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有勇气活下来，本身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不易的事情了。
那些首饰真好看，每一样都带着夺目的炫彩，可先生从未送过她一样东西，连衣服，都是她自己剪裁的。
纯子忽然觉得格外委屈，她趁着顾婧宁闭眼的时候，悄悄拾起桌面上的一支白兰簪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
“你在干什么？”顾婧宁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纯子吓了一跳，手里的簪子也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头尾摔成了两截，昂贵的物件，立刻失去了它所有的价值。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为你佩戴上......”
纯子不住的认错，她并非恐惧顾婧宁，而是恐惧陆云白。
顾婧宁没有说话，而是弯下腰，将那白兰簪子拾了起来，平静的丢在了桌面上，精致美丽的饰物，在她眼中无法惊起任何的情绪。
“一把簪子罢了，摔就摔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她顿了顿，目光转移到纯子身上的衣服，这几日她总察觉到纯子有一些细微的变化，先是她褪下了和服，换上了修身的旗袍，甚至暗地里梳起了和她一样的头发，还悄悄佩戴过她的首饰。
走路、说话、站立，一颦一笑的动作，似乎都带着她的影子，生疏又陌生，与她的性子并不相符，因而显得格格不入。
“还是说，你拿这把簪子，其实是有别的想法，所以才如此惶恐？”
她的声音分明慢极了，却如凌迟般割着纯子心上的肉，纯子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看她，心中充满了委屈。
“我没有，我真的只是想给你戴上。”
“是吗......”
顾婧宁笑了笑，没有追究下去，“算了，你下去吧，今日我自己梳头，不用你麻烦了。”
她好像已经看出纯子的心思了。
纯子欲言又止，轻手轻脚的退出了障子门，她的背抵在墙壁山，茫然的看着走廊外的大雪，感觉自己的心，好似泡进了一碗冰水中。
到了夜里，陆云白果然又来了。
纯子伺候他脱下外套，陆云白不经意的瞥见纯子身上的旗袍，与佩戴着绒花的头发，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与不解。
“你这身旗袍，是陆夫人的？”
纯子低头看了看，飞快的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的，这旗袍是我自己买的，我没有穿陆夫人的衣服。”
她怎么敢，旗袍与绒花，都是她悄悄用攒下的钱去买的。
陆云白挑了挑眉，“是吗，那为何和她的衣服如此相似？”
纯子温婉的垂着头，眼睛亦是垂的低低的，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配上这一身旗袍，仿佛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子。
她的声音掐的细细的，轻声说道，“只是碰巧看见夫人的旗袍花色好看，所以去店里看了看，也买了一身。”
陆云白的目光又沉了沉。
他看了纯子许久，看的她心中小鹿乱撞，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许久，方才大着胆子悄悄的抬起头来，羞涩的问道，“先生，为何这样看着我？”
他总觉得纯子的举止，好像一个人，现在总算知道，像他心里的那个人。
纯子在学顾婧宁，连神态到穿着，无一疏漏。
“纯子，你有没有听说过《东施效颦》故事？”他不答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