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林琛终究还是回到了天都市的家。并非迫于上级命令,而是妻子白梦妍亲自去了一趟粤东,三天后,硬是把他从那片海边小城带了回来。
刚下飞机,林琛的脚刚触碰到天都市的地面,一阵带着湿冷的风就卷着初春的寒意扑面而来。在粤东那座南方海滨城市待了太久,早已习惯了温润的海风,此刻骤遇冷意,他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缩了缩肩,浑身轻轻发抖。
“现在是初春,天都市的风带着劲儿,可比不上粤东暖和。” 白梦妍快步上前,指尖带着暖意挽住他的胳膊,目光落在他略显单薄的衣衫上,眼里满是心疼,“咱们走快点,别着凉了。”
“好。” 林琛的声音透着几分黯淡,没有半分归家的喜悦,像是蒙着一层灰。白梦妍下意识往他怀里紧了紧,把身上外套的一角悄悄搭在他肩头,带着体温的暖意顺着布料蔓延开来。林琛也下意识搂住她的腰,两人并肩朝着不远处的商务车走去,身影在机场的灯光下拉得有些长。
上车后,林琛才看清司机是龚拓海。许久未见,龚拓海看着眼前一脸沉郁、胡茬青硬的林琛,喉结滚了滚,声音带着点拘谨:“林局。”
“嗯,好久不见。” 林琛强撑着扯了扯嘴角,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车子缓缓启动,驶入绕城高速。林琛转头看向窗外,眼神空洞地扫过掠过的街景,没什么焦点。他的手不自觉地伸过去,紧紧握住了身旁白梦妍的手,力道大得有些发紧,掌心的汗把她的手沁得有些湿。白梦妍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回握,用指尖的温度安抚着他紧绷的神经。
半小时后,车子稳稳停在熟悉的小区楼下。一推开家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蹬着小短腿冲了出来,像只小炮弹似的扑过来,胳膊紧紧搂住林琛的大腿:“爸爸!”
一瞬间,林琛的眼眶唰地就热了,鼻尖发酸。尤其是当女儿林时悦软乎乎的小手蹭过他胡茬青硬的脸颊,带着奶气的温度喊出那声 “爸爸” 时,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女儿的发顶。
“悦悦,先下来好不好?” 白梦妍放下行李,走到父女俩身边,带着点娇嗔说道,“爸爸刚回来,一路累坏了。”
“不要!我要爸爸抱!” 林时悦小脑袋一扭,把脸埋进林琛怀里,小胳膊搂得更紧了。下一秒,林琛左手伸过去,稳稳搂住白梦妍的腰,把她往身边带了带,三人紧紧靠在一起。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却硬生生忍着没哭出声。
“老公,回来就好。” 白梦妍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耳畔,带着熟悉的馨香,一句话像暖流,悄悄漫过他心底的寒凉。
晚上,姜楠推掉了手头所有工作,驱车从市局匆匆赶回来,车门一关就快步上楼,脚步声带着几分急切。没过多久,徐璐也如约而至,往日里清冷的屋子,因为林琛的归来,瞬间添了几分烟火气,热闹了起来。
经白梦妍下午一番打理,林琛胡茬剃得干净,换了身柔软的棉质家居服,整个人褪去了之前的沉郁。虽眼底仍带着几分难掩的疲态,但往日里那份坚毅的眼神总算回来了。此刻他正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抱着儿子白逸周,指尖轻轻碰了碰小家伙软乎乎的脸颊。父子俩虽是初次见面,粥粥却像天生对父亲有种熟悉感 —— 起初被白梦妍抱在怀里时,他圆溜溜的眼睛带着几分惊奇,直勾勾盯着眼前这个陌生又亲切的男人;等林琛试探着伸出双手,小家伙突然咧开小嘴,咯咯地乐出了声,小手还主动朝他够去。这一笑,瞬间拉近了父子俩的距离。徐璐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欣慰的笑。
“璐姐,你今晚可有口福了,我特意买了不少新鲜海鲜回来。” 姜楠迎着徐璐的身影走来,眼角瞥了眼正专注逗孩子的林琛,压低声音笑了笑,“咱们先去厨房忙活,让大哥多跟孩子亲近会儿。”
“嗯。” 徐璐的目光仍停留在林琛身上,笑着点头。多年的情谊,让她能真切体会到林琛此刻初为人父的激动 —— 虽早已是悦悦的爸爸,但亲生儿子的降生,终究是不一样的滋味。
厨房里,白梦妍正和保姆朱阿姨忙着洗菜备菜,手里还捏着湿漉漉的青菜,抬头瞥见徐璐进来,莞尔一笑:“哟,璐姐,这是闻着香味就寻来了?”
“切,老公一回来,我们这些闺蜜就靠边站咯。” 徐璐斜倚在厨房门框上,嘴角带着打趣的笑,“也没见你打电话请我,只好不请自来了。”
“哎哟,我这不是没把你当外人嘛。” 白梦妍嘿嘿一笑,把洗好的蔬菜递给朱阿姨,叮嘱了两句火候,才转身看向徐璐,“明玉、紫嫣他们也想来,我都给婉拒了,但我知道你肯定会来。”
“你这小妮子,就会说好听的。” 徐璐上前两步,拿起一旁洗好的草莓,指尖擦了擦,轻声问道,“你们跟万正的谈判,进展怎么样了?”
“年后明玉去谈过一次,效果不太理想。” 白梦妍叹了口气,“不过匡胜也想掺和一脚,张东华似乎对跟汉福集团合作很感兴趣,只是目前大家都还在相互试探,没实质性进展。”
说完,二人一前一后朝书房走去。沙发上的林琛不经意间抬眼瞥了一眼她们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快得像错觉。可转瞬,就被身旁小悦悦 “爸爸” 的呼喊拉回神,脸上立刻换上一脸宠溺的表情,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
大约半小时后,一桌丰盛的晚餐摆满了餐桌。姜楠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朝客厅喊道:“大哥,带两个孩子来吃饭啦。”
“哦。” 林琛应了声,语气淡淡的。此刻的他,倒真像个闲下来的居家男人,连吃饭都要旁人来喊。他心里无奈地笑了笑,小心翼翼抱着儿子,另一只手牵起女儿的小手,朝餐厅走去。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从书房里有说有笑下来的白梦妍和徐璐。林琛先是与妻子交换了一个甜蜜的眼神,目光转而与徐璐交汇时,二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