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停在一处小旅馆的对面，马荣风情万种下了车，贵妇人什么样，她就什么样。
就是这样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进了某个房间后，恶狠狠给了开门的小弟一记响亮的耳光。
“废物，你们不是号称没有杀不死的人么，嗯？连个女人都杀不死。”
那人唯唯诺诺把马荣让了进去，另一个大胡子男人坐在窗边的桌子旁，眼睛随着女人的动作，死命盯着女人旗袍下肥润的双腿说道，“怎么了马小姐，为了万无一失，我们连枪都没用，直接用了三颗手雷，那小娘们就是铁娘子，也成了破铜烂铁了。”
“结果她只是额头擦了块皮。你们两个废物。”马荣失声吼道，“我要她死，然后那个该死的贱婢，苏州河出来的玩意才会去安慰那个该死的特务。
我才能趁机把她从老爷身边撵走，然后搞死她。懂么？懂么？”
她根本不管白冰是谁，长什么样，在她看来，郑开奇也是小瘪三，上不了台面。
尹天筹在上海地位尊贵，银行，地产，洋行，矿藏，机密设备，应有尽有。
一切多么美好，直到三年前，那个柳飘飘成了花魁国王，尹天筹的一颗心，也完全到了她身上去。
马荣就觉得所有一切都离自己而去。荣华富贵，名誉地位，早晚都会被那个水汪汪大眼睛的小贱人抢走。
她一直没有机会搞她，现在机会来了。
好在出了个童年玩伴，青梅竹马。
这是尹天筹最在意的东西！
不拿此事做文章，她马荣算个女人吗？
女人暴跳如雷，男人安然不动，笑着说道，“你们的事儿我不管，事情没办好，我们会办好。马姐不用那么暴躁。”
“她不是在医院么？在医院就要喝水，吃饭，总有毒杀或者近身的机会。
放心就行。”
许是被男人赤裸裸的眼神恶心到了，女人甩了一摞子法币，嫌弃道，“找那些贱女人去，老娘也是你能想的？抓紧时间搞定。”
大姑子笑笑不说话，看着马荣离开。
小弟凑过来说道，“哥，这娘们真香啊。”
“废话。不香那么有钱的男人能喜欢？”大胡子看着桌子上的钱，若有所思。
那小弟眼馋，笑嘻嘻道，“这么一把钱，哥你怎么也不开心啊。”
大胡子喝道，“废话，让你查的事情你查了么？”
“查了，哥。昨晚被炸的地方，在上海是一个狗特务的老巢，咱们炸的目标，是他的老婆。咱这也算为民除害吧。”
“狗屁，除害你杀汉奸。杀人家老婆算什么本事。
再说了，咱们什么人自己清楚，没必要给自己脸上贴金。钱到位了，谁都杀。”
小弟嘿嘿笑，“那是！管他爱国贼还是卖国贼，照杀不误。”
大胡子坐在那想了一会，问道，“你说那是汉奸的家。”
“对啊。”
“咱们去的时候，楼下有个男人，是不是在跟人接头？”
小弟愣了愣，“狗汉奸业务多呗，坑蒙拐骗的，我听人说，特工总部那个汉奸窝子，很多人都在租界跟黑帮勾结，在码头上都有买卖呢。”
大胡子微微摇头，“你懂个屁。现在上海是什么地？日本人和汉奸的天下，有什么事深更半夜在外面聊的？”
小弟眨眨眼，“老大你的意思是？他有别的身份？”
大胡子腾地站起身，喝道，“肯定是。日本人对抗日人员的悬赏是常年的，如果特工总部的大官是抗日人员，那咱们就发了。”
两人准备去吃饭，再去打探一下具体什么身份，如果举报成功，能不能赚一笔大的。
一前一后开门往外走。小弟的动作直接僵住。
大胡子直接撞他身上。
“快点，没用的东西——”
大胡子话没说完，小弟萎靡倒下。
“谁？”
大胡子谨慎，掏出腰间的枪，脚已经往后退了两步。
刹那间剑光一闪，大胡子只感觉眼前一闪，下意识就要扣动扳机。
却发现手不归他控制，并且蹦跳带着手枪跌落到角落。
虚弱冰冷的感觉从右手袭向全身，鲜血喷溅。
“手断了。被什么砍断了？”
大胡子也是个硬汉，左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匕首，就要反击。
一个青年从门外闪身进来，在那踉跄的左手上用刀一刮，大胡子手指头掉落，再也握不住那刀，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下落。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他惶声道。
面前，一个青年一个老道并肩而立。
正是小刀和柴老道。
两人对视一眼，“我来？”
“还是我来吧。”小刀说着，上前闪电般冲到退到墙角的大胡子面前。手中匕首伸进他嘴里肆意翻转，“就你话多。”
又一刀重重戳进他喉咙。
乱世之中，颇多有能耐之人选择了抗日卫国，也有不少能人，选择助纣为虐，浑水摸鱼。
这世道啊。老道叹了口气，缓缓收刀，看着小刀把现场收拾，两人齐齐离开。
不保证现场有没有人注意到，尽快离开。
回去的路上，没有宽袍大袖，穿着普通麻衣，腰束软剑的老人突然开口问道，“他们昨晚上偷袭的是那个总务科科长，郑开奇的家吧。”
小刀有些心事。点头道，“大概吧。”
老人呵呵笑了，“那他们刚才聊天的内容，说的也是他吧。”
小刀“嗯”了声，“可能吧。”
老道继续问，“他们说的是真的么？那个汉奸可能是好人的可能？”
小刀笑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不过我不认为是。”
老道不再说话。
如果不那么认为，杀了大胡子便是，为何还泄愤一样搅烂人家的嘴巴呢？
“这孩子是在防备我？”
老道也不确定。
大家都在泥泞中，或可结伴而行，一旦有了一夜暴富的可能，就可能离心离德。
柴老道懂这个道理。无所依靠可能仗义而为，能攀附高枝，或许就要换一个人了。
郑开奇，他认得。
在租界那次，如果没有日本人出刀，他就一刀秒了他。
算是跟他有近距离接触，其实后来，他就觉得跟他又有过接触，在租界的其他事件中。
如果要出卖他，也就不等到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