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安和项成不欢而散的几天后,项声叫来项穹,对他吩咐道:“穹儿,你立马去把项安请过来,要客气一些。”
项穹很快就把项安给请过来了,项安跟着项穹进门的时候还在想,项声这狼崽子请他来干什么?
项安想的正入神,一下撞到了前面的项穹,项安揉了揉额头有些恼火,道:“走路就走路,你突然停下干什么?”
项穹不好意思的说道:“前辈,到了。”
项安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项府大堂了。
项声出来迎接项安,给他行了一个礼,拜道:“小子见过前辈。”
项安淡淡的“嗯”了一声,大步流星的走进大堂,那模样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项穹当即不喜,想要发作,项声摁住了他。
项声来到大堂,项安已经跪坐到了草席上,说道:“文雅,今天请我过来有什么事啊?你知道我可是很忙的。”
项安前几天刚跟项成吵了一架,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今天项声要是没正经事,项安准备借机发飙。
项声当然不会给他发飙的机会,只见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布帛,项安坐在位置上动也不动,项声只好上去弯下腰把布帛递给项安。
项安这才接过去瞧了一眼,只看了一眼,项安瞬间激动不已,道:“文雅,楚王要委任我为左尹?”
项声点了点头:“这是小子特意在楚王面前为前辈求到的,晚辈还年轻,一个人哪能主持的了江东大局?还得前辈出来帮忙。”
项安对番话很受用,这江东没有他项安,就算同是项氏子弟,也是玩不转的。
俗话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不过项安还是准备要推辞一下,他虚情假意的说道:“文雅,我都年近六旬,早该颐养天年了,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
很难做,不是不能做,你想让我辅佐你,得求一求我。
项声心里直骂这老东西虚伪,嘴上却恭敬的说:“赵国的廉颇,八十岁了还在指挥作战,前辈不过六十,正是闯的年纪!”
项安听的哈哈大笑,这两天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项声又叫来项穹,让他把之前答应赔偿给项安的钱都拿来,足足有两大箱黄金。
青酒红人面,黄金动人心。
两大箱黄金摆在面前,项安既激动又高兴,心情也更好了。
项声在项穹耳边说了一句:“去请项成来,不过不要让他进来。”
项穹一愣,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项声轻声说了句:“为父自有安排。”
项安的注意力全在那两箱黄金身上,并没有注意到项声的小动作。
项声来到项安面前,夸赞道:“前辈,我在寿春的时候就听说过,也是真正的当世贤才无双国士,今后治理江东,要请前辈多多出谋划策!”
圣人也喜欢拍马屁,项安就更不能例外了。
这一翻彩虹屁下来,项安已经彻底放松了戒备,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两人在屋里聊得热火朝天,大堂外项穹已经把项成请到了。
项穹对项成说:“前辈,请先在此处稍候,父亲正在会客。”
项成听着里面的说笑声,疑惑道:“里边是什么人?”
项穹本想如实回答,但眼珠子一转,不动声色地说:“晚辈是不记人名的,不过那人是一位项氏前辈,父亲和他谈了好久,两人相谈甚欢呢。”
项成不禁好奇起来,项氏前辈?这人会是谁?
听声音有点像项安,可他跟项声不是不对付?两人怎么可能有说有笑的?
项成正琢磨这里头是谁的时候,项声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说自己还有事,项安自然是要请辞,项声送他出来,两人依旧有说有笑。
来到门口,项安迎面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央的项成。
四目相对,两人的面色都很难看。
项成用一种质疑、愤恨的目光看着项声,隔着空气,项安都能感觉到项成的愤怒。
项安看了眼身边的项声,对方脸上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踏马的!项安暗骂了一声,上当了!上了项声这狼崽子的当了!
难怪这狼崽子今天要请自己过来,敢情是故意为了让项成看到,好离间他们的感情。
项安本想过去解释几句,项声对下人吩咐说:“去把那两箱金子搬出来,搬到前辈车上。”
下人很快抬着两箱沉甸甸的金子出来了,在路过项成身边时,一个下人不慎手滑,里面的金子全掉了出来。
看着这一地的马蹄金,项成坚信,项安这老匹夫肯定是背叛他投靠了项声。
要不然平白无故的,两人怎么会有说有笑?项声怎么又可能送他两大箱黄金?
项成用一种要杀人的目光看待项安。
项安则是面色阴沉的看着项声。
他知道今天的误会算大了,但这儿也不是解释的地方。
项安黑着脸走了,项声主动要让儿子送他,项安理都不理。
项声来到项成面前,陪笑道:“伯父,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们快进去。”
项成直接问他:“你们俩谈了什么?”
项声当然不会说实话,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躲躲闪闪的说:“没有谈什么,就随便聊聊而已。”
项成心里的怀疑更大了,随便聊聊?谁家随便聊聊能送人两箱黄金?你可真大方啊!
中午,项成回到家里,下人向他汇报了一个消息,说是楚王准备任用项安为左尹,诏书已经下来了。
项成听了以后气的攥紧拳头,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一拳砸在桌上,咬着牙道:“项安匹夫!!!”
这时下人来报说,项安来了。
项成一听就火了,说道:“他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他呢。”
项安很快就进来了。
不等他开口,项成就用一种不阴不阳的口气说道:“哟,左尹来了!”
项安很无语,他知道项声这离间计算得逞了。
尼玛!项声这狼崽子真歹毒,这离间计用的是环环相扣,天衣无缝。
项声先把他请到府上,故意给他高官厚禄,又让项成亲眼看到这一切,这下子两人的误会算解不开了。
项安对项成说道:“成弟,你别被项声那狼崽子给骗了,他是在离间咱们两个。我们之间有误会啊!”
项成冷哼一声反问项安:“项声准备委任你当左尹,有没有这回事?”
楚王不过是项声的傀儡,这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所以楚王的诏命,就等于是项声的命令。
项安知道自己如果承认下来会加深两人的误会,但不承认,那这事就彻底说不清了,项安只好说道:“是有这回事,但你听我给你解释!”
见项安承认了此事,项成更加认定项安已经背叛了自己。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项成怒气腾腾的说道:“项声都准备让你当左尹了,你还说我和你有误会?今天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和项声有说有笑,他还送你两大箱金子,难道这些都是误会?”
项安被气得头痛,他扶着额头说道:“成弟啊成弟,你怎么就这么傻呢?这是离间计,离间计,你懂不懂啊?”
“我不懂!我只知道,我跟你心连心,你跟我玩脑筋!”
项安不想和项成争执,他摆了摆手说:“成弟,我们先不谈这个,你别忘了,你我可是堂兄弟,咱们是从小玩到大的,你难道连我都信不过?”
“哼!”项成抱着胳膊说:“堂兄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咱们俩合伙做生意,你每次都偷着往我们的商队里夹带私货,这些年你可挣了不少钱。”
项安瞬间哑口无言了,因为他确实利用他们的商队往里面夹带私货给自己牟利。
“楚襄王八年,黄歇成了江东地区最大的封君,你背着我们项氏投靠黄歇。出卖我,出卖项氏的利益,你让我信你?你这种人谁敢信?”
项成看项安不说话了,更来劲了,直接把以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翻了出来。
项安气的手都在发颤,他指着项成:“我当初那么做不也是为了项氏,再说了,后来你犯法被抓,还是我去黄歇面前求的情,我对你也算有救命之恩,你对我说这种话,你的品德呢?”
“你品德高尚,当初你把我救出来,我送了你一万金,你他妈倒是别要啊!”
项安生气地说:“我为了救你出来,没少上下打点,我当时花的钱可不止万金,你给我一万金,还给少了呢!”
“啊呸!项安,你个伪君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坐牢那会,你他妈睡我夫人!”
项成正在气头上,直接爆出了一个惊天大瓜。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就连外面的下人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有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旁边的项穹。
主人不说他们都没发现,少主人长得好像有点像项安。
项穹也是懵了,我阿母跟安伯有一腿???
屋里的项安一听就慌了,他跟项成可是堂兄弟,睡堂兄弟的老婆,属于是乱伦,在各国乱伦都是为人不耻的。
项安拍着桌子说道:“你他妈别胡说八道,谁睡你老婆了?”
“急了,看来我说对了。”
项安气的浑身发颤,他指着项成说:“从今儿起,我他妈没你这个兄弟了!咱俩掰了!”
说完,项安起身就走。
项成抄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出去,骂道:“乃公还没你这个兄弟呢!”
项安、项成反目成仇的消息很快就在阖闾城传开了。
项声兴冲冲的进到宫里找到郭瑗之。
一见面项声就冲郭瑗之竖起大拇指:
“太后,你的计策太妙了,项安和项声已经彻底翻脸,你可真是谋略大师!”
项声要不是没听说过张良,高低得说一声,太后你简直是女中张良。
郭瑗之听后非常平静,好像并不意外。
项声说道:“太后,你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郭氏说道:“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好惊讶的?”
项声点了点头,说:“太后,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郭瑗之见项声主动向自己请教下一步策略,就知道,这草包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
“令尹,下一步我们得这样……”
郭瑗之把计划说出来以后。
项声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郭瑗之接下来的这个计划,简直是无懈可击,项安、项成到死恐怕都不会知道,他们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中。
当夜。
项安正一个人在堂上挑灯夜读,他却没有想到,此刻窗外正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
微风顺着窗户吹进房间,烛火随风摇曳。
项安打了个哈欠,刚准备回房睡觉,一个蒙面人就从窗外跳了进来。
项安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大声喝道:“你是谁?为何深夜闯入我家!”
蒙面人并不答话,手持利刃径直朝项安扑来。项安虽年近六旬,但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他迅速拿起身边的椅子抵挡。
两人在屋内激烈搏斗,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项安渐渐体力不支,身上也被划了几道口子。
就在蒙面人即将得手时,强烈的求生欲让项安爆发出的洪荒之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项安一脚踢开蒙面人,夺门而出,边跑边大声呼喊家丁护院。
蒙面人见情况不妙,急忙逃走,他才刚到院子里,就被一群护院团团围住。
院子里充斥着金属的碰撞声,项安看着院中的刺客,目眦欲裂:“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很快,蒙面人就死在了护院的围攻下。
项安走上去扯下他的蒙脸布,发现这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生人。
这阖闾城,有谁会刺杀自己?
难道是项声?
自己如果遇刺身亡,大家第一时间就会联想到项声,他不太可能做这种蠢事。
此时项安有点后悔,刚才不应该为一时的愤怒下令杀了这个刺客,如果活着他细细审问,说不能找到指使之人。
但眼下刺客已死,再想查出这个刺客的来历,已经是不可能了。
下人把刺客的尸体拖出去掩埋时,一块玉佩从刺客的腰间落了下来。
一个眼尖的下人把玉佩捡了起来交给项安。
项安看清了这玉佩的样式以后,勃然大怒:“项成,你真是狗胆包天,敢叫人来杀我!”
一名门客说:“主君,我看这事情不太对,谁会傻到把象征着自己身份的东西交给刺客?”
项安却说:“项成就是想让我们以为,这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但他干了一件蠢事,彻底暴露了他。”
“这一块玉佩是他家传的,请问一下如果有人陷害他,怎么可能拿到这块玉佩?”
“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众人都听得连连点头,觉得有道理。
项安咬着牙说:“项成,你他妈想杀我,就别怪我心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