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九天之上,雷劫已狂暴到极致。
第九道、第十道. . . . . .第十五道雷霆接连劈落。
宁嘉笙的身体早已化为原形,淡金色的妖骨裸露在外,雷霆与本命之力在其上交织闪烁,如同即将碎裂的琉璃。
与此同时,那些过去的记忆碎片,如汹涌潮水,还在不停地灌进她的灵台。
“父母?凡俗血脉,污浊不堪,岂配孕育吾之造物?”
天道冰冷、充满绝对掌控欲的低语,深深烙印在她觉醒的记忆深处:
“汝之生命,汝之天赋,汝之一切,皆源于吾!吾方是赐汝存在之唯一真神!”
“吾斩断汝之尘缘,剔除杂质,只为铸就完美之‘器’。”
“凡尘中所谓父母,不过. . . . . .无关紧要的尘埃,是阻碍汝臻至完美的绊脚石。他们的不幸,他们的消亡,皆是为汝清除障碍的必然。”
“天下第一剑仙的偏爱?那也不过是吾为‘器’打下的印记,引她步入既定命途的诱饵!”
一切因果,皆由天道执笔书写。
“呃啊——!”
宁嘉笙在雷光中扭曲翻滚,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嚎。
天道窥准这灵魂震荡、肉身濒临崩解的刹那,意志如滔天巨浪,意图完成最终的夺舍。
然而,宁嘉笙心中,因那“庆幸”二字而燃起的风暴,此刻已化作焚尽虚妄的滔天烈焰。
那是洞穿真相后的极致愤怒,亦是淬炼出的冰冷清明。
心魔欺骗?阿笙自绝?自身穿越之谜?
两世亲缘淡薄,阿娘牺牲,师尊收养. . . . . .
一切悲剧的源头,一切操纵的黑手,皆源于眼前这自诩“造物主”、“唯一真神”的天道。
是祂!为铸完美之器,在上一次时光回溯之际,生生将一个完整的灵魂撕裂。
是祂!为断绝“器”的尘缘,操纵了阿笙此世的悲剧,也放任了宁嘉笙原生家庭的苦难。
甚至那深厚的师徒之情,亦是祂天命剧本中引导“棋子”的诱饵。
祂所剥离的“杂质”——那对亲情的渴望、对不公的反抗、对独立自我的执着——
恰恰是支撑宁嘉笙走到绝境、迸发求生本能的最强力量!
更是让她看穿这虚伪“偏爱”本质的关键!
“啊——!!!”
一声蕴含无尽悲愤、痛楚与彻底觉醒的尖啸,自宁嘉笙破碎的喉咙中爆发。
啸音竟穿透滚滚雷音,将天道的低语暂时逼退。
她破碎的骸骨在雷光中,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姿势,强行挺立。
那双几乎被血污遮蔽的眼眸,此刻燃烧着比万钧雷霆更为璀璨的金焰。
那绝非天道恩赐,而是源自她灵魂最深处——被撕裂的两半灵魂在无尽苦难中共同磨砺出的、不屈不灭的自我意志之火。
“庆幸?”
宁嘉笙的声音嘶哑如砂砾摩擦,却带着斩断虚妄的冰冷与嘲讽,字字如刀,直刺冥冥中的天道:
“我庆幸的是——灵魂被你撕裂之时,那被你视为‘杂质’的不甘、反抗、对‘我’之存在的执着,从未真正死去!”
“它支撑着‘她’,在幻境中以死发出最后的控诉!亦支撑着‘我’,在异世挣扎求生!它更支撑着此刻的我,站在这里,看清你这窃魂屠夫、时空窃贼、玩弄命运的卑劣戏子的真面目!”
“你撕裂我的魂魄,玩弄两个‘我’的命运,制造无边痛苦绝望. . . . . .就为了你那‘完美容器’的妄想?为了你那可笑的神只戏剧?”
“赋予我生命?赋予我一切?”
宁嘉笙染血的唇角勾起近乎狰狞的弧度:“你赋予我的,只有被撕裂的痛苦、被操纵的命运、和无尽的血色谎言。”
“你口中的‘父母’、‘偏爱’,皆是你为‘器’量身打造的囚笼与枷锁。”
“现在. . . . . .”
她强行凝聚人形,仅剩骨骼的手指艰难抬起,紧握那柄仿佛蕴有开天之力的赤焱,悍然指向苍穹——
那雷眼漩涡中,正酝酿着最后三道毁灭气息已达顶峰的灭世之雷。
她的声音不高,却如亘古誓言,清晰烙印于每一道雷霆之上,回荡在将倾的天地间:
“轮到我来告诉你——”
“谁才是. . . . . .这魂魄真正的主宰!谁才配决定. . . . . .我的路!”
宁嘉笙的宣言如同战鼓擂响,炼心劫已过,而得知一切真相后,她终于彻底接纳自己,意识层面已无坚不摧,天道再无任何机会破她心防。
第十六道雷,落下。
此雷凝聚毁灭、净化与天道意志全力冲击于一体,近乎化为实质的混沌雷霆,如开天巨斧轰然劈落,直指宁嘉笙已趋向神魂转变的元婴。
天道已放弃劝诱,欲在此躯被雷劫淬炼至接近“完美”的临界点,强行抹杀其中“不驯”的意识,完成夺舍。
面对这足以令大宗师灰飞烟灭的一击,宁嘉笙眼中毫无惧色。
她体内,源自现代灵魂的坚韧、阿笙对师尊的孺慕、以及被天道唾弃却支撑她走到此刻的“杂质”情感与意志,前所未有地共鸣、凝聚、升华。
妖骨爆发出刺目光华,一道由纯粹意志与不屈信念构成的、虚幻却坚韧的屏障,瞬间在她身前张开。
轰——喀嚓——!
屏障触之即布满蛛网裂痕,恐怖的冲击令仅存的骨骼呻吟,神魂剧震,几欲撕裂。
天道的意念如亿万冰针,疯狂刺入识海,试图瓦解抵抗。
“臣服!这是汝唯一的归宿!”
“做梦!”宁嘉笙的意念如尖刀,死死抵住入侵洪流。
肉身在崩溃边缘,意志却在毁灭磨砺中愈发璀璨。
第十七道雷接踵而至!
这道雷的威能早已远远超过一般化神期雷劫,其中蕴含着天道对规则的绝对掌控,裹挟禁锢、同化、抹除异数的恐怖力量。
祂要用纯粹的力量将宁嘉笙意志打散。
砰!
意志屏障彻底破碎,天道意识如决堤洪水,疯狂涌入她濒临崩溃的识海。
剧痛!撕裂!同化!冰冷的规则之力试图覆盖她所有记忆、情感、自我。
意识如风中残烛。
眼前闪过:现代冰冷的出租屋、自绝经脉时的血光、师尊清冷眸中的关切、阿娘的决绝. . . . . .
“呃啊——!”
宁嘉笙仰天长啸,生生抗住!
最后一道——第十八道雷劫。
雷云酝酿许久,最终悍然劈落。
一道凝聚天道最终裁决、化为极致纯白、蕴含终极净化与湮灭之力的雷霆,如开天之剑,轰然贯下。
这是化神劫的终点,是天道对容器的最后一次“淬炼”。
“冥顽不灵!那便. . . . . .湮灭!”天道冰冷的裁决之音,与雷霆合一。
轰——!!!
纯白雷光精准贯入宁嘉笙濒临极限的躯壳,毁灭与“净化”之力同时爆发!
这是晋化神期最凶险的一刻,是凡胎蜕变为神躯的最后涅盘,也是天道意志等待已久、对容器掌控力最强的瞬间。
宁嘉笙的身躯在雷光中剧震,妖骨发出悲鸣,又在雷光中飞速愈合、强化,透出不朽神性。
血肉在湮灭中重生,经脉在破碎中重塑,属于化神期的磅礴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在她体内轰然奔涌。
化神道躯,于此刻. . . . . .彻底成就!
然而,就在这神躯初成、新旧交替、神魂与肉身结合最不稳定、对外来意志抵抗最弱的电光石火间——
天道那蓄势已久的、冰冷无情的意识洪流,再无顾忌。
如同瞄准靶心的毒箭,精准而狂暴地顺着那刚刚淬炼完成的肉身与本源的连接通道,无视一切阻隔,直灌宁嘉笙识海。
“完美之器,当归吾掌!汝之意识. . . . . .湮灭吧。”
天道的声音带着绝对掌控,欲将宁嘉笙渡劫后疲惫未固的神魂彻底抹除、覆盖。
此乃祂真正目的——在容器最“纯净”时刻,完成最终占有。
“呃啊——!”宁嘉笙因成就化神而生的一丝清明,瞬间被这源自世界规则层面的恐怖意志冲击淹没。
意识如坠冰海,又似投入熔炉,天道之力疯狂侵蚀、同化、改写她的记忆与自我。
师尊、妖皇、过往的一切. . . . . .都在飞速模糊、远去. . . . . .冰冷的规则要将她彻底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