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阿娜尔面前,尽量让脸上的神情看起来轻松一点儿,笑着把手里的萨满辟尔洪印捧过头顶。
“虽然哈尔德爷爷和其他教众们没在,但你是大漠公主,以后你亮出这个头人信物,他们也肯定会相信你的。咱俩的假夫妻名分到此就该结束了,除了管理好鬼域十八门之外,我也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以后都能幸福快乐。来吧,新任的圣教头人,接信物。”
我把萨满辟尔洪印在阿娜尔面前晃了晃,她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化了好几次,最终却没说出一个字,只是低着头单膝跪在我面前,双手交叉在胸前。
我清了清嗓子,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听的词儿来,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珍而重之的把萨满辟尔洪印放在阿娜尔的掌心里。
“行了,就这样吧。小石榴,我明天就走了,你……保重。”
此时我的鼻子尖儿也有点儿酸楚,虽然我和阿娜尔不是真正的夫妻,甚至就连认识也没认识多久,但这短暂的相处之下,我还是挺舍不得她的。
毕竟她的出现跟唐果儿多少都有点儿关系,这也让我瞬间就想通了唐果儿一直昏睡不醒的真正原因。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她也算是对我有点儿恩情。
更何况,她一直以来都在帮我,而且不计回报,从无怨言。
即便只是个普通朋友吧,这份情谊也值得我感动一下。
阿娜尔没说话,捧着萨满辟尔洪印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
我心里很清楚,只要她一开口,就肯定会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毕竟只是个年轻的少女,心智脆弱。
骤然失去她心目中认为的毕生依靠,说什么也不可能心中波澜不惊,还能笑脸相对吧?
但分别是早已注定了的结局,我也不敢多耽搁,生怕控制不住自己,就赶紧对阿娜尔笑了笑,转身走出了石洞。
“圣域十八门派,恭送头人。”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微微一愣,这才发现石洞门口早已站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为首的正是哈尔德,他双手交叉在胸前朝着我深深鞠了一躬,身后那些教众也跟着他一起行礼。
“哈护法,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赶忙上前扶住了哈尔德问道,他咧嘴一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朝着石洞中的阿娜尔努了努嘴。
“公主年龄还小,没经历过太多别离,一时想不通,心里难免会不好受,头人……嗯,陶小兄弟不要放在心上。听说陶小兄弟明天就要走了?唉,此一去山高路远,重逢之期遥不可待,等陶小兄弟办完了大事重返大漠,只怕小老儿是没那个福分等的到喽!”
哈尔德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这几句话却把我说的眼圈儿发红,心中隐隐作痛。
“哈尔德爷爷说的哪里话,您身子骨这么硬朗,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再说了,小石榴也长大了,接任了头人重任,以后圣教里的大小事务也用不着您操心了,您就好好的颐养天年,我很快就会回来看您。”
“好,好,小老儿就盼着那一天啦。陶小兄弟对圣教的再造之恩,小老儿无以报答,就略备了些酒菜,权当是给陶小兄弟和你的这些朋友们送行了。还是在圣教总部的后院,陶小兄弟带着你的朋友去耍耍吧。”
哈尔德说着就吩咐几个汉子给我们带路,我愣了一下。
“怎么,您不过去一起喝酒吗?”
“哈哈,小老儿年纪大了,哪里禁的住你们这些年轻人闹腾?圣域骤经巨变,一片乱七八糟,我留在这里收拾一下,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去吧,喝开心点。”
哈尔德伸手在我脑袋上摸了摸,我也没多想,就招呼众人跟着那几个汉子一起去了总部后院。
几张大桌子早已摆好,中间的篝火堆里烤着两只皮焦肉嫩的羊,鬼域十八门的教众们也已经把酒坛子打开,簇拥着我们一行人坐下,酒碗不停的伸到我们嘴边上。
虽然他们说的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从他们热情的态度和不舍的眼神之中,我还是能感受到满满的善意。
这一天,我喝了很多酒。
不仅仅是因为我恢复了法力,又可以千杯不醉了。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拒绝众人们的好意。
阿娜尔喝的比我更多,她喝醉了。
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她喝多,上次跟她一起喝酒,是她把我背了回去。
她几乎一句话都没说,连香喷喷的烤全羊都没吃几口,只是一个劲儿的喝酒,一口一大碗。
我想要拦着她,但还没等开口,就被关羽娣狠狠的踹了一脚,疼的我龇牙咧嘴的。
关羽娣和老五也是酒中豪杰,之前我跟她俩都有过拼酒的过往。
虽然结果都是我赢了,但那只是用法术耍赖。
实打实的酒量,她俩都比我高好几倍。
胡磊的酒量不大,但那家伙嘴馋,遇到好酒好菜,尤其是不花钱的那种,他肯定是放开了肚皮,能塞多少就塞多少。
此刻看着那个混蛋眉花眼笑,满嘴流油,我禁不住又好气又好笑。
刚才在石洞里,我可是当众怀疑过他。
现在才过去了没多一会儿,这家伙竟然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真是心里不装一丝不痛快。
我暗暗的在心中夸了他一句,眼看着一群教众把喝的烂醉的阿娜尔抬走,叹了口气,继续吃喝。
直到夜色渐浓,大部分人都醉倒在地上的时候,关羽娣接了个电话,脸色骤然一变。
“师弟,我们走。”
“走……去哪儿啊?”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关羽娣,“去关外吗?不是定的明早出发么,怎么突然就要走?”
“不,去滇南。”
关羽娣压低了声音,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情况有变,施然在滇南发现了一个地下密道,他亲自下去探查,发现密道的尽头竟然是……古滇国王宫。”
“古滇国王宫?”
我奇怪的看着关羽娣,“那不是庄家的老窝吗,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话之间,关羽娣已经拉着我起身,急匆匆的朝外边走去。
“施然在王宫里发现了一个专门养蛊的场所,那里有几条遗留下来的蛊虫,都是……活体!”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心中忍不住激动万分,赶忙回头招呼着老五和胡磊跟了上来。
“乖徒儿,我们现在就要出发去……嗯,你没事儿的话就回中州去吧,别跟着我们了,很危险。”
“嘿,师父,您这可就是卸磨杀驴……不是,过河拆桥了啊,我胡大头什么时候怕过事儿?这次要不是我跟着您,您能那么顺利就把石洞里的十八座浮雕都摆平了吗?不成,我还得跟着您,抽空您还能指点我几招真本事呢。”
胡磊就跟一贴新鲜热辣的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了我的胳膊上,我无奈的摇头苦笑了一声,刚在想着怎么拒绝他跟着一起去滇南,却突然被眼前的一幕场景给惊的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