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为什么你还在发呆？”
看到方墨似乎有些愣神，薄荷这边也轻轻皱了一下眉提醒道：“你这一直盯着我作甚，低头看书啊。”
“没想到你这人虽然嘴巴跟淬了毒似的，但还挺细心的。”
方墨接过上古秘卷没急着去看，反而笑了一下：“要不考虑一下放弃无情谷，来我大风灵月影宗当专属吐槽役如何？”
“我是绝对不会背叛师门的。”
薄荷摇了摇头：“我自认太上忘情之道乃是千古第一修炼之法，这种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不过我也确实想在此多呆上一些时日……”
“哦？”
方墨有些意外的看了对方一眼。
“不要误会了，我此行只是为了外出游历而已。”
薄荷平静的开口解释道：“师父让我与凡尘俗世多做一些接触，可以增加对太上忘情之道的感悟，而我觉得风灵月影宗就是一处很好的修行之地……”
“是因为这里的灵气很充裕吗？”
方墨好奇道。
“不。”
薄荷轻轻摇了摇头：“是因为你很缺德，总是可以激发出我潜在的一些情绪，而无情道修炼最主要的又是断情绝欲……要先找到情绪才能将其斩灭。”
“？”
方墨听到这里也直接懵了一下。
“正因如此，我才希望能在这里多呆上一段时间。”
薄荷并没有意识到不对，此刻还自顾自的说着：“在你身边我的情绪总是会起伏不定，这对我的修行大有益处，能让我意识到自己修炼尚且不足的地……等等，你为什么又用这种眼神看我？”
然而这才说到一半。
薄荷似乎也注意到了方墨的目光。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有点像无语，好笑，可其中又掺杂了些许的怜悯。
当然如果非得总结成一句话的话……那就是看傻子的眼神。
“我严重怀疑灵气其实是一种玄幻笑气。”
只见方墨悲催的抹了把脸：“只有这样才能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你们这些修士一个个都好像没长脑子一样，是因为灵气吸多把脑子搞傻了……”
“你在说我蠢？”
薄荷闻言也轻微皱了一下眉头。
“不不不，你误会我了，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方墨见状赶紧开始摆手摇头，就像打算解释什么似的，可下一秒他的态度却突然莫名嚣张了起来：“我的意思是说，现如今的修真界全是蠢货……”
“……”
薄荷盯着方墨看了很久，最后才一扭头：“……就你聪明。”
“那不一样。”
方墨缓缓摇了摇头：“我平时其实也不怎么聪明，因为那样太累了，我讨厌那种凡事都必须动脑子才能解决的感觉。”
“不动脑子又该如何解决问题？”
薄荷忍不住问道。
“废话，当然是动手了。”
方墨直接翻了个白眼：“我不喜欢动脑子，毕竟如果很多事直接大力飞砖就能解决……那我又为什么一定要使用超级智慧呢？”
“可我们与猴子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拥有灵智。”
薄荷闻言再次皱起了眉来：“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很厉害吧？天生万物，但也只有那些开启了灵智的才能踏上修行，学识与聪慧不仅仅只是针对普通人，对我们修士而言也是无比宝贵的财富……”
“你那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的。”
方墨轻轻的摇了摇头：“正所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你如果想要抵达万物的极致，那就必将遭受到其反噬的痛苦……就比如你修炼的那个啥比无情道。”
“你这人又怎么这样。”
薄荷忍不住道：“为什么一定要否定我所修炼的这条道路？”
“是啊，为什么呢？”
方墨看着薄荷有些愠怒的神色，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大概因为我知道它的尽头是什么吧？”
“什么？”
薄荷见状似乎也怔了一下。
虽然她跟方墨接触的时间并不算长吧，但也能察觉到对方的特别。
这家伙似乎对任何事都是那么的从容不迫，可如今对方脸上的这幅神情……却是薄荷未曾见过的。
那是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情感。
虽说不知缘由吧，可她却感觉心底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
方墨继续解释着：“我们过度追求智慧，知识，冷静，断绝自身的人性，最终也一定会被它们彻底吞噬。”
“不是吞噬。”
薄荷开口纠正了一句：“是以身合道。”
“有什么区别吗？”
方墨听到这里差点都被气笑了：“连自我与人性都被彻底磨灭殆尽了，你能化身天道又能如何呢？等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是你么？”
“我怎么就不是我了？”
薄荷反问。
“你觉得构成一个人的本质是什么？”
方墨深深的看了一眼薄荷：“是名字，记忆，习惯，肉体，又或者是更深层次的的东西，人格，思想，精神，灵魂？”
“我……”
“哦抱歉，忘记你们这里是修真界了。”
不等薄荷说些什么，方墨就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按照你们这边的说法，应该是三魂七魄之类的东西才对……当然了，对于这个问题，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同的答案，这也无可厚非。”
“但唯独有一点我非常肯定。”
“我的每一个小习惯，每一种恶趣味，每一道爱吃的菜，我从生到死所经历的一切境遇，那些悲伤的，喜悦的，所有那些宝贵的记忆。”
方墨看向自己面前冷若冰霜的纤细少女，继续缓缓说着。
“我看待事物的方法，为人处世的经验，我对某些事物的热爱，对某些人的喜爱，我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我的喜恶，甚至是我的杏癖，这一切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东西，最终构成了名为‘我’的这个自我实体。”
“父母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爱，朋友之间深厚的友谊，与爱人的每一次笑与闹，乃至我曾经收获过的所有喜悦，深夜划过面颊的每一滴泪水。”
“只有胸腔里还塞满这些热切滚烫的东西，我才知道自己仍是自己，我才知道自己还真正的活着。”
方墨说到这里，眼神中再次流露出一种如同怜悯般的神情：“可明明是如此宝贵的东西，你们修行无情之道的人却要将其斩灭，抹除，将自己从活生生的一个人修炼成天道傀儡……就仿佛是在一刀又一刀凌迟自己的心。”
“……”
薄荷听到这里似乎也不免有些困惑：“有……这么严重吗？”
“不严重吗？”
方墨不假思索的反问了一句：“人不可能生来便断绝七情六欲，你还记得父母当初是怎么照顾你的吗？你还记得曾经让自己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吗？”
“……”
薄荷下意识回忆了起来。
“太上忘情的尽头确实是化身天道，可天道并不需要人性，它更像是一个需要不断精密运行下去的，绝对理智且正确的机器。”
方墨缓缓说道：“可当你逐渐剥离了人性之后，除了名字……你又有哪里还像自己呢？”
“你的亲人，爱人，朋友，所有那些曾经在乎你的人，他们只能看着你一步一步失去人性，斩灭自我，就像是不断褪色的画卷。”
“渐渐的你不爱吃父母做的饭菜，因为吃饭对你来说毫无意义，吸收灵气的效率更高，然后你变得不再言语，因为情感与沟通毫无意义，你不需要那些影响你效率的东西，然后你终于目睹了天道的真容。”
“那可能是一个人，一道轮廓，甚至仅仅只是一道模糊的光芒。”
“祂告诉你，舍弃自己的一切，加入祂，成为祂的一部分，你们共同组成一个整体，然后你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为什么呢？因为你的绝对理智会告诉你，这样做的效率是最高的……并且你也认为坚持自我毫无意义。”
“最终你成功了，你变成了这天地间运行的至理，变成了规则的一部分。”
“而那些曾经你无比在意，无比珍惜的家伙们，正怀抱着昔日与你一起体验过的幸福，沉沦在无尽的悲痛之中，可他们甚至连一具冰冷的尸体都没办法得到，因为你没有死，你只是以身合道了……对吧？”
“够了，别再说了！”
那说到这里，薄荷这边似乎也有些动摇了：“你这家伙不准再说这些奇怪的话……”
只是薄荷这话还没说完。
一只温暖的大手已经按在了她的头顶上，让她身体微微僵了下。
“我并没有一昧的阻止你。”
方墨轻轻揉了揉眼前这纤细少女的碎发，语气格外的真诚：“我只是在试着帮你长出一个真正的脑子而已。”
“你又说我没脑子……”
薄荷弱弱的反抗了一句，可这气势显然没有之前来的足了。
“我承认确实是看你长得顺眼，再加上我自己对人性这一块儿看的很重，所以才忍不住说了这些。”
方墨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坦诚，干脆：“但我确实没有害你的想法，我只希望你脖子上顶的这个b玩意儿能发挥点作用，别天天守着你师父说的那几句话当宝贝，你既然自己长了脑袋，那就亲眼去看这个世界，用心去思考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这种事情不用你提醒。”
薄荷抿了一下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对错是非自然能够分辨……”
“那最好。”
方墨闻言不置可否的微微一耸肩。
“但有一点我无法认同。”
薄荷没好气的轻轻打掉了方墨的手，随后将碎发梳理整齐：“你关于脑子的说法似乎有些前后矛盾，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啊？”
方墨听到这里也愣了一下：“脑子能有什么矛盾？”
“你起初的说法是，你自己不喜欢动脑子，平日里遇到什么事喜欢直接用蛮力去解决，不想仔细思考，也不想动用那个什么智慧。”
薄荷一板一眼的说着：“可刚才你又对我说，既然我长了脑袋，就让我亲眼去看这个世界，认真动脑子去思考对错……那为什么你可以不动脑子，却非要让我动脑子？你难道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嗨，你是说这个啊。”
方墨直接乐了：“我早就都说了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如果真想发动超级智慧的话，神化之后的位格估计能把你们天道当擦屁股纸用，就这么说吧，我一口唾沫星子你们天道都要兑水喝几十亿年。”
“你……”
“所以我是有脑子但不想用，就是玩，而你们是压根就没脑子。”
不等薄荷把话说完，方墨就笑呵呵的指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你们想学我也可以，但最起码也得先把脑子长出来再说吧？”
“你怎么又说我没脑子……”
薄荷皱了下眉：“你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生气不也挺好的吗？”方墨一摊手：“你们太上忘情讲究斩灭情感，生气就代表你学艺不精还有救……”
“我没生气。”
听到这里薄荷立马改口道。
“啊对对对。”
方墨自己都快绷不住了，直接摆了摆手，随即就拿起了手中的残卷看了起来：“不跟你扯这个了，我还有正事要研究呢……”
“……”
眼见方墨看起了上古残卷，薄荷也识趣的没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面露思索之色。
而反观方墨这边。
当他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就已经愣住了。
与先前下半部分的残卷不同，这一部分的残卷并非完全由英文书写而成的，反而掺杂了一些这个世界特有的古文。
而这上面的第一句话。
就写明了这法宝最好利用狼类灵兽来炼制。
“……”
方墨看了一眼正在吃蛋黄派的小狼崽，没有吭声，而是继续阅读了下去。
这上面的古文内容倒是挺简单的，无非就是写了一些制作技巧，法宝原理，还记载了一些特殊的上古符箓，以及炼制阵法之类的东西。
方墨稍微的看了一下。
他发现这法宝虽说是左轮手枪的模样，但主要还是由灵气驱动的。
原理也简单，大概就是修士可以向内部灌输灵气，然后扣动扳机，灵气就会呈高度压缩状喷射出去。
那很明显这就是一个灵气左轮了。
发射光炮的那种。
由于修士可以提前灌输灵气，所以总体来讲这法宝还是挺好用的。
只要提前攒几个月的灵气灌注进去，战斗时趁其不备扣下扳机，这一炮下去就差不多能把敌人轰死了，颇有种相逢一炮泯恩仇的感觉。
如果在战斗中来不及灌入灵气，还可以直接塞灵石，并且由于炼制手段特殊，这法宝能容纳的灵气上限极高。
反正总体来说这泛用性确实挺强的，胜在一手简单粗暴。
事实上直到这里，这残卷上记载的内容都十分合理，让人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直到方墨读完这些古文。
将目光转移到了旁边的那一大堆英文上面，他的脸瞬间就绿了。
与古文上的语气截然不同，这英文中几乎每一个字符都透露出浓浓的贱味，方墨甚至能想象死侍写下这些话时的表情。
【兄弟，我知道你在看。】
【嘿，别急着发怒，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试验而已。】
【你知道的，自从玩过某些二游之后，我就有了难以克制的强烈○枪癖。】
【说真的，我实在太喜欢史塔克的那把枪了，那把枪不仅能变成人形，还tm能配合主人喷射无限灵压大炮，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无限喷射的快感……】
“原来你说的是柯雅泰·史塔克啊。”
【嘿嘿，现在你心里想的一定是‘原来你说的是柯雅泰·史塔克啊’对吧？】
“韦德我草拟大爷的……”
【先别急着对我大爷动手，听我说完，如果没出现意外的话，当你拿到这张残卷的时候法宝已经练完了才对。】
【很遗憾我已经有瓦妮莎了，所以这把枪就当是兄弟送给你的礼物，现在你可以对这把枪尽情的释放自己了，毕竟只有左轮才是男人的浪漫，三上○亚才三个洞，可左轮的装弹孔有六个洞……】
“？”
当方墨看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他整个人都麻了，当即将手中古卷往地上用力一摔：“死侍我今天真得草拟大爷了，那狗还有两排扔子呢……”
“……这tm能这么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