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梦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翌日,奉天殿。

天光未透,殿内已然灯火通明。

巨大的蟠龙金柱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文武百官按品级肃立两班,一时间殿内朱紫满堂。

“陛下驾到——” 一声尖细悠长的唱喏响起,紧接着钟鼓止乐。

朱祁镇身着明黄色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在御前侍卫的簇拥下,步履沉稳地登上丹陛,端坐于金漆雕龙的御座之上。

“众卿平身。”朱祁镇扫视一眼,中气十足。

百官三次山呼万岁后起身,短暂的静默后,王直手持象牙笏板,第一个出班。

他面色肃然,朗声道:“启奏陛下,内阁及国防部会同户部、吏部、兵部诸堂官,奉旨拟定驿站改革章程。国朝驿递之弊,积重已久,非雷霆手段无以廓清,臣等议定:裁汰天下驿站冗员三成以上,凡老弱疲沓、怠惰公事者,一概黜退;合并重复驿路,裁撤偏远小站;严核勘合,非军国要务、钦差往来,不得擅用驿马;驿卒工食、草料马匹支应,皆由户部、兵部会同核算,由专人定额拨付,严禁地方摊派勒索!此乃节流固本、疏通国脉之良策,伏请陛下圣裁!”

王直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般,砸在了那些与驿站利益盘根错节的官员心头上。

吏部几个管着驿传考功的郎中,脸色瞬间煞白;

几个地方督抚在京的代言人,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陛下!”一声洪钟般的断喝陡然响起,压住了殿内细微的骚动。

只见一位身着麒麟补服、身材魁梧如铁塔的老将排众而出,此人正是回京述职的石亨!

他须发戟张,铜铃般的眼睛瞪向王直,又转向丹陛之上,笏板被他捏得嘎吱作响。

“王大人此言,看似为国,实则祸国!”石亨声震屋瓦,带着一股子煞气,“驿站乃国之血脉,裁撤冗员?裁撤的是那些世代为驿站操劳、熟悉山川道路的老驿卒!合并驿路?合并的是通往边关要塞、维系军情传递的要道!严核勘合?那些往来公干的官员、押运粮饷的军吏,岂不是要困死途中?此令一下,天下驿路必然瘫痪!军情迟滞,政令不通,地方怨声载道!倘若边关告急,烽火燃起,驿路断绝,贻误战机,这泼天的罪责,王大人担得起吗?!陛下,万万不可听信此等书生误国之论!”

石亨话音刚落,勋贵班列中立刻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定国公徐显忠、安远侯柳溥等纷纷出列,言辞激烈,矛头直指王直,更有人隐隐将“动摇国本”、“祸乱朝纲”的大帽子扣了上来。

“石将军此言差矣!” 内阁大学士、新任户部尚书商辂手持笏板,稳步出班。

他身形清瘦,目光如电扫过石亨等人,最后投向御座。

“驿站之弊,已是沉疴积重,冗员如蚁附膻,耗费国帑何止百万?驿马疲羸,传递公文竟不如商贾脚力!更有甚者,地方官吏、往来权贵,视驿站为私产,滥用勘合,勒索驿卒,致使民怨沸腾,驿道沿途,几成饿殍遍野之途!此非血脉,实乃痈疽!若不割除,终将溃烂全身!”商辂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列举的事实触目惊心。

“至于军情传递,新章已有专款保障,设立急递铺,专司军报,一日夜行六百里,岂会因裁汰冗员而断绝?石将军所虑,实乃杞人忧天,亦或是……担忧裁撤冗员,断了某些人盘剥驿站的财路?”

“商辂,你血口喷人!”石亨勃然大怒,一张肥胖的大脸涨成紫红色,手指几乎要戳到商辂鼻尖,“本将戎马一生,为国戍边,岂容你如此污蔑!”

“够了!” 御座之上,一声冷喝让石亨顿时吓的一哆嗦,赶紧躬身请罪。

朱祁镇冰冷的目光透过晃动的玉旒,落在石亨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又扫过那些义愤填膺的勋贵。

“石卿,”皇帝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驿站之弊,铁证如山,太子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裁撤冗员,势在必行,此非书生之见,乃朕意!”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斩钉截铁道:“章程既定,即刻明发天下,着吏部、兵部、户部、都察院,合力督办,敢有阳奉阴违、推诿阻挠、借机勒索地方者,”朱祁镇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殿中每一张面孔,“无论勋贵朝臣,一律严惩不贷,若有阻拦者……以谋逆论处!”

“谋逆”二字,让满朝文武,包括石亨在内,瞬间脸色剧变,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勋贵们还想争辩的话语,却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文官班列中,那些原本还想观望或反对的官员,更是噤若寒蝉,深深低下了头。

王天云适时上前一步,展开早已备好的明黄圣旨,大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驿站改制,利国利民,着即颁行天下,一体遵行!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再次响起,却比之前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惊悸与沉重。

石亨咬着牙,腮帮子肌肉虬结,铁青着脸退回班列,目光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身旁的勋贵们,亦是人人面沉似水。

朱祁镇端坐在龙椅上,将殿中百态尽收眼底。

他知道,驿站改革的诏书只是一道开战的号令,真正的腥风血雨,才刚刚拉开帷幕。

这奉天殿的金碧辉煌之下,暗流已汹涌澎湃。

驿站改革的诏书,明黄的榜文,由快马飞递,张贴在从京师到各省府、州县的城门、驿站辕门最显眼处。

白纸黑字,朱砂印玺,昭示着皇权的意志,也预示着无数人命运的剧变。

距离京城三百余里的保定府清苑驿,坐落在一片衰草连天的野地里。

土黄色的围墙多处剥落,辕门上的木匾早已褪色开裂,“清苑驿”三个字模糊不清。

几间破败的瓦房便是值房和马厩。

驿丞赵有前,一个五十多岁、佝偻着背、脸上刻满愁苦沟壑的老头,此刻正死死攥着一张刚从府城抄录回来的驿站改革细则榜文,枯树皮般的手抖得厉害。

榜文上那“裁汰冗员三成以上”、“老弱疲沓者一概黜退”的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完了…全完了…”赵有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浑浊的老泪顺着深刻的皱纹淌下来,滴在粗糙的榜文纸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在这清苑驿干了快三十年,从跑腿的小驿卒熬成了驿丞,一辈子都耗在这条尘土飞扬的官道上。驿丞虽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吏,却掌管着驿站几十号人的饭碗,也维系着他一家老小在清苑县城的生计。裁汰?他这把老骨头,还能去哪里?

值房的门被猛地撞开,一股冷风灌入。

驿卒刘二狗一头冲了进来,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此刻脸上全没了往日的油滑机灵,只剩下惊惶失措的惨白。

他刚从马厩喂马回来,身上还沾着草屑和马粪味。

“赵头儿!赵头儿!是真的吗?榜上都写了?真要裁人?!”刘二狗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我…我才顶了我爹的缺不到两年啊,家里老娘瘫在床上,妹妹还小…这…这要是裁了我,一家子可怎么活啊!”他急得原地打转,像热锅上的蚂蚁。

赵有前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却写满绝望的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值房里其他几个驿卒也围拢过来,个个面如死灰,七嘴八舌,声音里充满了惊慌和愤怒。

“凭什么啊,咱们累死累活,风里来雨里去,就落这么个下场?”

“听说…听说裁人名单,府衙的师爷和驿站提调官说了算…这不明摆着要银子打点吗?”

“打点?咱们那点工食银子,连糊口都难,哪来的钱去打点那些黑心肠的官老爷?”

“这不是逼人去死吗?!”

有人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咽,有人靠着墙目光呆滞地望着屋顶漏光的破洞,有人则像困兽般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娘的!”一个叫王麻子的粗壮驿卒猛地一拳砸在摇摇欲坠的破木桌上,震得桌上的油灯跳了一下,“横竖都是个死,不如…不如咱们反了,去他娘的鸟皇帝,去他娘的狗官!”

“王麻子,你找死啊!”赵有前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站起来,厉声呵斥,随即又惊恐地看向窗外,压低声音,

“这话能乱说?!不要命了?!”他急促地喘着气,“反?拿什么反?就凭咱们这几把老骨头烂铁?官军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我们!”

王麻子被吼得一滞,随即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蹲下,抱着头不吭声了。

值房里只剩下压抑的啜泣和粗重的喘息。

刘二狗看着眼前绝望的景象,又想起家里病弱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裁撤…没了这份差事…那点微薄的工食银…家里的药钱…妹妹的口粮…全都没了!

一股无法言喻的悲愤和绝望攫住了他,他猛地推开围拢的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出值房,冲向马厩旁边堆放杂物的那间破土屋——那是他睡觉的地方。

“二狗!二狗!你去哪?!”赵有前嘶哑地喊着,想追出去,却感觉两腿发软动弹不得。

他颓然坐倒在吱呀作响的破椅子上,浑浊的泪水再次涌出。

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摸索出一个油腻腻的小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块发硬的杂粮饼子和一个小小的、黑黢黢的粗陶瓶。

他拿起那个小瓶,拔开塞子,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飘散出来。

这是他很久以前就备下的,一种给牲口治泻肚的土药,据说人喝了,穿肠烂肚,痛苦万分。

他原本想着哪天实在熬不下去…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赵有前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冰冷的粗陶瓶,浑浊的泪滴在瓶身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他望着门外阴沉的天,又看看手里这能终结一切痛苦的毒药,眼神由痛苦挣扎,渐渐变得一片死寂的麻木。

或许…这就是命?他颤抖着,慢慢地将瓶口凑向自己干裂的嘴唇…

与此同时,破土屋里。

刘二狗背靠着冰冷的土墙,瘫坐在地上,手里同样紧紧攥着一个更小的、同样黑黢黢的粗陶瓶——那是他爹以前藏在铺盖底下的“断肠散”,据说是早年一个江湖郎中给的。

他爹曾说,万一哪天犯了抄家灭门的大罪,就用这个,走得痛快些。

瓶塞被粗暴地拔开,刺鼻的气味直冲鼻腔。

刘二狗的眼神空洞,没有泪,只有绝望。

家里的破屋,母亲痛苦的咳嗽,妹妹饥饿的哭声…驿站裁撤的消息…同僚们绝望的哭嚎…王麻子那“反了”的怒吼…还有那些高高在上、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生死的官老爷们冰冷的脸…无数画面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冲撞、撕裂。

“娘…小妹…我对不住你们…”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他闭上眼,猛地仰起头,将那瓶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液体,一股脑地灌进了喉咙!

火辣!剧痛!如同烧红的铁水顺着喉咙一路灼烧下去!

刘二狗的身体猛地痉挛起来,像离水的鱼一样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翻滚!他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脖子,眼珠暴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非人的痛苦嘶鸣。

他蜷缩着,剧烈的痛苦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只剩下本能的、绝望的挣扎。

屋外,风雪更大了,卷起枯黄的草叶和尘土,拍打着清苑驿破败的土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这小小的驿站,如同一片在惊涛骇浪中即将倾覆的枯叶,承载着最底层蝼蚁般的绝望与无声的消亡。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权力中心,那场更残酷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它最猛烈的雷霆。

随梦书屋推荐阅读:穿越种田之农家小妹这个大明好像不太一样拔刀!全军冲阵一缕幽香让你匡扶汉室,你去扶貂蝉蔡琰我有一城,住着历代帝王不让江山我要做首辅家父范疆,开局我大骂张翼德大唐:长乐请自重,我真不想当驸马科举,我书画双绝,诗仙在世手握召唤系统闯不一样的三国铁血虎贲战大明红楼:每年一百万叫我怎么花?魂穿古代造就一世人皇汉末刘尨:现代魂掀乱世风云宋魂大秦:三千大雪龙骑踏咸阳南明:炮火开局,我要反清复明穿越红楼的戏剧人生最佳词作斗罗大陆之我能抽取无限武魂本草纲目之药食同源圣主降世:开局狗符咒护体穿越大唐:李承乾的皇位我保定了明末:只允许一万人穿越大唐:长乐请自重,我是你姐夫我都皇叔了,叫刘备声大哥怎么了抗战老兵之不死传奇南唐荣光:我李煜不止是词帝战贞观逍遥王养成记白嫖诗词我权倾朝野乱世枭皇:柴荣三国:我能趋吉避凶倒霉蛋回到古代当法官十日游戏,但全员皇帝穿越古代,穷屌丝的人生逆袭我成了宋朝最有权势的地主开局明末战场,首秀三连杀贺平安一觉醒来变赘婿大乾九皇子贞观大闲人娶妻靠抽签:老婆是在逃女帝这个武圣只想当官被老丈人嫌弃,我说莫欺少年穷逍遥六皇子,父皇恭请我登基家有卷轴通古今,我养成了未来首辅中兴之主
随梦书屋搜藏榜:第八冠位汉末:家父袁绍,足矣一手遮天主角们你们玩吧,我要专心搞事业我在明末修仙警官,我是直男冒牌皇叔闭关锁国让大明领先世界数百年换宋宋末争霸:从水浒二龙山开始皇姐和亲,我在敌国杀疯了三国战神天启新篇粉丝建言重塑大明于是我成为了神孤才不要做太子大明:开局我跟朱元璋谈人丁税重生之太子归来我刷的短视频通古代,古人看麻了战争服务公司开局被退婚,路边捡个便宜小娘子颜值太高!人在古代成魅魔了!重生古代:从军户到一统山河!水浒:开局花一块钱彩礼娶潘金莲锦衣当国心死休妻后,我成大奉最强亲王苏宋无上仙秦:从绑定大秦国运开始成至高三国之我是皇太子三国:万倍返还,主公我绝不私藏东汉之我都成仙了,还当皇帝无限烽火:坦克大玩家唐砖军旅情路纯情小妞很霸道祁同伟重生武大郎,水浒杀疯了星主三国水浒卧底朱元璋:从梁山开始,覆灭北宋!明末:我是神豪我怕谁我在古代的种田大空间重生:太子要造反计谋天下一品辣妻大唐第一村大姑爷小书生齐襄超级医道兵王喋血王妃:一怒倾天下明末皇太子宋韵流年带着枪炮去大宋
随梦书屋最新小说:双界穿梭:此门入大虞杀手崇祯蓝鸮之恋春秋风云,我乃华夏第一谋士重生三国,请叫我蔡文帝大唐风流小厨师隋唐:家兄程咬金这就是你的宿命大明:我朱老三,解锁吕布模版!最后的一位将军我,天罗煞星,镇守人间五十年铁血使节:一人灭一国别家皇帝追求长生,朕只求速死全球统一系统黑风寨主成帝路这个师爷很科学玉简在手,昭姐横穿三千界开局大秦小兵,我为始皇炼不死军白虎御唐:龙阙血鉴大唐长安秘物栈三国:我,刘封,改姓定天下!汉末雄主:开局召唤华夏兵团大魏风云之千秋帝业我长生不死愁啊大明第一战神大明卫大明:哈密卫百户,富可敌国青金志人间清醒:资治通鉴智慧长生:老夫一惯儒雅随和天幕:始皇之子的造反人生崇祯元年,开局逆转亡国局杨凌传之逆袭家主大明孤臣:从科举到定鼎四海游戏三国之逆流天下司马老贼玄黄问道穿越水浒:郓哥称帝录开局托孤,我带双诸葛躺平复汉秦时:截胡所有,多子多福血色白银三国:谋划董卓遗产后,称霸北方大唐:我当太子,李二李四全破防小姐,姑爷又摆烂了洪武:医圣朱橚女帝的社畜生存法则山歌行之时空浪游记离之星于府钱庄水浒:后周遗孤,开局撕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