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荆爷!您可有段时日没来了,小店上下都念叨您呢!快快里边请!”
掌柜的眼尖,一眼便认出了荆黎,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那份热情,可不是寻常食客能享受到的待遇。
荆黎俊逸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对着掌柜笑着点头,目光扫过大堂,挑了个临窗的雅间。
此雅间位置绝佳,视野开阔,既能俯瞰玲珑集的热闹街景,又相对僻静,适合众人交谈。
柳相目光随意地扫过大堂,只见楼内高朋满座,座无虚席。其中不少都是各大仙家门派的年轻子弟,衣衫华贵,气质不凡,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一行人纷纷落座,正要点菜之际,邻间一个模样俊朗、气质不凡的年轻剑修便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剑修嘴角带着一抹友善的笑意,一对剑眉微微上扬,朝着荆黎挤了挤眼睛,语气带着几分熟稔的打趣:“荆兄,听说你前些日子在魔域深处搞出好大动静,连边界线上都感应到了,真是好本事!恭喜荆兄跻身天门境啊!”
荆黎闻言,也站起身来,对着来者抱拳回礼,脸上笑容真诚:“陈兄客气了,侥幸而已,些许小动静,不足挂齿。”
随即为双方介绍道:“这位是圣心宗的陈浔道友。陈兄,这位是我的先生,柳相。”
陈浔闻言,神色瞬间一肃,原本的打趣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敬意。
圣心宗作为十大宗门之一,对天王山那位山君的威名自然知晓一二,虽不完整,不过问道逐鹿山,与山水官大战且胜,光是这两件儿,就足可见这位山君之道法高远。
陈浔连忙对着白衣柳相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俯身抱拳道:“晚辈圣心宗陈浔,见过柳先生。先生威名远扬,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柳相含笑点头,目光落在陈浔身上,随口说道:“不必多礼。既是荆黎的朋友,那便是自己人,入座同饮便是。”
陈浔受宠若惊,连忙道谢,随即欣然入座。
酒菜流水般送上,珍馐美味,灵气逼人,每一道菜肴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与香气。几人之间言语交谈颇多。
柳相则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抿一口杯中醇厚的灵酒,那双深邃的眼眸,在荆黎和赵家树身上流转。
“荆黎如今在潜龙剑榜上,已是第四?”
柳相放下酒杯,声音温和,似是随意一问,“家树与那排名第三的蝉蜕剑宗天才打过一场,平手收场?”
荆黎和赵家树对视一眼,后者眼中带着几分促狭,荆黎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白衣柳相看在眼里,眼中笑意更浓,玩味地说道:“你们两个,一个琉璃道胎,一个天生剑胚,天赋一个比一个吓人。这般惊才绝艳,不争个榜首回来,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这话,自然是柳相随口的玩笑,柳相本人对于这些虚名,也确实毫无兴趣。
荆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先生有所不知,这榜上之人,个个都是不世出的怪物,我与他们比起来,还有差距。”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这榜单第一那位,名叫李扶乩,是个散修。据说不知走了什么大运,竟然得到了上古祖剑的碎片,机缘深厚得像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剑心杀力更是强得不像话,同境之中,难觅敌手。五百岁不到,便已是地仙之境,剑道通玄,我估摸着,真打起来,十有八九是打不过的。”
“第二名,是古庭剑宗的天骄,褚隋。那才叫真正的剑仙胚子,生来就比晚辈这所谓天生剑胚,还要高出一大截,身上还承载着古庭剑宗一成的剑道气运,剑术精纯得令人发指,是个十足的剑痴。”
“至于第三名,便是与家树打平的那位,佛剑净慧。那可是小西天的佛子,剑术古怪得很,据说能直斩修士的大道根基,防不胜防。别看佛门弟子向来慈悲为怀,可这净慧佛子出手,却是比谁都狠辣决绝。我先前与他切磋,也只是勉强打了个平手,还吃了点小亏。”
荆黎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潜龙剑榜,与其他榜单不同,不看修士的境界高低,不看来历背景,只看纯粹的剑道修为,剑术造诣。所以这份榜单,才在剑修之中享有盛誉,含金量极高。唉,幸亏今日来的是先生您,要是剑冢那位老前辈在此,晚辈这会儿估摸着,已经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跳着脚骂我是个废物了。”
赵家树听得憋着笑,肩膀微微抖动,端起酒杯,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
魏燕雨对这些打打杀杀的排名不感兴趣,正跟那只同样嘴馋的黑纹金雕抢夺一块烤得流油的凶兽腿肉,一人一妖你来我往,倒是为雅间增添了几分活泼。周泷山则自顾自地喝着酒,偶尔插上一句半句的江湖趣闻,气氛倒是轻松融洽。
几人间的闲聊和打趣,在杯盏交错间,让雅间内充满了欢声笑语,冲淡了之前的紧张与血腥。柳相不时插话,引出些众人心头所想,或点评几句,或指点一二,言语不多,却字字珠玑,让人受益匪浅。陈浔也从旁听着,不时插问几句,对于这几位天骄的见闻,倍感新奇。
就在雅间内气氛融洽之际,酒楼门口又传来一阵不小的喧哗声。
“掌柜的,先前的酒钱,记我这位……前任宗主账上!”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粗犷与赖皮。循
声望去,正是郝仁。
此刻,郝仁正指着身后脸色发黑的黄丹,语气理所当然,完全一副老赖的做派。那掌柜的显然被郝仁欠了不少酒钱,此刻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地催促着,郝仁却充耳不闻,干脆耍起了无赖,厚着脸皮让黄丹来付账。
逐鹿剑宗一行三人,便是在这般有些尴尬的催债声中,走进了醉仙楼的大堂。
两拨人马的目光,就这么在二楼隔间中撞上了,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郝仁看见荆黎,咧嘴一笑,那笑容里满是挑衅与幸灾乐祸,他声音毫不掩饰地高了几分,足以让大堂中所有修士都听清:“哟,荆黎,你这家伙,还没死呢?”
荆黎端着酒杯,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根本不屑于直视对方。声音淡淡,却带着一种反击的讥讽,传入郝仁耳中:“你都还不要脸地活着,我怎么可能死?”
空气中的火药味瞬间变得浓郁起来。大堂中原本嘈杂的议论声,也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拨人身上。
然而,黄丹的目光,却越过了荆黎,死死地钉在了雅间内,那道从容饮酒的白衣身影上。
那张让他前任宗主之位蒙羞,宗门底蕴折损,老剑仙邓茅身死道消的脸!
邓茅长老神魂兵解,剑气溃散的画面,如梦魇般日夜折磨着黄丹。对白衣身影的恨意与怒火,已然积压到了极致,此刻犹如火山般找到了宣泄口,瞬间冲垮了黄丹所有的理智与束缚。
甚至没有说一句场面话,没有一句多余的问候,也没有丝毫犹豫。
“柳相——!”
黄丹的怒吼声撕裂了大堂中的寂静。眉心剑印骤然亮起,一道璀璨夺目、醇厚到了极点的剑心,裹挟着不死不休的决绝杀意,毫不保留,悍然祭出!剑意如潮,席卷四野,直扑雅间内的白衣身影!
那股凌厉的杀机,甚至让醉仙楼内的灵木桌椅,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沉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