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感知到那里存在微弱的空间波动，似乎是有新来的了，要不要干一票？”
“不急，先看看再说。”
无垠紫色海洋中的窃窃私语暂时停歇，而一旁空处陡然泛起阵阵涟漪，一艘小巧精致的飞梭凭空冒出，随即又烟消云散，只余一道气机不过蜕凡左右的人形。
正是离阳。
至于同行的姐妹二人，自是已被他提前叮嘱，施展大神通藏在了身旁，等遇上个人难以解决的问题，再出手也不迟。
“是个人族呢，看上去境界不高，不过他们这个种族很狡猾的，不太可能自寻死路，怕是扮猪吃虎。”
“什么是扮猪吃虎？”
“就是故意伪装弱小，其真正实力非常强大，借此来引诱咱们上去送死。”
“真是卑鄙的种族，而且肉太少了，不管他！”
借助明字真诀之妙，先天感知得以将这些异族的暗中交流一网打尽，离阳听了不免摇头失笑，若是这便算卑鄙了，那他当初在下界之时，遇到的那些邪修魔道老妖怪，岂不是个个非人哉？
“不过，这上界万族林立，有如此观念的生灵倒是合情合理。”
坦诚相对自然不是什么坏事，实际上若是大家伙皆是这般，便无有什么战争了，只可惜终究还是少数。
既然对方放弃了暗算，离阳也懒得出手，更何况还有正事要做。
他当即收敛气息，如同融入背景的一粒尘埃，悄然朝着那污浊黯淡的星云靠近，脚下不再是坚实的陨星，而是一种粘稠、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的暗色“淤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空间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灰色瘴气，其中夹杂着细碎的、如同哀嚎般的灵魂碎片，不断试图钻入生灵的七窍，侵蚀神魂。
这便是腐渊，仅仅是外围，其环境之恶劣已远超离阳之前去过的任何险地，他不得不时刻运转鸿蒙道章，以精纯的浑天一气护住周身，将那无孔不入的污秽之力隔绝在外，才得以保全自身。
“果然名不虚传。”
离阳心中凛然，在这里，玄机的运转都变得滞涩，天地法则似乎也被那腐朽之力扭曲，变得混乱而充满恶意。
若是寻常蜕凡修士在此，恐怕支撑不了一时三刻便会被彻底污染，化为没有理智的魔物。
好在，他并非庸人。
神念如蛛网般铺开，先天之影与五行化身也已悄然在附近待命，只不过后者碍于此方天地阴阳逆乱，形体变得极其不稳定，需要时刻借助真假二字真诀转换天方才行。
当然，这对于离阳来说并非难事。
“干扰很严重啊。”
普通探查手段反馈回来的信息充满了扭曲和杂音，唯有先天感知勉强能用，只是范围也被压缩了大半，不过幸亏传承玉珠似乎没受多少影响。
“好歹也是纯阳之后。”
玉光族如今虽然势微，但过去起码也是培养出了大尊级别人物的，底蕴在此，只是正因如此，也引来了豺狼虎豹的窥视。
离阳缓慢推进，沿途所见，尽是破败与死寂，扭曲的、仿佛被巨力拧断的星辰残骸如同墓碑般矗立，表面覆盖着厚厚的、不断蠕动增生的腐败菌毯，一些奇形怪状、散发着疯狂气息的低阶魔物在阴影中穿梭，它们大多形态不稳定，像是各种生物器官随意拼凑而成，依靠吞噬腐渊中的污秽能量和彼此为生。
这些杂兵对他而言自然无有任何威胁，往往一道凝练剑意或是鸿蒙道章便可直接点杀、净化，但也不知是不是如此举动太过张扬，还是脚下这玩意其实是活物，联通各处。
总之，逐渐越杀越多了，而且实力明显上升了层级。
不过，这也正合离阳心意。
随着深入，环境越发恶劣，暗色的淤泥中开始出现巨大的、如同呼吸般起伏的腐败脓包，不时破裂，喷溅出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毒液和更加浓郁的瘴气，空中开始飘荡着无形的哀嚎幽影，它们没有实体，却能直接攻击神魂，发出令人心神摇曳的尖啸。
“啧，这倒是有些麻烦。”
无有系统加持，如今离阳的元神再不似过去一般超前发育，往往只能跟着修为一起，随境界突破进行升华，面对这种专攻神魂的技法，还是有些手忙脚乱的。
但，若是在哀嚎幽影靠近之前，便先将其灭杀了，就不必考虑如何应对其诡异能力。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素光。”
“是，老爷。”
心念驱使下，素光真剑来回闪动，在周遭编织出密不透风的锐光罗网，凡有接近的，无论亡灵还是活体一并斩灭。
正好，借此机会，离阳得以感悟剑道，顺便徐徐炼化那枚周天星辰砂，此等神物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完全融入真剑的，必须时刻温养，方能引其周天星辰之力，灌注天枢。
只是前面也说了，他的存在，已然吸引了大量诡异。
无形的尖啸声陡然在识海之中响起，震颤心神，原本肆意翻飞的素光真剑竟是倏忽一滞，其上氤氲的灵光明灭不定，显然是受到了无形之中的影响。
无边阴暗之中，一道黑影如幽魂一般悄然冲出，直取离阳额头天门！
此时的他魂灵衰颓，明知不妙却难以驱使肉身应对，眼看便要丧命于此，千钧一发之际，三道玄奥无比的纹路自行显现。
太虚印记，可不只有辅助之妙。
离阳周身突兀泛起些许紫芒，在霎那间没入无尽虚空之中，绛色的海洋包裹通体，隔绝了外在的恶意，重归现世之时，他伸手一抓，便截住了鬼魅袭来的怪异。
“长得真丑。”
来者如同一干瘪瘦猴，无有头颅，肌肤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囊肿，看起来恶心至极，虽能发出撼动魂灵的无形攻击，自身却脆弱无比，被离阳一只手擒住便挣脱不开。
他随即眼皮微敛，瞳目神光大放，便将其焚尽成灰，独留一颗黑不溜秋的残缺晶体在手中，稍加感知，算是一不可多得的仙材，有益神魂。
虽然现在的离阳不缺这点外物，但毕竟是自己手打的战利品，随手收入玄泱浑天之中，便继续前进。
而也没过多久，在穿过一片由巨大、枯死的、如同血管般纠缠在一起的奇异植物构成的“森林”后，传承玉珠有了明显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