间如此宝贵，怎么可以浪费在这些没有技术含量和对人生毫无助力的事情上。
松茗扫地的手顿了顿，头也不抬，“我们并没有钱，元帅。”
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不用装的时候，也没必要装，正如松茗，她本也就不是什么柔善可欺小白花。
“但星际学校不是免费了，为了念书，我们都欠了很多钱。”无论是松茗，亦或是来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样那样不得已的理由，“帝国答应我们，只要我们传回去有用的消息，就可以免除我们欠下的贷款。”
“若元帅想说如我们这样的人，即便念了书，也无处可去，”松茗停下动作，抬头望着坐姿懒散的惊云端，“不是每个人都像元帅那样天赋异禀生来什么都有的，小人物好好生活的资格。”
惊云端失笑，“那你倒是误会了，我从不会觉得你们念书是浪费。”
小人物当然有好好生活的资格，任何生灵都有。
“元帅可怜我了吗？”松茗当真是有几分生的与迟听雨相像的，笑起时的腼腆气质，颇有些迟听雨的影子，只可惜她遇上的人是惊云端。
“没有，我不会可怜人。”惊云端指指地上，“那边没扫，小人物也得敬业，毕竟你们现在吃的喝的都是我小师妹的，要爱岗敬业，别偷懒。”
松茗：……
话是真的，照理也该挺动人心，怎么惊元帅就是不为所动呢。
“元帅，其实你随便漏点什么消息给我们，我们回去就能交差了，这样你也不用日日对着我们，你不喜欢我们，我们也不想讨人嫌。”这不是互惠互利的事么？
“没，我挺喜欢你们的，”惊云端挂着浅薄的笑，相比松茗的诚恳显得冷漠，“没有你们的时候，这些活都是我干的。”
她算着时间，让机器人监督着松茗把家里打扫了个干干净净，十二点一过，立刻把人踹到了门外，不早一秒，也不晚一秒。
松茗：……
“怎么答应让他们留下来，还每天一个？”
迟听雨换了身黑白花的缎面衬衫裙出来，正准备系腰带，人却被惊云端带进了怀里，她蹭着大小姐的鬓角，勾了勾唇角：“探探底，你没有探底的想法？”
“坦白说，我还真没有。”迟听雨满面纯真，靠在惊云端肩头，把腰带塞进她手中，“底层探子知道的不多，留下来不过是对外印证我的心软和圣母，再有就是不是他们，卡罗尔也会塞别的人，还不如留下这一批能力一般的。”
话音一顿，迟听雨轻叹：“我看你是起了玩心，逗着他们玩。”
“有点，”长指轻轻松松就系好一个漂亮的结，“要不然他们天天来堵也不是事，有时候太弱也是他们的优点，至少在我手底下他们能多活些时候，等到忍无可忍，再送他们上路。”
她一贯对弱者们有点优待，通常下手会优先找最强劲的对手。
“不过你还别说，”惊云端放出了刚刚和松茗对话的场面，“是你在场，或许你还真会动容几分。”
尤其是松茗给自己立了一个底层自强不息的人设。
“开始会吧，但从她说出你生来天赋异禀什么都有开始，她就失去了所有机会，惊云端，你不是生来什么都有，她不知道，我知道。”迟听雨拉近镜头，“我们像么？”
“不像，世上之人都是单独的个体，没有谁像谁，你是你，她是她，听雨只会心疼我，不会认为我的一切都是天生拥有。”惊云端指指视频中的松茗，“不过你想扶她一把，我也不会有意见。”
小人物确有好好生活的资格，但小人物也该有被更闪亮的人比为尘埃的觉悟，至少在迟听雨和惊云端的组合里，无论松茗有多少优点，都不会是她们两个人在乎的，任何人试图带着自己的理由和立场从中掺和一脚，注定都会沦为渺小的路人甲乙丙。
“看情况，”迟听雨并不急着赶这一群人走，左右他们的伙食费帝国皇室已经包了，“也不知景阿姨她们出发了没有，还有多久才来。”
“算时间的话……”惊云端是有关注从喻湖那边过来的路线的，“应该快了，她们出现在这里的第一时间我就会知道。”
景渠也不是什么路痴，她独自一人都能去往另一个世界，更不存在什么迷路的情况。
“所以你说当年卡罗尔为什么要让景阿姨去到喻湖的世界里？”
这个问题她们曾讨论过，但得不出具体的答案。
无论怎么想，景渠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才能发挥最大效用。
“因为我吧，景渠会想方设法穷她一切地来保护我，这点我并不怀疑。”惊云端过去是将这份原因归咎为卡罗尔认为得到了景渠的研究成果，想独吞，可现在……
“有人保护的人，成长不起来，听雨，那么他又要如何得到他想要的成果呢？”
或许卡罗尔本身也不期望景渠离开，但和惊云端携带的价值相比，和他渴望看到的“进化”项目组的成功相比，景渠的价值似乎也没有那么必要。
她的存在只会让惊云端软弱。
“我不确定他放景渠一条生路，是看在师生的情分上心软了一场，还是他舍不得景渠的价值，只想把人远远放逐到一个暂时回不来的地方。”惊云端摇头，“但不可否认，在这点上，我松了口气。”
有景渠和没景渠，到底不一样。
这或许就是所谓家人存在的意义。
而被两个人讨论的正主景渠，正在路上研究飞艇的具体构造，飞艇速度不慢，却还是达不到她的期望，这一路走走修修改改，修的时间比在路上花的时间还要长久。
曲乐渠跟着蹲在一旁，好奇宝宝似的观摩着，奈何她脑袋空空一窍不通，看了半天大约只看懂自家麻麻拧紧了一颗螺丝钉。
她若有所思点头，同身旁的荀姐姐小声嘀咕：“螺丝钉松了。”
景渠深吸口气，复又缓缓吐出：“是调试栓。”和螺丝钉八竿子打不着。
曲乐渠哦了一声，扭头就去纠正：“荀姐姐，是和螺丝钉长得很像的栓。”
在场众人纷纷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偷摸跟着过来的姜若愚更是哎呀一声，“曲小姐，调试栓是构造很复杂的东西，里面光是记忆芯片就装了十个，专门用来记录各个模式下的飞艇适应速度的balabala……”
曲乐渠云里雾里，但她是懂形式主义的，在一旁听的认真，直到姜若愚讲完，问她明白了吗，她才用了个委婉的说法：“我曾经明白过。”可能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
只是时间总是转瞬即逝的，一秒过后，她就重启了。
姜若愚：……
“我脑血栓都快出来了。”
同是姐妹，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