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首府,华盛顿地下城,在新白宫豪华威严、更加庞大的建筑当中,是一个小孩子坐在总统办公桌的后面。这里就他一个人,房间的灯开得比较昏暗,这样适合想事情,太亮了就会影响思维的速度。他很想把美国的首都迁到新的地方,在华盛顿现在这个地方,到了外面只能看到一片被冰冻了海洋,旧白宫还在冰面以下呢。
康克尔·奥瓦德是这一任的美国总统。他是紧急的,是低龄的,是事出有因的,同时也是精明和狡猾的。他非常明白他为什么会坐在这个地方。他想的很多,多数情况就只是沉默不语。他不喜欢这个沉默不语的状态,他非常想找一个人吐露心声,但是找谁呢?
美国的有些地下城确实很麻烦,那里的事情一步步向着坏的方向发展,一方面原因是因为缺少像样的警察和军队,尤其是在逐渐走向秩序崩坏之后。这个结果,他不是太满意。那几个地下城是没有220t的,他专门挑了几个地下城,没有将220t安排进去。他在那些地方,组建了新的孩子军队,到现在为止已经逐渐成型了,崩坏的秩序逐渐有了明确的社会逻辑。
他在试。
康克尔·奥瓦德要看看孩童派究竟要怎么度过这次的难关,他们靠着一群可以说是乳臭未干的孩子,他们到底能变成什么样子!尤其是中国,他们要怎么度过这次的难关呢?他自己试验的几个地下城几乎都崩溃了,他感到满意的同时,又觉得有一些地方不是很对。他的试验都是失败了,倒要看看孩童派国家能够撑多久。
那些地下城的那些孩子们拉帮结派,他们有些还是非常聪明的,还会搞自己的政治体系,他们在拥有互联网的情况下,学习了很多对付别人、别的团体的手段,谁要是能掌握地下城的中枢机构,政府大楼,就能够掌控地下城的一切。
那几个地下城现在好多了,奥瓦德一直在背后看着地下城社会的变化,直到最后他自己建立了属于他自己的孩子军队。到了现在,不用再试了,花代价也试不出来别的什么了,结果已经是失败的了。尤其是很多孩童派国家和智能派国家的大部分和个别的地下城,都已经给了他足够的答案。
“啊……草……”
他躺在了一旁的临时折叠床上。总统办公室已经不是上一任总统的办公室了,现在这里已经有了更多属于奥瓦德的私人物品。
康克尔·奥瓦德是非常有能力的一个人,年纪轻轻,差两个月才到12岁。他的能力和才华并不是来自于那些老政客经年累月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经验,而是来自于他本身对世界的认知,这当然得益于他的成长环境。他和希伯来特·勒维尔一样,是一个财团门阀之子,所以他拥有的资源足以满足他自己个人的所有喜好,但是他的喜好是特别的。
这也是他现在坐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在美国政府逐渐要失去所有的作用之时,奥瓦德自己做出了决定,在利用220t自我生产自我制造的同时,他用自己的能力挽救了一些美国的政治体制和基础的官僚生态,也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了美国的经济,虽然可能看上去并不多,但确实有,也算是挽救了整个美国,拉了一把,不然整个国家都要在前期动荡之下解体了。当然,这其中功劳最大的就是220t了。在对外的表现上,似乎没有他这个小总统什么功劳。他并不在乎这些。
在他的大刀阔斧的危机机要处孩童化改革之下,各州的州长也逐渐被孩子代替。各州的州长都有自己看上的孩子,当然他们看上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或者自己亲戚的孩子,并且要亲自培养,如果是自己的孩子,肯定会格外认真一些。这其实是一种世袭制。虽然是落后,但是现在就是管用!不用考虑利益问题,这些高官们是非常乐意的,并且对这个小总统也算是钦佩。
州长再任命孩子市长,市长处理地下城的各大问题。但是在市长选任的这个问题上,问题就比较大了,市长的这个位子上也是逐渐被孩子代替的,市长也有自己的孩子,他们有些也选择让自己或者亲戚适龄的孩子来坐这个位置,但是州长的孩子有任免权,这就出现了一些矛盾,一些激烈的冲突。
奥瓦德最后大笔一挥,也让市长搞了世袭,但是必须保证地下城的稳定。
在智能机器人的帮助之下,美国地下城就此基本稳定了。奥瓦德感叹220t的能力超群。但少部分的地下城,还是存在孩子组成的各大帮派藏着,他们持枪,而且普遍认为杀一个生病的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杀了就杀了,就跟拆坏一个玩具一样。
杀不杀人什么的,奥瓦德不怎么在意死的人是谁,但是随便杀人这种行为就是会破坏秩序。他已经派下人手去追查了,遇见一个,如果能逮捕就逮捕,不能逮捕就当场击毙。这些活能干到最好的就是220t,但是他不能用220t做这种事情,220t最多也就是协同侦查,如果220t都干出了这种事情,地下城民众就会掀起又一轮的麻烦。
他绝对不能让任何的麻烦出现了,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麻烦,各种的麻烦!尤其他现在感到最麻烦的事情出现了,而且不止一件两件。
康克尔·奥瓦德在总统办公室中来回踱步,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了椅子上,两腿搭在桌子上,身体向后靠去,深深出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现在具体要怎么办,他只是对未来有一个大的方向,可是具体的落点还是模糊的。总统这个位置实在是很难,他的背后站着太多的势力了。他很讨厌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
奥瓦德放下腿,喝了整整一杯水,而后看着桌上摆着的新地球仪出了神。
这个地球仪是现代版的,和危机时代的那种标准的地球仪区别很大。这个地球仪没有固定的倾斜的地轴,上面没有标注经纬度,完全是当前地球环境等比例缩小的模型,实实在在的地球模型,上面有一万座行星发动机,有地下城,还能看到联合政府北极总部,包括在南极的发动机也是尽数完成的,非常精致。每一座行星发动机的底部都是用一个蓝色的小灯来表示的,在南极的也是一样的,上面还有完成后的地球环轨,一共四个圆圈将地球包裹。
奥瓦德每每看到这样的地球,它向着一个方向前进,静止在桌上的样子,总会觉得“这个地球被武装的严严实实啊”。这样的地球,在未来2500年的路上,会有什么危险呢?会遭遇什么呢?
奥瓦德知道几种危险的可能来源,但都不是外部的,因为地球武装的实在是太全面了。他认为的危险是来自内部的,这也是他麻烦的事情之一。
在新白宫的总统办公室当中,康克尔·奥瓦德不觉得这里是权力的巅峰,不觉得这里是总统豪华的办公之地,只是恍惚间觉得如同家一样亲切,多余的感觉一点儿也没有。这里并不适合他工作,各种文件,各种令人头疼的文字,他都是不喜欢的,但他总是喜欢在这里思考,这里好像只是很适合思考而已。他想着一些只属于他自己的未来,属于美国梦的未来,属于地球人类的未来,他认为的未来。
高大漂亮的总统办公室的门在外面被敲响了,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奥瓦德的思考。他看着地球的模型,说:“进来。”
比尔·欧佐敲了敲门,按照之前总统的吩咐,拿着议程和一堆的历史文献表进来了。他11岁,他这个位置的活可真不是好干的,但确实在这个位置上是舒服的。他身兼数职,尤其一个位置算是副总统,也算是助手。
“总统先生。”
两人的声音都很稚嫩,还没到变声期,声音明显是小孩。两人在这个地方,白宫总统办公室,兼顾美国国家和联合国、联合政府的一个至高权力的地方,两个小孩子在按照规章在办事。这个画面是奇怪的,起码是不怎么和谐的,显着有一些怪异的。但是,他们都相信,任何人都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习惯的。
“来了?”
奥瓦德站起身,两手摸着桌子,看着满桌子的机密文件封袋,还有一个手提箱一样的计算机电脑,上面也都是一些秘密文件,不论是关于联合政府的,还是美国的,亦或是他国内部传来的机要文件。面对比尔·欧佐,他有很多想说的。
比尔·欧佐的神态似乎不太好,脸上带着一丝焦急,他刚想开口,被康克尔·奥瓦德抬手阻止了。
“别,先别说!我大概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那些事情之后再说,今天找你来,我是想谈谈别的,别的任何的内容,出自真心的,随意的,放松的。”
欧佐疑惑地点点头。
奥瓦德将室内灯光又减弱了一些,几乎已经全都黑了,他而后又打开了地球仪底座的开关。一万座行星发动机模型射出了蓝色的灯,将一面墙打的很亮。其实这些蓝色的灯没有那么大的亮度,只是因为房间太黑了。他看着站在门口的欧佐,指了指地球仪,又指了指窗户外面,带着微笑,说:
“比尔,你瞧瞧,看看现在的世界成了什么样子。这是我经常在想的,以前的地球我也是见过的,虽然这些发动机看着就跟没有一样,但是拿着放大镜还是能够看到的。”奥瓦德看了看不明所以的欧佐,“啊,尤其是现在,我想的非常多,几乎整晚都睡不着,整天都睡不着,让我焦虑。哼哼,一方面,这个位子不是很好做,但是说实话,我确实想坐在这里,因为很多事情,我说了算。”
奥瓦德看着欧佐,眼神里面没有那种在这个位置的傲慢和锐利,或者是不可一世这些都没有。他现在的眼神变得柔和了,现在他是一个孩子,眼神中的一些情绪在暗淡的环境中看着反而更加明显了,有慌乱,有迷茫,也有浓烈的真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那种。
奥瓦德说:“我们是好朋友,之前是,现在是,以后嘛……我就不知道会不会是了,但我认为会的,我认为是这样。不过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所以,我头疼的事情一大堆。是不是觉得太突然了?这有什么,我们才11岁!说实在的我也不确定我几岁了,或者出生证明上的日期是假的呢?”
奥瓦德开了一个小玩笑。
他继续说:“我们很像,我能够感觉到,之前被人说成是神童,说成是天才,巴拉巴拉一大堆的。我就是想要和知心的人说一说心里话,不然憋着太过于难受了,我这个人呢,接受不了那种憋闷,我得说说。可是我纯粹的朋友关系的朋友很少,可以说完全没有,金钱利益的朋友倒是有一大堆,我看不上。”
欧佐看出来了,康克尔·奥瓦德这家伙好像是在某些方面确实碰到问题了。他们认识的这近四个月,他算是第一次表现出了一种可以说是“软弱”的一种东西。
欧佐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能先听着奥瓦德说。
“我觉得我们还是很纯粹的,是朋友,也是同事,我们将来可能要在一起工作两三年?差不多吧,甚至要更长。虽然我们两个是现在这个样子,被安排,靠自己竞争上来的,但……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想来也挺奇怪的,我,一个特殊时期的特殊总统,竟然没有一个朋友能够……说说话,或者说,还缺朋友吗?哼,他妈的。其他人我看不上,也指望不上,就找你来,说一说。”
欧佐这个人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办事能力强,而且思维很好。
“好,我听着,总统先生。”
“别这么叫了,现在这里没有什么总统,比尔,只有我,康克尔·奥瓦德,我们还是之前的关系,算是同学,伙伴!你现在看这个房间,看着这个地球,你说说你现在的想法吧,你的脑子很灵光,很多时候比我还要厉害,你不要掺杂关于我的任何多余的因素,你单单谈谈你的想法,第一时间出现的那种,最好是你能站在我现在这个位置,总统的位置看这个地球,你来说说你的想法。”
“合适?”
“非常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