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陈树生把身子往前倾了倾,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当敌人手里攥着足够分量的筹码时——比如能把整条街炸上天的炸药,或者能让市长连夜跑路的黑料——他们往往表现得像个在高级餐厅点红酒的绅士。从容,优雅,甚至还会关心服务生的领结是不是歪了。”他做了个夸张的手势,“因为真正的威胁从来不需要靠拍桌子来证明,就像真正的有钱人从不会把存折贴在脑门上,甚至不会存在任何主动炫耀的行为,因为他们会让自己存在的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富贵。”
伊芙琳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颤抖,仿佛那里藏着台看不见的缝纫机。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地板上的一道裂缝,好像那里写着什么人生箴言。
喉咙里挤出的应答声比蚊子振翅还要轻,要不是陈树生竖着耳朵,八成会以为是谁不小心碰响了老旧的弹簧床。
“放轻松点。”陈树生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得晃眼的牙齿,“我又不会吃了你。虽然食堂的大妈总说我的胃是个无底洞,但至少对同事还是很友善的。”
他故意用上了那种菜市场讨价还价的轻松语气,活像在讨论今天的大白菜是不是又涨价了。
伊芙琳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像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玩笑吓了一跳。
她的嘴唇微微开合,似乎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辩论——到底是该继续保持职业性的沉默,还是该对这个不合时宜的幽默作出回应。
“正好现在时间上还很充裕,”陈树生瞥了眼腕表,那动作活像个在菜市场挑拣西红柿的老太太——既漫不经心又带着点精确计算过的随意。
表盘上的秒针不紧不慢地走着,像是在嘲笑人类对时间的焦虑。
“够我给你们掰扯清楚刚才那套逻辑了,就当是免费赠送的兵法小课堂。”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好让这句话在空气中发酵。
“咱们换个更接地气的说法。”陈树生活动了下脖子,关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假如你是个坐在拉斯维加斯VIp包间里的赌徒——”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划了个夸张的弧线,“面前堆着的筹码足够买下半个澳门赌场,金光闪闪的能把人眼睛晃瞎。这时候对面突然推过来一摞皱巴巴的零钱,还挑衅地冲你挤眉弄眼……”
伊芙琳的眉毛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像是在努力理解这个过于生动的比喻。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制服下摆,仿佛那里藏着什么秘密武器。
“你会为这点零钱大动肝火吗?”陈树生突然凑近,近到能看清伊芙琳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还是会像看马戏团表演一样,甚至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鼓鼓掌?”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点午夜电台主持人的神秘感,“真正的实力派,往往表现得像个在公园遛弯的老大爷——不是没脾气,是觉得跟你较劲都跌份儿。”
伊芙琳的喉结轻轻滚动,像是在吞咽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她的目光飘向墙角那个嗡嗡作响的老旧空调,仿佛那里藏着标准答案。
空调出风口挂着的红色布条无精打采地飘动着,活像投降的小白旗。
“大概明白我的意思了吗?”陈树生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得可疑的牙齿,“当然不明白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把这个场景重演一遍——比如让你扮演那个拿着全部家当来挑战世界首富的愣头青?”
“明白了……”伊芙琳的声线像一根绷得太紧的琴弦,仿佛随时会“啪”地一声断掉。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肩章在顶灯照射下泛着冷光,活像两只警惕的猫头鹰眼睛。
说实话,她并不笨——虽然基地里那些被咖啡渍浸透的值班表,和永远处理不完的战术报告,确实让她的脑细胞死得比靶场的纸靶还快。
但此刻陈树生这个简单到近乎侮辱智商的比喻,还是让她有种被当成新兵蛋子的微妙不爽。
空调出风口“嗡嗡”地吐着冷气,伊芙琳的思绪却飘到了上周刷到的那条热搜:“#某富豪用比特币当麻将筹码#”。
互联网时代就是这样,连街边卖煎饼的大爷都能给你讲两句区块链,更别说她这种每天要在信息洪流里摸爬滚打的特勤人员。
“其实长官您说得太含蓄了……”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要是让她来比喻,现在就能脑补出更生动的画面:比如某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土豪主播,对着镜头把成捆钞票当厕纸用;或者游戏里氪金大佬随手甩出648,就为听个抽卡音效——这些魔幻现实主义的桥段,可比什么赌场故事带劲多了。
伊芙琳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战术平板,屏幕上的作战地图随着她的敲打微微颤动,活像被这些荒诞联想吓到了似的。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赶紧把嘴角那抹几不可察的冷笑压下去,换上一副标准的扑克脸——虽然以陈树生的眼力,八成早就看穿了她内心这场小型吐槽大会。
伊芙琳突然觉得,比起应付这些弯弯绕绕的心理博弈,她宁愿去靶场打上三百发子弹——至少子弹不会拐着弯嘲讽人。
“看来你差不多能明白了……”陈树生拖长了尾音,活像个终于教会学生解一元二次方程的数学老师。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杯身上“世界和平”四个褪色大字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茶水咕咚一声滑进喉咙,他咂了咂嘴,仿佛喝的不是茉莉花茶而是陈年威士忌。
“其实吧。”他放下杯子时故意用了点力道,金属与桌面碰撞的脆响让角落里打盹的战术AI都抖了三抖,“我就是想看你挺直腰板的样子——就像你军装第二颗纽扣绷得那么紧一样。”他的目光在伊芙琳僵硬的肩线上转了一圈,“想象一下,要是你当队长,是愿意带个走路带风的兵,还是带个总想把自己缩进战术背心的鸵鸟?这选择题简单得就像在食堂选是要红烧牛肉还是土豆炖牛肉——反正最后都是合成肉。”
伊芙琳的睫毛快速眨动了两下,像是正在脑内播放《新兵训练手册》快闪视频。
她咽了口唾沫,喉结的滚动幅度精确得像用游标卡尺量过:“我明白了。”这句话说得字正腔圆,活脱脱是战术电台里播报敌情的机械女声。
“明白就好……”陈树生突然拍手的动静堪比引爆了个小型震撼弹,吓得投影仪都跟着闪了闪。
他身后的电子地图应声切换,原本干净得像新兵内务的战场沙盘,此刻已经布满了五颜六色的进攻箭头——红的像辣椒酱,蓝的像漱口水,还有个荧光绿的迂回路线扭得跟食堂大师傅的抹布似的。
“现在把你们浪漫的想象力收一收。”他敲了敲某个画着骷髅标记的建筑物,敲击声在战术简报室里荡出轻微回音,像是某种无形的警告,瞬间将空气中弥漫的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击得粉碎。那骷髅标记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所有人——这里可不是什么童话世界,而是生死一线的战场。
“让我们回到这个比相亲对象还让人头疼的目标点……”角落里传来ScAR-h憋笑的呼气声,又被她假装咳嗽掩饰了过去。
她的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努力压抑着某种不合时宜的情绪。
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大概也只有她了。
不过,这种轻松的气氛反而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仿佛在提醒着所有人,即使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幽默感依然是活下去的必需品。
空调此时很配合地发出“咔哒”一声,仿佛也在吐槽这个糟糕的比喻。
那声音像是某种机械的嘲讽,瞬间将原本严肃的气氛搅得稀碎。
“都给我麻溜地把耳朵竖起来听好了哈!”陈树生猛地用战术笔狠狠敲了敲投影屏,那动静“哐哐”的,活像是在敲一口锈迹斑斑、都快散架的铁锅,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这次行动啊,咱们可要玩一把现实版的生化危机cosplay咯,不过可别指望有啥女主角穿着超短裙来救场哈。”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停顿了一下,眼睛滴溜溜地扫视着众人,看着大家那一脸无奈、毫无波澜的表情,心里暗自嘀咕:“这帮家伙,连个笑模样都不给,真没劲。”
不过陈树生有件事可能是没想起来……眼前这三,就不是会看场合的。
AK-15就是不会配合陈树生笑场的,而ScAR-h那就更为复杂了,她现在可还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设定呢,自己现在的关系跟陈树生还不是很熟,虽然自己可以表现的自来熟,但终究还是有些过程的。
至于伊芙琳这边,只能说这位姑娘现在还紧绷着呢。
“防化服、消毒程序,一个都不能给我落下!”他手指“唰”地一下划过清单,那动作精准得就像在拆炸弹引线,仿佛稍有差池就会引发一场大爆炸。
“这可不是为了预防啥——毕竟咱们的敌人又不是啥生化怪兽,一个个长得奇形怪状还喷着毒液的。而是为了确保出来的时候,不会把厂区里的那些‘土特产’给带到城里去。”
他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你们就想象一下哈,要是因为谁裤脚不小心沾了点不明物质,结果导致整个城区都变成隔离区……那可比在食堂吃到蟑螂还刺激一百倍呢!到时候,大家就等着被市民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吧。”
这时,战术地图突然“滋滋”地闪烁起来,显示出厂区周边的实时布防。
陈树生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用笔尖“咚咚”地戳了戳几个闪着红光的点位。
“独眼巨人作战人形已经和步战车完成了对厂区公路的合围。”他的笔尖稳稳地停在一挺德什卡重机枪的图标上,脸上满是得意。
“这些独眼巨人的型号虽然老旧了一些,但那子弹威力可大着呢,比政委的训话还有说服力。政委训话,有些人还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这子弹要是打过去,保证让任何想硬闯的蠢货重新思考人生,说不定还能把他们的脑子给打清醒咯。”
投影切换到厂区南侧的3d建模时,陈树生的语气突然变得像在激情解说一场激烈的足球比赛,手舞足蹈的。
“工业区这边的道路宽敞得能并排开两辆大卡车,我是说横着开进去。视野开阔得连只老鼠都藏不住——”陈树生用笔尖在道路上划出一道闪亮的轨迹,就像在球场上画出一道完美的进攻路线。
“这可是厂区设计的货运主通道啊,每天都有几十辆货车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敌人要是在这种地方埋陷阱,那得蠢到把地雷当土豆种,还一窝一窝地种,这不是自己找死。”
角落里传来AK-15的一声轻哼,那声音轻得就像蚊子叫,可陈树生还是听到了,但他权当没听见,继续眉飞色舞地说着。
“独眼巨人会像老母鸡护崽一样,紧紧地掩护我们的步兵运输车,不过它们只负责外围警戒哈。”
“至于建筑内部……那可就是另一回事咯。那些厂房之间的连接通道,很可能变成敌人的地下交通网,说不定里面藏着各种妖魔鬼怪呢。”战术笔在建筑群间“唰”地画了个血腥的红色大叉,仿佛要把那些危险都统统斩断。
“我们要像剪断电话线一样,干净利落地切断所有建筑间的联系。”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个人,眼神里充满了严肃和警告。
“记住咯,里面可能藏着任何惊喜——从拿着水管当武器的混混,到穿着防弹衣的亡命徒,啥都有可能。所以……”他用力拍了拍腰间的装备,“把你们的警惕性都调到最高档,就像对待食堂最后一份红烧肉那样,眼睛都给我瞪大了,千万别掉以轻心!”
投影仪突然发出“嗡嗡”的垂死般的声响,就像一个快要咽气的老人。陈树生趁机做了个夸张的抹脖子动作,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总之,这次行动要像外科手术一样精准——只不过我们用的不是手术刀,是这个。”他拍了拍身旁的突击步枪,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简报室里格外刺耳,仿佛在提醒着大家,一场恶战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