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弟,为何你们士卒不着甲,猎犬却穿戴齐全?我看这些甲都是统一样式,是制式的吗?”
“吴老弟,你放飞了游隼就不怕它半路捕食不回来了?”
“吴老弟,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是丝线吗?这是钢铁打造的吧?”
“嘶……吴老弟,你这山猪穿戴的可是铁甲?怎么獠牙上还能安插刀子?”
一边观察山地营搭建简单的营寨,甘宁就像是个好奇宝宝一般,什么都拿起来瞧一瞧,什么都能问一问,什么都感觉到新鲜。
吴懿不厌其烦地给他解释了一番,他又吵着要看山地营作战。
吴懿只得无奈地说:“就在这几日了。前些时日儿郎们杀的有些太狠,也怪这里的袁军没见过什么世面,如今阜陵士卒已经不愿意出营了。”
“哦?”甘宁闻言立即兴奋起来,问道,“老弟在此做了哪些大事?”
“倒也没什么。”吴懿苦笑一声,说,“就是全歼了一千守军。嗯……场面凶残了些,其实也还好,毕竟阜陵守军没经过战事,不太适应战场。”
甘宁哪知道吴懿口中所谓的凶残是极度的残忍,那次之后,阜陵守将派人来寻找手下时,所有的斥候没一个能忍住不呕吐的,有几个甚至当场就吓疯了,自那以后任凭吴懿如何设计,基本上没人敢出来平乱了。
吴懿其实早已计划好后续部队到达后要做的事,如今他人手充足,便准备搞一波大的。
休整了一日,第二日吴懿便将校尉们聚拢起来,开起了作战会议。
“这里是阜陵,这里是历阳。”吴懿指着地图上的两个城池,说道,“若走官道大路,两地相距二百里。道路两边比较开阔,最狭窄处两山相距也有二三十丈,没有特别好的藏兵之地。不过以九江袁军的素养,历阳想要驰援阜陵,四五日方能抵达。再算上求援的信使以及耽搁的时日,一来一回需要半个月。我准备在历阳守军回程时伏击他们。”
“将军,伏击不难。行军之中他们总要休息,只要实机得当,我等可以偷营。可如何将他们引诱出来?”
“进攻全椒。全椒城中本无守军,防御全靠阜陵军营中的八千士卒。”
“没有士卒?将军,若城中没有士卒,我等攻打城池又有何意义?全椒是随时可以舍弃之地啊。”
“并非如此。之前我派人扮作盗匪袭扰全椒,阜陵派了五百士卒前去驻守,后来又 派了一千士卒清剿山越流民,被尽数歼灭。全椒只是没有防御,袁军还是重视的。
阜陵军营原本又八千士卒,现在只剩下五千五百。若能再调出来三千,烧了阜陵军营不是问题。
阜陵军营一旦被毁,必会向历阳求援,历阳也必会派兵来救。”
“将军,末将对此没有疑问。”一名校尉仔细看了地图,疑惑地问,“只是我等这么做有何目的?就算将阜陵和历阳的守军都消灭也没什么用啊,我等又不占城……”
“不不不!”一直沉默不语的甘宁此时双眼放光,兴奋地说,“袭击历阳守军简直是一个妙计,绝妙!九江在长江以北,历阳守军的粮草供给除了本地征粮以外,大多会来自寿春。若历阳守军被攻击损失惨重,九江郡一定会暂停向历阳供给军粮,改由从水路供给。如此一来,我水军的机会就来了。妙计,妙计!多谢吴老弟成全。
只是要辛苦吴老弟,若历阳守军被破,九江各个县定会出兵围剿你们,你们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吴懿闻言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周遭的士卒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可不怕敌军出城围剿,他们就怕敌人缩在城里不动。
片刻之后,吴懿一拍桌案,说道:“计策已定。吴班,你率军五百去与郑律汇合,攻打全椒。其余人随我埋伏在阜陵附近,待时机成熟,进攻阜陵军营。”
“遵令。”众将校行礼过后,立即返回自己的部队开始准备。
此时甘宁走过来,低声询问:“吴老弟,此地距离阜陵还有多远?”
“不到百里,一日便可到达。”
“吴老弟,前日一路疾行,少说也走了七八十里,你等只休息一日便够了?”
“此处山势还算平缓,休整一日足够。”吴懿一本正经地回答,“主要是猎犬足底娇嫩,没有防护需要休息,我等倒没什么,早已习惯了。”
甘宁闻言大为惊讶,赞叹道:“我见过右军急行军,他们不如你们。”
“哈……若论急行军,右军是强于我等的,他们走大路,又有骡马承载装备,一日百里相当轻松。但若论山地行军,天下应该没有比我军更快的了。”
“有什么诀窍吗?为兄也想学学。”甘宁搓了搓手,低声说,“你放心,元雄虽然猜错了,但那艘楼船依旧作数,回到幽州为兄便找人为你们打造。”
“楼船?什么楼船?”
“都是小事,无碍的,无碍的。你和为兄说说,如何行军才能如此之快?老弟你是不知,为兄苦啊……”说着,甘宁添油加醋将张承设计的圈套讲了出来,最后苦着脸哀叹,“就差一点点,为兄就中计了。若我水军能学到山地营弟兄们的本事,就算打不过,还能跑不是?”
上一章忘了,补上地图。
“兴霸兄,不是小弟不教,须臾时间是学不来的。我等常年在山中训练,山地行军早已成家常便饭,兴霸兄若是想让水军练成一双铁足,多带水军将士走一走便是。”吴懿没有藏掖,不过他显然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沉声道,“兴霸兄,其实那个陷阱未尝不能踩上一踩。”
“啊?吴老弟,那可是个死局。”
“天下就没有死局,绝境之中总有生机。周督帅令我配合水军行动,小弟岂能不给兴霸兄创造时机?”
“吴老弟有办法?”甘宁不怎么相信吴懿的话。
吴懿却没有讲明,而是笑道:“等兴霸兄见过我军伏击历阳守军,自然也知道办法了。”
甘宁不置可否,岔开话题与吴懿聊起了山地行军要注意的一些诀窍。
又是一日行军,山地营两路兵马到达了指定的地点,休整一夜后,吴懿领着甘宁找到了吴班。
见到兄长和甘宁到来,吴班相当疑惑,赶紧行礼问道:“将军,计划可是有变?”
“没有。”吴懿摆了摆手,解释,“我带兴霸兄前来看看山地营作战,无需理会我二人,一切按照元雄计划便可。”
吴班闻言没再回话,行礼道别后转身便走,他是真没时间搭理这两位,哪怕个是他真大哥,一个是他好大哥。
“郑律,城门开了没有?”
“将军,全椒城门已打开,百姓正排队入城,是否要派人混进去?”
“不用,按计划行事吧。”
“遵令。”郑律行了一礼,跑到一旁喊道,“丁虎,带你的人出发。”
“得令!”一声回应传来,也不知是谁喊的,却见一支小队集结起来迅速离去。
甘宁还想跟上去看看,吴懿却拉住他笑道:“兴霸兄莫急,这些人看不出什么,我等盯着全椒便是。”
甘宁闻言只好作罢,跟随吴懿在大路旁的隐蔽处藏了起来。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哀嚎,数十名百姓从大路尽头逃窜而来,亡命般向全椒城中跑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三百名士卒跑出全椒,跑向了百姓逃来的方向。
“兴霸兄,我等跟上去。”吴懿招呼一声,钻入不远处山中,一路尾随全椒守军。
两人在山中辗转腾挪不久,吴懿忽然止住脚步,低声说:“到了,兴霸兄可会上树?”
“简单。”甘宁看了看身边的大树,三两下便爬了上去,吴懿跟在他后面,两人找了一根粗壮的树枝站定,观察着地面。
不多时两人便看到数道人影从树下飞速掠过,一蹦一跳身形极其滑稽,嘴里还喊着听不懂的土话,他们身后则跟着上百气势汹汹的士卒,骂骂咧咧地穷追不舍。
甘宁还在疑惑山地营该如何接敌时,战斗却在始料不及的情况下开始。
先是一名守军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随着他的倒下,林中忽然飞出一阵羽箭,顿时射倒了数人。
守军见状赶忙寻找大树躲避,谁知惨叫声却接二连三响起,甘宁清晰地看到不远处一名守军被灌木丛中伸出的一双大手拖了进去,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便再也没了动静。
守军被看不见的恐惧逐渐包围,士气大降,逐渐开始混乱,纷纷转身后撤。
却见得周围飞出无数羽箭,精确地每一名后撤的守军,直至守军消失在视野中,羽箭停止射击,周围树丛中又蹿出无数人影,向守军追去。
“吴老弟,好精妙的伏击啊!”甘宁看完后大喜,对山地营大为赞赏。
谁知吴懿却没有接话,而是抬头看向树冠喝问:“没有事物遮蔽视野,你为何不射击?”
甘宁闻言一愣,抬头看去,发现树冠上正蹲着一个人,满脸尴尬地朝着他们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