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崩塌的余波仍在肆虐。
林默站在两界通道的残骸上，后背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碳化的皮肤剥落，露出新生的暗金色纹路。
林默却没有在意这些，目光死死盯着金光消失的方向。
那道金光中蕴含的气息，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若是所料无误，肯定又是那个带走禁忌一族的老朋友！
\"前辈！\"叶尘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少年站在摇摇欲坠的山巅，手中种子散发着微弱光芒，试图稳定周围崩塌的空间。
“快下来！整个玄霄界都要撑不住了！”
林默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创生之树的虚影在掌心浮现。
无数根须穿透虚空，扎入玄霄界各处灵脉节点。
原本四分五裂的大陆板块在根须的缠绕下勉强稳定，沸腾的海洋渐渐平息。
“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林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剩下的，靠你们自己。”
“前辈要去哪？”叶尘急声问道，他已经猜到了答案。
林默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天际：“追杀！”
“太危险了！”叶尘大喊，“我要跟前辈你一起……
“不行。”林默打断他，“玄霄界需要你！”
话音未落，林默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暗金色流光，冲向世界壁垒。
在他身后，创生之树的根须缓缓收回，玄霄界再次开始震颤。
但这一次，林默没有回头。
穿越世界壁垒的痛苦足以让普通仙尊魂飞魄散。
虚空乱流如同亿万把利刃，疯狂切割着林默的身体。
暗金色的血液刚一渗出就被蒸发，又在创生之树的力量下重生。
如此循环往复，林默感觉自己正在被千刀万剐。
但他没有停下。
金光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淡，再不抓紧就会彻底消失。
林默咬牙加速，创生之树的根须在身前形成锥形屏障，硬生生在混沌中开辟出一条通道。
“就是这里...”
前方虚空中，一道细微的金色光点正在消散。
林默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
刹那间，天旋地转。
当林默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中。
下方是无边无际的灰色雾气，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死亡的气息，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这是...什么地方？”
林默尝试调动体内力量，惊讶地发现创生之树竟然变得迟缓起来。
这个世界的法则与上界截然不同，连最基本的灵力运转都受到阻碍。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些灰色雾气正在悄无声息地侵蚀他的护体力量。
暗金色的光芒在雾气中不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黯淡一分。
“必须找到那道金光...”
林默强忍着不适，循着记忆中金光消失的方向飞去。
随着深入，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十丈。
更可怕的是，神识在这里几乎失效，只能探查到周围百丈范围。
飞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林默突然停下。
前方的雾气中出现了一座城市的轮廓。
或者说，是城市的残骸。
高耸的城墙已经坍塌大半，露出里面破败的建筑。
街道上散落着各种器具，却不见半个人影。
整座城市死气沉沉，好像已经废弃了数百年。
最引人注目的是城市中央的一座高塔。
塔身通体漆黑，顶端却闪烁着微弱的金光，与带走禁忌存在的那道金光如出一辙！
林默心头一震，正要靠近查看，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刺痛。
他本能地侧身，一道灰影擦着他的脖颈掠过。
“什么东西？”
灰影落在不远处的一座废墟上，显露出真容。
那是一只形似猎豹的生物，全身覆盖着灰色鳞片，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利齿的大嘴。
最诡异的是，它的身体不断在实体与雾气之间转换，好像本身就是雾气的一部分。
“吼——”
怪物发出刺耳的嘶吼，再次扑来。
这次林默没有躲闪，右手成爪，暗金光芒凝聚。
“滚！”
一爪挥出，五道暗金色光刃撕裂空气。
怪物在半空中被切成六段，灰色血液喷洒而出。
然而让林默惊讶的是，那些血液落地后竟然重新凝聚，很快又形成了六只小一号的怪物！
“分裂再生？”林默挑了挑眉毛。
六只怪物同时扑来，林默冷哼一声，双手结印。
创生之树的虚影在背后浮现，无数根须如利箭般射出，将怪物钉在地上。
这次没有给它们再生的机会，根须上暗金纹路亮起，直接将怪物吸成了干尸。
“这个世界的生物...”林默皱眉看着干瘪的怪物尸体。
它们正在迅速雾化，最终完全融入了周围的灰色雾气中。
就在林默思索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人类的声音！
林默身形一闪，朝着声源处疾驰而去。
穿过几条破败的街道后，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一个身穿灰色斗篷的少女，正被三只那种怪物围攻。
少女手中握着一把短剑，剑身上缠绕着微弱的金光。
正是这金光让怪物忌惮，不敢贸然进攻。
但少女显然已经到了极限，持剑的手不断颤抖，随时可能倒下。
“救命！有没有人在——”
少女的呼救戛然而止，一只怪物抓住她分神的瞬间扑了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暗金色身影从天而降。
林默一脚踢飞那只怪物，同时双手抓住另外两只的脑袋，狠狠撞在一起。
脑浆迸裂，两只怪物当场毙命。
最后一只怪物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跑。
林默冷哼一声，指尖射出一道暗金光线，精准贯穿了它的头颅。
“你...你是谁？”少女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林默。
她的斗篷在打斗中滑落，露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和苍白的脸庞。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
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却呈现出淡金色，瞳孔中隐约有符文流转。
林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少女的右眼。
那金色...与带走禁忌存在的金光何其相似！
“我叫林默。”林默最终开口道，“你呢？”
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云无月。”
她挣扎着站起来，警惕地后退两步，“你不是灰雾城的人...你从哪里来？”
“另一个世界。”林默直言不讳，同时观察着少女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云无月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你能轻易杀死雾兽...外界的修行者都这么强吗？”
这次轮到林默惊讶了：“你知道其他世界？”
“当然。”云无月指了指自己的金色右眼，“这只天眼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包括世界壁垒的裂缝。”
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你是追着那道金光来的，对不对？”
林默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看到了。”云无月的表情变得凝重，“三天前，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带走了塔里的东西...然后雾兽就突然增多了。”
“塔？”林默立刻想到了城市中央那座黑色高塔，“带我去看看。”
云无月咬了咬嘴唇：“那里很危险...自从金光事件后，塔周围出现了雾卫，比普通雾兽强大十倍不止。”
“无妨。”林默淡淡道，“带路。”
云无月盯着林默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很强...好吧，我带你去，但有个条件。”
“说。”
“如果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带我一起走。”云无月的金色右眼中闪过一丝渴望，“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林默略一思索，点头答应：“可以。”
两人达成协议后，云无月带着林默穿过废弃的街道，向城市中央的高塔进发。
路上，林默从云无月口中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
这个世界被称为“灰界”，已经存在了不知多少年。
灰色雾气是这个世界的主要特征，而“雾兽”则是雾气中诞生的怪物。
人类聚居在少数几座大城中，依靠“天眼者”的指引避开雾兽的袭击。
“天眼者是指像你这样有金色眼睛的人？”林默问道。
云无月点点头：“天眼者能看穿雾气，预知危险，但...”
她摸了摸自己的右眼，“这也是诅咒。”
“每个天眼者最终都会变成雾兽...就像我的母亲。”
林默若有所思。
他隐约感觉到，这个金光将他带到这里，跟上次将他引到玄霄界，似乎是同样的伎俩。
然而，对方到底什么目的，他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到了。”云无月突然停下脚步，指向前方，“那就是塔。”
穿过最后一条街道，黑色高塔的全貌终于呈现在林默面前。
塔高近百丈，通体由一种未知的黑色石材建成，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
塔尖处确实有一团微弱的金光，但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更引人注目的是塔周围游荡的“雾卫”。
它们比普通雾兽大上数倍，形态更加接近人形，手中还握着由雾气凝聚的武器。
粗略估计，至少有二十只。
“我们得想个办法绕过去...”云无月小声道。
林默却已经迈步向前：“不必。”
“你疯了？！”云无月想拉住他，却抓了个空。
雾卫立刻发现了林默，发出刺耳的尖啸冲了过来。
林默不慌不忙，双手在胸前结印。
创生之树的虚影再次浮现，但这次比在上界时小了许多，只有三丈高。
“果然被压制了...”林默心中暗道，但动作不停。
无数根须从虚影中射出，如同灵蛇般缠向雾卫。
雾卫挥舞雾气武器斩断根须，但断掉的根须立刻再生。
更可怕的是，每根根须上都带着暗金色的纹路，一旦接触雾卫的身体就会迅速蔓延。
“吼——”
一只雾卫被暗金纹路完全覆盖，发出痛苦的嚎叫。
它的身体开始崩解，最终化为一缕灰烟被创生之树吸收。
其他雾卫见状，竟然露出了恐惧的神色，纷纷后退。
“想跑？”
林默冷哼一声，双手猛地合十。
创生之树剧烈震动，所有根须同时爆发刺目的暗金光芒。
光芒所过之处，雾卫们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迅速消融。
短短几个呼吸间，二十多只雾卫全灭。
云无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金色右眼中的符文疯狂闪烁：“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过了，林默。”林默收起创生之树，向高塔走去，“跟上。”
两人来到塔底，发现入口被一道石门封住。
石门上刻着一个复杂的图案，十二把剑环绕着一个模糊的人形。
林默伸手触摸石门，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石门上的图案亮起血红色的光芒，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将他弹开。
“只有天眼者能开启这道门。”云无月走上前，将自己的右手按在石门上，“这是古老的封印...”
说话间，她的金色右眼突然大放光明，瞳孔中的符文飞出，融入石门。
伴随着沉重的轰鸣，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向上的螺旋阶梯。
阶梯尽头，隐约可见金光闪烁。
“我们真的要上去吗？”云无月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有不好的预感...”
林默已经迈步踏上阶梯：“害怕的话可以在这里等。”
云无月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