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那么容易,这只老狐狸!
罗晨晨心里暗骂一句,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是那副为难的样子,只是眼底深处,那份商人的精明算计,从未消散。
陆江河挖出的这个坑
接,总觉得不甘心;不接,眼前或许能省去不少麻烦,但长远来看,失去的可能更多。
恰在此时,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训练有素的侍者推着精致的餐车缓缓走了进来,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被小心翼翼地摆上桌面,瞬间驱散了空气中那份若有若无的紧绷感。
陆江河指了指满桌精致的菜肴,脸上笑容不减,透着一股从容。
“罗总,菜上来了,边吃边聊,尝尝这里的特色。”
他率先拿起筷子,目标明确地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鱼肉,送入口中,细细品尝后,赞许地点点头。
“嗯,这清蒸鲈鱼,火候恰到好处,味道确实鲜美。”
罗晨晨也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夹了几口青菜,又尝了一小口鱼肉,确实不错,但心思显然不全在吃上。
她轻轻点头附和:“嗯,是不错。”
几口菜下肚,陆江河便放下了筷子,目光落在了旁边侍者刚刚醒好的红酒上。
他拿起酒瓶,掂量了一下,没有急着倒,反而转向罗晨晨,语气轻松地问道:“罗总,要不要……再给你点时间,仔细考虑考虑?”
这话问得极为轻巧,看似体贴,但罗晨晨听得出,这是一种温和的催促。
罗晨晨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轻轻放下筷子,美眸流转,看向陆江河。
“怎么?陆大县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罗晨晨今天要是没考虑清楚,就连跟您喝杯酒的资格都没有了?”
陆江河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那哪能呢!罗总说笑了。”
“不过,这酒啊,有时候喝的不仅仅是酒,更是个态度,是个默契。罗总还是应该慎重些,毕竟你刚才提到的那些顾虑,董事会的压力,高端客户的维护,都不是小事。万一……”
罗晨晨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纤纤玉手,将桌上一个干净的空酒杯,轻轻推到了陆江河的面前。
陆江河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他看向罗晨晨,寻求确认。
罗晨晨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噙着笑,轻轻挑了挑秀眉。
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江河心领神会,脸上的笑容彻底绽放开来,带着欣赏和满意。
他不再犹豫,拿起开瓶器,动作麻利地打开了那瓶红酒,殷红的酒液缓缓注入罗晨晨推过来的杯中,也给他自己满上。
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我就知道,没有看错罗总!” 陆江河举起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罗晨晨,“罗总快人快语,有魄力,有远见!这个朋友,我陆江河交定了!”
“明阳县的发展,罗氏集团是重要的力量。今天这只是个开始,以后咱们合作的机会,多着呢!”
“罗总放心,我是不会让朋友吃亏的。万寿度假村这次的付出,将来一定会有丰厚的回报。来日方长,罗总,我们一起,把明阳这块蛋糕做大做好!”
罗晨晨端起酒杯,嫣然一笑,与陆江河轻轻一碰。
杯盏交错,酒意微醺,这场关乎千人生计和明阳县未来走向的谈判,便在觥筹交错间落下了帷幕。
事情看似得到了一个圆满的结局,陆江河心头悬着的一块大石,总算是暂时落了地,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了不少。
他端起酒杯,又敬了罗晨晨一杯,这次,是带着几分真诚的谢意。
当然,对于罗晨晨先前表露的那些担忧,诸如度假村的高端定位、董事会的潜在压力、以及可能引发的负面舆论,陆江河又何尝没有考虑到?
他挖这个坑让罗晨晨跳,自然早就备好了填坑的土。这只商场上的小狐狸精美那么好对付,他陆江河 两世为人,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也不是吃素的。
之后,陆江河立刻着手安排。
他深知,一口气把那些情绪不稳的工人塞进万寿度假村,无异于引爆一颗定时炸弹。
不仅会彻底毁掉罗晨晨苦心经营的高端品牌形象,更可能引发新的管理混乱和冲突,最终将好事变成坏事,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
所以,陆江河的初步安排,极其审慎。
他指示下去,先从那些下岗工人里,筛选出一批家庭确实困难、上有老下有小、且本人表现相对温顺老实的人员,进行第一批安置。
名额不能多,岗位也仅限于度假村内部技术含量最低、对客接触最少的基础保障类工作——打扫公共区域卫生,清理草坪落叶,擦拭门窗玻璃,做一些边边角角的杂活。
这么做,一是为了最大限度降低对度假村正常运营的冲击,给罗晨晨那边一个交代,稳住这个重要的合作伙伴。
二也是为了试探水温,看看工人们的反应和罗晨晨对这些人的管理效果,为后续更大规模的安置积累经验。
甚至陆江河都打算到了以后更远。
陆江河的算盘打得很精,等到永胜纸业、三杰皮鞋厂这些企业完成技改、重组或者转型,能够重新吸纳一部分劳动力,或者县里新的就业帮扶政策落地,再逐步分流安置这些工人,那才是长久之计。
万寿度假村,只是一个临时的缓冲带,绝不能成为矛盾的聚集地。毕竟,稳住万寿度假村这块明阳县旅游业的金字招牌,也是他陆江河的心血所在。
指令层层传达下去,相关部门立刻高效运转起来。
大约一周后,经过严格筛选和短期岗前培训,第一批约五十名工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万寿度假村,承担起了度假村外围及部分后勤区域的环卫保洁工作。
他们穿着统一发放的蓝色工作服,每日定时定点出现,默默清扫,然后又悄然离开,尽量避免出现在游客的视线中。
又过了一周,陆江河的办公室里。
已经是上午十点,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红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刘爱璐抱着一叠文件,轻轻敲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