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收起那根无形的盘龙棍,周身澎湃汹涌的棍意霎时内敛。
他双足不丁不八地立于虚空,双手缓缓抬起,结成一个玄奥的印诀。
刹那间,他整个人的气息变了,不再是那草莽霸道的豪雄。
而是仿佛与周遭的天地虚空合为一体,成为了这方乾坤的中心,阴阳二气自然流转,浩瀚如海。
“这是……《先天乾坤功》?”
下方,诸葛正我失声惊叹,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神采。
“运阴阳乾坤之力,纳天地之罡气为己用,刚柔并济,运转造化,这……便是我大宋皇室传承中记载的,举世无双的至高绝学。”
远处,刚从废墟中挣扎起身,正竭力调息压制体内翻腾气血的李沉舟,猛地抬起头,双眼之中爆发出灼热无比的光芒,死死盯住空中的赵匡胤。
他同样修炼《先天乾坤功》,自问已得其中三昧。
但此刻见到赵匡胤施展,他才真正明白,何为“乾坤”,何为“先天”。
那浑然天成,与道合真的意境,是他至今未能触及的领域。
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与这位功法的始祖,差距究竟有多大。
“吼!”
多尔衮虽惊于赵匡胤气息的蜕变,但此刻他熊仙附体,军势加身,凶性早已压倒理智,岂会退缩?
他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熊咆,周身黑红煞气凝聚到极致,仿佛化身为一头真正的、来自洪荒的灭世黑熊,携着碾碎山河、屠戮苍生的恐怖意志,再次朝着赵匡胤猛扑过去。
这一扑,空间都似乎为之扭曲,下方观战之人无不感到心神欲裂。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赵匡胤黑胖的脸上不见丝毫波澜,反而露出一丝悲悯与威严交织的奇异笑容。
“南无定光如来。”
一声平和却涵盖天地的佛号,并非从他口中吐出,而是自虚空中自然响起,回荡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底。
紧接着,令所有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赵匡胤的身后,一轮纯净、温暖、蕴含着无限智慧与慈悲的璀璨佛光,豁然绽放。
那佛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洞彻幽冥、照破山河的本质性光芒。
佛光普照之下,众人只觉四方皆明,心中恐惧、绝望、暴戾等负面情绪竟如冰雪消融般褪去,生出一种安宁祥和之感。
而那天空中原本肆虐的五道吞噬国运的黑气,被这佛光一照,竟发出哀鸣,如同被滚汤泼洒般四处翻飞。
“日月珠火,不复为用……”
有人喃喃低语,想起了那个流传已久的传说——宋太祖赵匡胤,乃定光古佛转世临凡。
携着这无量佛光,运转着先天乾坤的浩瀚伟力,赵匡胤动了。
他没有使用任何兵器,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拳打出。
正是天下习武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太祖长拳起手式。
但这一拳,在赵匡胤手中,在佛光与乾坤之力的加持下,已不再是凡俗的武学。
拳锋过处,虚空仿佛被犁开一道清晰的痕迹,阴阳二气缠绕拳上,左手为乾,刚猛无俦,破碎一切;右手为坤,厚重载物,承载一切。
佛光则如同催化剂,将这两种截然相反又相辅相成的力量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化作一股至大至刚、至慈至悲,足以涤荡妖氛、澄清玉宇的磅礴伟力。
“砰!”
拳与爪再次碰撞。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敲打在牛皮大鼓上的声音。
“什么?”
多尔衮瞳孔猛缩,心中终于升起一股难以遏制的寒意。
然而,赵匡胤的攻势才刚刚开始。
他一拳既出,身随拳走,脚踏虚空,步步生莲。
每一拳,都是太祖长拳中最基础的招式——冲拳、劈拳、撩拳、贯拳、砸拳……
但在他手中,这些基础拳法却化为了天地间最可怕的攻伐之术。
一拳出,佛光普照,乾坤定鼎,仿佛有罗汉挥杵,荡魔除妖;
又一拳,阴阳流转,刚柔互济,好似两仪轮转,演化万物;
再一拳,拳意苍茫,承载山河,如同帝王巡天,君临天下。
“砰砰砰砰砰!”
拳拳到肉的声音连绵不绝地响起。
多尔衮拼命挥舞着熊掌格挡、反击,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赵匡胤这蕴含乾坤至理的拳法面前,显得如此笨拙和无力。
他的护体煞气被轻易撕开,雄壮的肉身被那蕴含着奇异震荡之力的拳劲打得剧痛钻心,气血疯狂翻腾。
他节节败退,从空中被一步步砸向地面,每一次对撞,都让他感觉像是在对抗整片天地。
“不可能,本王有仙家护体,有八旗军势,怎会败给你!”
多尔衮发出不甘的咆哮,双目赤红如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赵匡胤不言不语,只是拳势愈发恢宏磅礴。
他将一套太祖长拳从头打到尾,每一式都返璞归真,蕴含着无上妙理。
当最后一式“收势”将出未出之际,他周身佛光与乾坤之气骤然收敛,凝聚于右拳之上。
那拳头,变得朴实无华,却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随后,他简简单单,一拳击出。
拳锋所向,空间仿佛凝固。
多尔衮眼睁睁看着那拳头在视野中无限放大,他拼尽全部力量,将双臂交叉护于胸前,熊仙虚影发出绝望的嘶吼,军阵煞气疯狂涌入。
“轰!”
拳劲及体。
没有绚烂的光影,没有爆炸的轰鸣。
但多尔衮雄壮的身躯却剧烈一震,护体煞气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熊仙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骤然崩散。
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猩红弧线,向后倒飞出去,速度极快地撞穿了数栋残破的建筑,最终消失在弥漫的烟尘之中。
天地间,一片死寂。
唯有赵匡胤收拳而立,黑胖的身影在废墟与烽烟的映衬下,顶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