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睁开眼时,晨光已悄然漫过窗沿,洒在我的床铺上,洒在我的脸上,有些刺眼。我抬手挡住光线,缓缓坐起身,穿上衣服打开房门。
门前的空地上,吴玲带着孩子正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孩子咯咯笑着,他总是想办法绕到吴玲的身后,吴玲则张开双臂,灵活地转身阻挡,发丝在晨风中轻轻扬起。
“你们两个怎么玩上了老鹰抓小鸡,没有人当小鸡怎么玩得爽?”
我向他们喊道,吴玲回头看见我,笑意未减:
“谁说没人当小鸡就不能玩,只要晓仁跑到我身后,拍到我就算我输了,他当老鹰,我就是鸡妈妈兼职小鸡,这游戏照样玩得开心。”
她说话时眼神明亮,嘴角扬起的弧度熟悉而温柔,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隔阂。
我笑道:
“带上我吧,我来做小鸡,看看你这个鸡妈妈能护住小鸡多久。”
吴玲站直身子,晓仁立刻跑到她身后拍着她的大腿喊着:
“我拍到啦,妈妈输了!”
吴玲笑着蹲下,对晓仁说:
“好啦,这局你赢了,你去找于爷爷玩,我跟他有点事情。”
晓仁有些不情愿地扁了扁嘴,但还是乖乖跑向于叔的房间。
吴玲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脸上,说:
“你洗漱一下,我们这就去老宅那边看看那个残局,下午回昆铭吧。”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利落而自然。
我说:
“我正准备跟你商量一下,艾俐准备到这里来过年,她想见你一面。我本想拒绝,但她说只是想认识你,没有别的意思。”
吴玲的动作顿了一下,指尖还停在耳畔发丝间,说:
“你们是打算在老宅过年吗?那得要收拾,恐怕来不及了。”
她垂下眼,声音平静,却像一片落叶掉进深潭,激不起波澜,却让水底的暗流愈发汹涌:
“艾俐想见我,无非是想看清你心里的天平究竟倾向哪边。我明白她的来意,也明白你此刻的为难。”
我迟疑了一下,说:
“她是说……我们一起过一个年,在山谷。”
吴玲愣了一两秒,随即轻笑一声,眼神微微黯了半分:
“在山谷?在这里?山谷里恐怕要热闹了,怎么住?这里好像太简陋了一点,我和晓仁住的房子让你们住,我和晓仁住项目部那间?”
我有些局促,确实没有考虑到住的问题,考虑不周全,尴尬地说:
“她还要把柳溪带过来,就是传说中我和柳斜斜生的女儿。”
吴玲的手缓缓垂下,指尖掠过耳际,像拂去一粒尘埃。她望着我,目光如秋水映着远山:
“柳溪?为什么她也跟娘姓?你们不是结婚了么?”
我轻叹一声,说:
“柳斜斜走了,去年冬天的事。我们蜜月的最后一天,她坠崖身亡。柳溪是她给孩子取的名,其实有很多故事。”
吴玲沉默片刻,平静地说:
“艾俐和柳溪要来,加上你,多了三个人,我们想办法把这里收拾一下,弄得有点过年的气氛,去年我也是在这里过的年,跟平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今年人多了,吃住都要安排妥当,不然难免会生出隔阂与尴尬。我们先得告诉一下于叔,让他来安排吧。”
我愣了一下,问道:
“你知道柳斜斜去世的事?”
她点头,目光依旧平静:
“知道一点,她离开的那天,你被人从昆铭带到S城,后来你把带你到S城的所有人都办了,这里都在流传着这个传说。”
是吗?还有这种传说?办他们的人不是我,应该是他们咎由自取,被专案组的人办了,陆风自首时我在现场,也许被有心人看到了,成为我的故事。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跟着吴玲来到于叔的房间,于叔正在陪晓仁玩,见我们进来,立马起身,说道:
“我跟你商量一下,年年我都守在这里,没有缺过一天,今年怕是要破例了。我要下山陪我的一个老朋友过一个年,反正你们都在,这些东西你们年轻人比我懂,也不用拘着我。”
我愣了一下,没料到于叔会在这个节骨眼提出离开。
吴玲却微微一笑,说:
“于叔,您去吧,家里有我们。”
于叔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宽慰。连连说:
“太好了,太好了,我初二回来好吗?”
我连忙说:
“好,您放心去,有什么事情跟我们联系。”
在山口我们目送于叔蹒跚的背影,吴玲忽然轻声说:
“于叔走了,正好空出一间房,我和晓仁搬到于叔的房间去,你和艾俐她们住我那间。”
我和吴玲开始收拾布置房间,拟定了一份采买清单,似乎忘了要去老宅解棋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