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笑着说道:“一般般吧,我还以为佛陀死了呢,原来祂还活着。”
此话一出,城隍也不禁哑口。
姜望接着说道:“我比较好奇先前裴静石去汕雪找您是什么事,但我得先解决目前婆娑的问题,到时候我会再找您的,告辞。”
他很干脆的直接掠走。
城隍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姜望很快就找到了郁惜朝、苏长络他们。
其实叶副城主、井三三他们也在婆娑。
正好省了姜望多跑一趟。
但佛陀却比郁惜朝他们更快知道姜望还活着的消息。
在姜望撕裂虚空回到人间的时候,空树僧就在佛陀的面前。
菩提寺已遍及婆娑,除了荒漠里的第一座寺,可以说哪里有菩提寺哪里就有佛陀,空树僧在的地方就是婆娑某一郡的菩提寺里。
佛陀像坐在他的眼前。
“要让菩提惠及整个天下,此为必行之举,我要让婆娑一境彻底的真正成为神国,或者说佛国,而你有你的事做,所以菩提寺暂由我亲自执掌。”
空树僧没有意见。
佛陀说道:“我需要个新的代言人,那个有玄就很不错。”
空树僧说道:“有玄修行尚且低微,通莲是菩提监寺,更适合一些。”
佛陀说道:“他除了监寺这个身份,剩下的一无是处,你愿意给他机会是你的事,但他没资格成为我的代言人,除了你以外,目前菩提寺里仅有玄适合。”
空树僧道了声是。
佛陀像直勾勾盯着他。
空树僧有察觉到,但面不改色。
佛陀言道:“世人多传你我初遇的故事,虽然有些夸张,可大抵也是事实,有误的是,你并不像故事里说的那样,炼炁资质平平,你资质很高,佛缘也深厚。”
“许多年前,我便感知到,你即将破境那个所谓的神阙,但结果你却破入了画阁守矩之境,你告诉我是出现了些问题,所以我不再督促,让你能静下心。”
“然而这么久过去,你还是没能找出问题,或者说解决问题,我对你从未有疑,连我都无法堪破的问题,你花费那么久时间解决不了,也实属正常。”
“但此时此刻,我不得不提醒你,若你还是没办法解决,你的位置也该有别的人来替代,我是很看好你的,你也最好别让我失望,否则就不能怪我放弃你。”
空树僧双手合十,低眸说道:“弟子会尽全力,定不会让我佛失望。”
佛陀说道:“最好是这样。”
“为了不打搅你,第一座菩提寺就独属于你,那也是我对你的绝对信任,你亦再三的保证过,但我也不能一直给你机会,这是最后的机会,不要让我等太久。”
空树僧很平静的称是,接着说道:“城隍的问题,我佛想如何解决?”
佛陀说道:“城隍的身上出了些问题,我看得很真切,祂说我为了恢复力量,无所不用其极,祂自己又何尝不是?仅是方式不同罢了。”
“原本我的力量很快就能反超祂,只是姜望那家伙害我损失了道行,但只要城隍的问题解决不了,我更胜祂,也是迟早的事。”
“到时候,祂若再阻止我,我不介意直接拿祂来恢复我的力量。”
空树僧眉头轻挑。
佛陀似有所感,惊疑道:“城隍有了动作?那是......姜望?!他居然没死!”
看清楚的确是姜望后,祂很震惊。
空树僧眉头再挑。
姜望能重创佛陀,就已经让他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姜望居然还能活下来?
看来姜望那小子当真不一般。
空树僧不知想到什么,若有所思。
而佛陀也在想一件事。
虽然祂没有亲眼看到姜望死,是因为祂更快就被轰成渣,转移了意识,但姜望当时的状况祂看得很清楚,已经处在全面崩溃的边缘,绝无生还可能。
别说柳谪仙或有鳞神,就是城隍也找了姜望数月,若姜望当时没死,凭着城隍的能耐,无尽虚空里哪去不得?怎么会找不到姜望?
除非有一个地方,那就是泾渭之地,城隍没找。
但前提是,祂和姜望决战的位置,距离泾渭之地压根不能用多少里来形容,那是隔着许多虚空,以姜望当时的状态,绝不可能穿梭那么多层虚空到泾渭之地。
何况是在迷失方向的情况下。
也别管是否误打误撞。
他跑泾渭之地作甚?
那里封禁的都是烛神战役的妖怪,就算他当时没死,到那里也必死无疑。
就算误打误撞跌落泾渭之地在的虚空,他也该远离。
所以无论怎么想,佛陀都觉得姜望是肯定死了的。
但现在的事实是,姜望的确活着回到了人间。
那问题出在哪里?
佛陀以为,这里面必定有祂没能了解的情况。
祂很快想到了姜望的神国。
但想到是一回事,祂依旧弄不懂原因在哪儿。
难不成姜望是真的死了,却又死而复生了?
若是因为神国的话......佛陀心里一动。
祂想到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事。
但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看来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姜望的神国,如此就能真相大白。
祂暂时没想把这事告诉谁,是猜错还是猜对,都有个万一,若是猜对了,不仅是得到姜望为何还活着的真相问题,祂更能因此得到巨大的好处。
那自然不能告诉别人。
虽然还没有确凿,可只是想一想,佛陀就不禁笑出了声。
空树僧莫名的抬眸瞧了眼佛陀像。
佛陀说道:“你且退下吧,记住我对你说的话。”
空树僧告退。
佛陀没有着急做什么,反正姜望就在人间,也跑不了。
哪怕被城隍盯着,但不影响祂借着菩提寺的手掌控婆娑以及更多的地方,等恢复伤势,甚至变得比城隍更强,世间又有谁能阻止祂?
若再得到姜望的神国,祂必将无敌。
当世之妖,都将在佛光下灰飞烟灭,祂就会是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
有玄被召回了菩提寺。
郁惜朝率领着一部分人,井三三为先锋,也正准备推平一座菩提寺。
他们就是主张无论拦路者是谁,只要是敌人,就全斩了的阵营。
而主张不得已不可伤及百姓的是苏长络。
这其实与他们的出身以及经历有关。
郁惜朝是底层市井出身,他几乎没经历过什么好事,在遇到姜望以前,唯二遇见的好人,就是教他修行的第一任老师与北阒梁城春风一渡客栈的老板娘了。
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挡路者皆可杀。
虽然苏长络也很惨,戾王朝皇室后裔的身份固然很高,他也没实际享受过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可他从小成长的环境,仍是相对安全且祥和的。
对他好的人或者说他认为的好人,要比郁惜朝多得多。
哪怕这些人都因为戾王朝而死,但他秉承的是冤有头债有主。
换句话说,当年小镇的人何其无辜?
甚至整个戾王朝何其无辜?
他也不会想伤及无辜的人。
否则与当年仇敌的行为有何区别?
但苏长络只说非不得已不可伤及百姓,并没有说坚决反对。
是他认为郁惜朝太过激了。
师兄弟俩才争吵起来。
而其余的人对他们各有站队。
也有像叶副城主这样暂时退到一边,没有提出意见的人。
甚至这个时候的叶副城主反而有些伤感。
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丈夫。
或者说,她与丈夫初遇时候的画面。
她的丈夫也是生活在底层的人,而她是个千金大小姐,甚至家里富可敌国。
但她没有骄纵,更是无比的善良。
她以为世间都是美好的。
就像李神鸢一样,或者说,李神鸢的病,就是遗传自她。
因此她几乎没出过家门,更不可能遇见坏人。
在她快死的那一年,终是鼓足勇气跑出去看世界。
然后就遇见了他。
虽说没到争吵的地步,但对世间的看法不同,他们也有过类似的话题。
原来世间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美好。
可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糟糕。
就像素昧平生,他还是帮了她。
或者只是因为是她。
他是她的救赎。
她以为,她也该是他的救赎。
就算过程经历了很多波折。
他们的结局仍是美好的。
只是难免还是有些糟糕的事情。
就像此时此刻,美好结局的后续,是糟糕的很长时间的分离。
她早已不似当年少女。
但心里仍会期盼着那一份美好。
期盼着两人的再一次相遇。
始终不曾有放弃的想法。
就像守得云开见月明,那一份美好如期而至。
虽然她还没能见到他。
但希望已经真切的摆在眼前。
只是,想见到的人终于可以见到,反而更焦虑了些。
因为在得知他还活着,并且很快会来到她身边,却迟迟没能到来,又怎能不感到焦虑?她这些日子更显茶饭不思,心不在焉。
张瑶一直陪在叶副城主的身边。
井三三在做什么,她也没有说,或者说,她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
但得知郁惜朝、井三三行动的苏长络火急火燎赶了过去。
郁惜朝他们都戴着面具,颇像渐离者的面具,毫无疑问,此事无论什么结果,渐离者又得背锅。
他们正在菩提寺前对峙。
准确地说,只是碰面。
郁惜朝举剑直接喊道:“给我杀!”
有些百姓还没到为菩提寺赴死的程度,见郁惜朝是真的动手,不是在开玩笑,就赶紧跑了,但剩下的仍是有很多人。
就算菩提寺的人躲在他们身后,都没能认清现实。
而得知消息的通莲僧也赶了过来。
没出事的时候,有百姓在前面挡着,的确可安枕无忧。
但他们也不能真的让百姓被杀。
传出去的确是郁惜朝一行人的问题,可他们的不作为,也绝对是个问题。
算是通莲僧来得及时,也带了许多菩提修士及武僧过来,他第一时间下令,挡在了百姓前面,抵御郁惜朝一行的冲杀。
通莲僧这个监寺的身份还是很称职的。
虽然前面的不作为已经事实存在。
他至少很快的挽回了些局势。
不会因此事影响菩提寺的传法。
看着眼前的画面,井三三转头向郁惜朝说道:“你果然预料的不错,只是喊打喊杀或退让没用,还得实际去做,菩提寺更会忌惮百姓的问题。”
郁惜朝说道:“我其实是真的想杀的,但我那位师兄的态度也很坚决,总不能真的翻脸,现在不过是多给了菩提寺一些反应的时间。”
井三三笑道:“你倒是更像师兄,手段也更果决狠辣。”
郁惜朝说道:“我很坚信老师不会死,但事情与佛陀有关,这个气必须得撒,只要我能做到,就绝对让婆娑再没有菩提寺。”
井三三说道:“哪怕我也这么想,可姜望面对的是佛陀啊,而且数个月过去也没有任何消息,很难不做最坏的打算,你也别怪我说这些触霉头的话。”
郁惜朝攥紧了拳头,说道:“所以不管怎么样,菩提寺都得消失,阻拦我的,都得死,我现在没能力杀佛陀,但只要我活着,早晚能杀了祂!”
站在旁边啃着包子的阿空,小鸡啄米般点头。
井三三说道:“那苏长络?”
郁惜朝吐出口气说道:“关于这一点,我与师兄的意见绝对是一致的,他不过是想更稳妥,也是因为坚信老师没死,我是不管这些,我现在只想杀。”
井三三笑道:“那就先杀个痛快,以后的事,杀完再说。”
他们正说着。
苏长络也赶到了。
顾揖自然紧随其后。
汝鄢青她们虽然也都到了西覃,但毕竟修为低微,还在抚仙境的摇山上。
童伯则是被郁惜朝、苏长络他们瞒着的,把姜望死了的消息,完全封锁,不让其传到童伯的耳中,他们这么多人离开,也是打着继续扩张的理由。
因为他们很清楚老人家对自家老师的感情,哪怕没有确凿,童伯也绝对无法接受,虽然不可能一直瞒着,也只能瞒多久是多久。
但过去了数个月,显然很难再瞒下去。
童伯已在来婆娑的路上。
郁惜朝、苏长络师兄弟俩也在菩提寺前碰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