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太清来子回到首阳山,便直接封闭了八景宫,闭关不出。
八景宫深处,万籁俱寂,唯有道韵如涓涓细流,无声流淌。太清老子闭关之所,已被层层叠叠的太极道纹与玄黄之气笼罩,隔绝内外。
宫内,老子盘坐云床,面容上的淡金之色并未褪去,反而更添几分深邃,仿佛那损伤已烙印于道基深处。他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不再显化那混元无极的浩瀚,而是如同一个归真的原点,所有的力量都用于维系那横亘于天道裂痕之前的无形界限,以及缓慢温养那受创的本源。
一缕微不可察的清气自他鼻息间循环,每一次循环,都引动外界洪荒天道与之共鸣,那巨大的裂痕在界限的守护下,暂时稳定下来,虽然依旧狰狞可怖,渗透进来的混沌意志却无法再越雷池一步。
洪荒天地间那令人窒息的寂灭趋势,被强行扼制,幸存生灵得以苟延残喘。然而,所有大能者都能感受到,这平静之下,是老子圣躯之内那如履薄冰的维系与不断流逝的道基元气。他如同一根燃烧自身照亮黑暗的蜡烛,无人知晓其还能支撑多久。
周青日夜守候在宫外,感知着宫内那稳定却带着一丝悲壮的气息,心中忧虑与崇敬交织。他知道,师尊是以自身未来的道途,为这方天地换来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若是大伯在,不知道结果会不会与现在不一样!”周青忍不住想到,洪荒之中,道祖之下,无论是大道领悟还是道心当以太清老子为尊,但是论战力,周一绝对有资格与太清老子相提并论,作为洪荒第一位凭借自身突破混元大罗金仙境界的存在,周一到底有多强没人知道。
自从巫妖之战后,周一便再也没有全力出手过,也许唯有东皇太一这等存在才算的上他的对手吧,老子虽然也实力强大,但是相比起来东皇太一,总觉得少了一些让人热血沸腾的东西。
周一突破混元大罗金仙老子便曾言其不弱于自己,更何况周一深入混沌,如今只怕实力更胜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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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魔域,须弥山魔宫。
相较于外界的暂时平静,魔域深处却是暗流汹涌。粘稠如实质的魔气在宫殿内翻滚,映照出罗睺魔影那变幻不定的黑暗面孔。帝辛与通天教主静立下方,气息深沉。
“哼!熵寂……混沌魔神?”罗睺魔影发出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哼,暗红色的火焰眼眸中闪过一丝桀骜与不满,“若非其降临受阻,未能及时给予吾等足够支援,那太清老子岂有机会强行突破,又岂能阻吾等大势?如今倒好,他被阻于界外,吾等却要困守这残破魔域,看着那帮天道走狗重整轮回!”
他的声音在魔宫中回荡,带着一种被利用后的愤懑。与熵寂的合作,本就是为了毁灭洪荒,报复鸿钧,并在这废墟上获得新生。然而,熵寂的失败,却让他们陷入了被动,不仅要面对一个暂时无法力敌的老子,还要承受洪荒残余力量的反扑。
帝辛混沌色的眼眸微微转动,冰冷的声音毫无起伏:“合作基于利益。熵寂未能兑现其力,致使计划受阻,此为其过。然,其位格仍在,力量仍在,仍是破开洪荒壁垒之关键。此时与其交恶,非智者所为。”
听到帝辛开口,罗睺饶有兴趣的看着帝辛,一直以来身为魔祖的他掌握人心都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但是对于这位,连他也不能完全看透,暗理说帝辛被混沌诡雾侵蚀,应该是完全受制于熵寂,但是这个前人族人皇的状态却很古怪,有时候他是熵寂的提线木偶,有时候他又有自己的想法,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再看一旁的通天教主周身诛仙剑意嘶鸣,灰色的漩涡眼眸中毁灭与理智交织:“老子伤及道基,界限非永恒。待其支撑不住,或吾等实力恢复,寻得新的破绽,仍是机会。主上并非不愿提前降临,应是受到了道祖鸿钧的阻挡,如今与其相互埋怨,积蓄力量,以待时机方为上策。”
罗睺魔影沉默片刻,周身的魔焰稍稍平复。他知道只靠自己是不行的,唯有借助熵寂的力量,才有可能彻底毁掉混沌。与熵寂这尊混沌魔神彻底翻脸,对目前蛰伏的他来说并无好处,有什么不满的,等到自己重归混沌,再塑魔神之躯再计较也不迟,他可不认为一尊新生的混沌魔神能够跟他相比。
“也罢!”罗睺最终冷哼一声,“传令下去,加快吞噬西方残存本源,积蓄实力,壮大魔界!同时,密切关注洪荒动向,尤其是那重筑轮回之后地府的动向,以及……人道的状况。
六道轮回是平心所化,只要她不死重建也不过是费些时间,吾倒要看看,失去了九州鼎与崆峒印,人族气运衰败至此,他们如何恢复人道!”
魔宫之中,魔令传出,整个魔域如同一个巨大的消化器官,更加疯狂地吞噬着一切可用的能量,无数魔物在厮杀与吞噬中进化,一股更加深沉可怕的力量在黑暗中酝酿。而罗睺与熵寂之间那原本就脆弱的合作关系,已然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通天教主那灰色的眼眸深处,有一丝明亮的光芒一闪而逝 ,而通天教主的嘴角也多了一丝人性化的嘲讽与怨恨之色。
并非罗睺没有发觉,只是觉得通天教主被熵寂操控,自己言语之中对熵寂不敬,可能通天教主只是在表达对自己的不满,或者记恨自己,但是他不在乎,只要回归混沌,哪怕是熵寂也不过是他掌中玩物罢了,身为至高魔神之一毁灭魔神的他有这个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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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地府,废墟之上。
历经不知多少岁月的艰难努力,原本崩毁死寂的幽冥世界,终于焕发出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生机。
在元始天尊以无上神念搜遍幽冥角落,将所有残留的轮回盘碎片,乃至一丝一毫蕴含轮回真灵的气息尽数收集之后,接引与准提二位圣人以梦中证道之法,于无尽意识海深处,艰难捕捉到了一缕游离的先天阴阳道韵,并以其寂灭佛光强行稳定住这片被严重污染的区域。
平心娘娘则以自身残存的地道本源为引,如同一位技艺精湛的匠人,将那些收集而来的碎片与真灵,以莫大毅力与神通,缓缓拼接、熔炼。这并非简单的修复,而是一种近乎重铸的过程,需要对抗碎片中残留的魔气与终末意志,更需要重新勾勒、铭刻那玄奥无比的六道轮回法则。
女娲娘娘虽无法亲至,但那隔空传来的造化清光与人道念力,如同甘霖般持续滋养着这片土地,为重塑的轮回之基注入了至关重要的生机。
这一日,幽冥核心,原本轮回盘崩碎留下的巨大虚空窟窿处,光芒大放!
一座崭新的、规模虽不及原本宏大、光芒也略显柔和、甚至边缘处还能看到些许拼接痕迹的六道轮回盘,缓缓凝聚成形!它不再是最初那般浑然天成、道韵圆满,反而像是一件经过惨烈修补的古老神器,带着伤痕,却顽强地重新运转起来!
嗡——!
轮回盘缓缓旋转,虽然缓慢,却坚定地散发出审判、往生、平衡的轮回道韵!代表着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的六个区域依次亮起微光,虽然光芒强弱不一,尤其是人道区域光芒最为黯淡,但终究是重新连通了!
刹那间,洪荒天地间那积攒了不知多少、因无法往生而怨气冲天的无数亡魂,仿佛听到了归宿的召唤,化作道道虚幻的流光,从四面八方,如同百川归海般,向着这新生的轮回盘汇聚而来,投入各自对应的通道,开始新的轮回。
原本因阴阳失调而紊乱的天地法则,随着轮回的重新建立,开始缓慢地自我修正、平衡。那弥漫在洪荒各地的怨气与死寂之气,也随之逐渐消散。
平心娘娘立于新生的轮回盘前,原本虚幻的身影凝实了几分,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气息远未恢复,但眼中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她能感觉到,脚下这片残破的幽冥大地,那濒临断绝的地道本源,如同久旱逢甘霖,开始了一丝极其缓慢的……复苏。
“幸不辱命。”元始天尊看着那运转起来的轮回盘,长长舒了一口气,连日来的疲惫似乎也减轻了不少。纵然是圣人,进行这等逆天之举,也耗费了巨大的心力。
接引与准提亦是面露一丝欣慰,尽管西方故土难复,但能助轮回重立,挽救无数生灵,亦是功德无量,稍稍弥补了他们心中的悲苦。
“轮回虽立,然根基远不如前,需漫长岁月温养,方能逐渐恢复旧观。”平心娘娘轻声道,目光扫过那光芒黯淡的人道区域,忧色再起,“而且,人道复苏,恐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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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火云洞天。
相较于地道那艰难却可见的复苏迹象,人道的情形,堪称绝望。
洞天之内,依旧是一片衰败景象。伏羲、神农、轩辕三皇并立,他们的神像光华比之地府崩毁前更加黯淡,甚至隐隐出现了细密的裂纹。维系人族气运的至宝——九州鼎尽碎,人道至宝崆峒印崩裂,象征着人族精神与秩序的重器荡然无存。
更令人痛心的是,颛顼、喾、尧、舜,四帝为了斩断帝辛与人道气运的联系,已然身死道消,他们的帝气与元神也随之消散于天地间,人族三皇五帝,如今只有三皇,却也被困火云洞,不得离开半步。
帝辛那疯狂的吞噬,几乎抽干了人族积攒了无数岁月的磅礴气运。如今的人族,如同一个被抽干了血液的巨人,虽然未曾立刻倒下,却已是外强中干,精气神衰败到了极致。
洪荒大地上,原本兴盛的人族王朝、部落,如今一片凋零。商周之争早已在更大的劫难面前失去意义,两地皆是民生困苦,灾异频发,有能力的修士纷纷隐匿,凡人百姓在妖魔渐起的乱世中苦苦挣扎,人口锐减,文明出现了严重的断层与倒退。
哪怕是各方帮助之下,人族已经在快速恢复了,但是想要恢复以往盛景只怕也是难如登天了,更为可怕的事人道气运跌落谷底,哪怕是武周成功代替了商朝,完成了人族统一,但是终究再也没有人皇位格,人皇位格跌落,哪怕是天道降下部分天道之力也只能勉强支撑人王位格,又称天子。
女娲娘娘坐镇娲皇宫,倾尽全力调动残存的造化之力与人族微薄的信念,试图为人道续命,但失去了九州鼎的镇压与凝聚,失去了崆峒印的调和与指引,更失去了五帝的引领与守护,人道的复苏,比之地道,难了何止千百倍!那不仅仅是气运的恢复,更是精神与文明的重建,绝非依靠几位圣人法力就能轻易达成。
三皇望着洞天外那一片萧索的人间,沉默不语。他们能做的,唯有以自身残存的力量,死死守住这最后一点人道火种不灭,等待着那不知在何方的、渺茫的转机。
劫波,似乎因老子突破混元无极与轮回的重立而暂时平息。魔祖罗睺蛰伏,地道逐渐恢复,天道在老子界限的守护下勉力支撑。
然而,人道凋零,犹如洪荒巨柱上最深的一道裂痕。内患未除,外魔虎视,太清圣人道基受损前途未卜。
这短暂的平静之下,是更加深沉的忧虑与等待。洪荒的未来,依旧笼罩在浓浓的迷雾与未知的险阻之中。所有生灵都在期盼,期盼着伤痕累累的天地能够慢慢愈合,期盼着那逝去的荣光能有重现的一日,更期盼着,能在茫茫劫数中,寻到那一线真正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