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放昨晚也没回家，留宿在市政大楼坐镇。
林枫找到他时，他也已经收到了消息，正在一边吃早餐一边研究情况。
“事情有点棘手，虽然只是一群年轻学生，但恰恰因为是学生，才更加棘手。”
杨天放语气中也略带担忧，无疑彰显着这件事的复杂性。
林枫快速看完军情部递来的情报，大概了解了一些内容。
这个学生组织之前一直是高校的学生内部在支持和活跃，因为带有一定公益性质，加上良好的社团氛围，发展得还算不错，也得到了很多来自社会的捐赠，其组织规模在金陵算是首屈一指，已经快要脱离单纯的学生社团性质。
不过之前那都是小打小闹，毕竟是以大学为土壤，主要靠年轻人的热情在支撑。
但是天灾爆发后这个社团飞速发展，因为帮助受灾民众积累了绝大的声望，加上来自早期毕业生的经济资助，规模呈现井喷态势，目前在册的成员有数千人，骨干成员的活跃度也相当高。
仔细去审视的话，会发现他们和兵团走了差不多的路线，归根结底就是无偿帮助穷困难民，也正是因此才能爆发式发展。
他们缺少的，只是林枫的武力基础和暴力机构背景，否则很可能就是下一个救灾兵团。
实际上这样性质的组织不在少数，大灾之下不光是黑暗和血腥，还有无数人性光辉在涌现。
可惜真正能登堂入室有所成就的屈指可数，很多到了后期也变了味，就像闽省自卫军最初也是难民为了自保，自发团结在一起以武力驱逐匪徒，最后又在陆昭明的带领下变成了新的匪兵。
余杭出了金河这帮人，全靠领导团队意志足够坚定、手段足够强硬才发展起来，否则早就被打散变成了小股流民。
至于东海，也有北区以两百多名警员为基础形成的非官方组织，虽然没有形成名义上的义军组织，但在事实上其性质已经一样。
整个东海缺乏社会基础与经济基础，加上都在林枫的强势镇压下收编，不然也许会慢慢涌现更多类似的团体。
这种事，越是年轻人越是容易干起来，大学生更是最佳群体。
他们还未被社会的黑暗面消磨斗志和精力，却又拥有了成年人的体力和行为能力，道德水准与精神追求高于社会平均水平，又有着足够的文化素养和专业知识，最重要的是具备良好的氛围，团结性远非社会人士可比。
杨天放放下筷子，朝着林枫说道：“我们得尽快搞清楚这件事是谁在挑动，到底是学生听信了谣言，还是组织者本身就带有政治目的。”
“当务之急是驱散学生，一旦真的让他们聚集起来，事情就不好控制了。杨老，我们的人初来乍到，很多地方都缺乏基础，尤其是在学生团体里，这件事恐怕还得你出力。”
接管金陵才多久，林枫的手下不可能面面俱到，加上主要的工作方向都是针对社会借机，对于那些缺乏实际破坏力的学生小孩暂时是没有太多精力去操心的。
只是采取宽松政策，给各地学校发福利发物资，以此来安抚师生的情绪。
谁知道偏偏在这里出了事，背后操盘的人手腕相当高明，挑出了一根最棘手的刺。
“我已经给相关人员打电话，他们也在发动关系联络学生，几所高校已经在封门，很快就能劝返那些学生。”
“背后很可能有人在挑唆，我担心他们不会就此罢休，靠教师去劝返可能不行，万一学校内部发生意外，最后屎盆子还是得扣在我们头上。”
杨天放揉了揉额头，低声道：“我明白你的顾虑，年轻人火气大，确实难管理，不过你也别太着急，他们到底只是学生，缺乏社会资源，只要我们妥善处理，应该翻不起太大风浪。”
“我现在就怕他们不要命，喊着什么引刀成一快就冲出来堵枪口了，到时候我就成了屠夫。”
杨天放愣了一下后苦笑起来：“林枫，你现在也体会到我们当初的苦了吧？”
“杨老，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谣言传播得很快，随时可能扩散到整个社会上。”
“媒体平台都在我们的管控之下，现在暂时不要太担心，反正拉了战争警报，居民大多都在家待着，只靠嘴巴说，传不了那么快。”
在杨天放的安慰下，林枫只好暂时按下担忧。
他也年轻过，太了解这些大学生的想法和行事方式了，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会担忧。
靠在椅子上点上一支烟，林枫说道：“我们的人打探消息不方便，你这边有没有那种得力一点的学生，安排去接触一下这个组织的管理者，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你进门之前我已经让人去安排了，谁家没几个大学生晚辈啊，他们同学间互相联络一下就套出消息来了，别急，很快就会有进展的。”
见杨天放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帖，林枫这才放心了几分。
他深深吸了一大口烟，眯着眼说道：“你觉得这事儿会是谁在搞鬼，孟昌易的人，还是欧洲佬？”
杨天放摇了摇头：“难说，都有嫌疑，都有动机。”
“昨天才出事，今早就搞成这样，动作太快了，欧洲人的反应应该没那么快，现在看来，孟昌易的可能性比较大。”
杨天放侧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你先入为主了，如果刺杀与欧洲人有关，那后续的攻势再快都合理。”
“这么看来，你是偏向于怀疑欧洲人？”
“我主观上希望是欧洲人，但理性分析的话，双方都洗不脱嫌疑。确实如你所说，动作太快了，欧洲人在金陵也缺乏这样的影响力，还是孟昌易的嫌疑更大。”
林枫咬着烟，脸色阴了又阴。
杨天放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实在不希望这一系列的状况是孟昌易搞出来的，否则南北停战将成为空谈，与北美的结盟也要受影响，这对任何一个大夏人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也许还有一种可能。”杨天放伸手拿了根烟，轻轻在桌上磕了磕，“两条狗恰巧都看上了同一坨屎，撞到一起去了。”
这个比喻粗鄙中也不乏贴切，林枫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只能无奈地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这群学生可比我上大学那会儿有本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