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华庭，大平层。
马宇杨瘫在真皮沙发上，两条长腿毫无形象地搭在茶几上，嘴里不停地抱怨：\"我才离开几天啊，烘焙坊那群小没良心的，居然拿奶油糊我脸！心寒呐！\"
\"把脚放下去！”
冯瑶端着刚磨好的咖啡走过来，嫌弃地踢了踢他的脚，“你呀，就该找个媳妇好好管管，省得一天天惹是生非。\"
马宇杨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子：“我就是在个花丛中扇扇翅膀的小蜜蜂，绝对没干过到处播种的烂事，你可别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冯瑶\"扑哧\"一声笑出来，转身到阳台上摆弄新买的绿植去了。
于子涛抛给马宇杨一支白沙：\"你们公司那破晨会还没取消？你真打算回去继承家业啊？\"
\"都是朱志明搞的幺蛾子！我才懒得鸟他！\"
马宇杨叼着烟，一脸不屑，\"这几天在办公室坐得我屁股都长茧子了，跟坐牢似的...还是跟兄弟们在一起自在！\"
他突然一拍大腿：\"对了！朱志明那老阴比，居然推荐我去杭城当什么分公司经理……我爸还同意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好地方呀！”于子涛眉头舒展开来，“我觉得该去！
\"为嘛？\"马宇杨一愣，嘴里的烟差点掉下来。
于子涛缓缓喷出一口白烟，“我觉得马总让你去，绝不是一拍脑袋的事情。\"
“你是说，我爸在下一盘大棋？”
“大棋不大棋我不知道，但对信阳地产和你，都是双赢。”
“怎么讲？”马宇杨紧皱眉头。
“你在信阳地产没有根基，除了你老爸，谁把你当回事？”
于子涛摁灭烟头，端起咖啡杯浅抿一口。
“哪怕你炒股赚了上千万，在姓朱的眼里，也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没有实打实的事业，他们根本瞧不起你！再说，你爸辛苦打下的基业，不可能拱手让给外人吧？”
马宇杨摩挲着下巴，犹豫起来：\"可我去杭城能干啥啊？人生地不熟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于子涛神秘一笑，\"不是还有我这个投资顾问呢吗？\"
马宇杨眼睛一亮：\"对啊！我是投资部经理，你是顾问，咱俩就是黄金搭档！\"
他偷瞄了一眼阳台上的冯瑶，试探道：\"瑶妹儿……肯定也得跟着去吧？\"
见于子涛点头，马宇杨兴奋地蹦起来：\"欧耶！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
\"急什么？该是你的跑不了。\"
于子涛按住他，\"走，先跟我去鑫发科技公司探探底。\"
\"鑫发科技公司？什么鬼？\"马宇杨嘟囔着，跟在了于子涛身后。
……
阳东市创业大厦孵化园。
四楼一间百来平的办公室里，五六个男人围在一起打牌。
烟雾缭绕中，一个满脸油光的胖子将两张牌拍在桌子上：\"对二！要不要？\"
见无人应声，对面的眼镜男抠了抠鼻子：“没人要接着走啊！”
胖子刚要把手里的一张红4往下扔……
“等会儿！”斜对角的白脸男子哼了一声，“别这么嚣张好不好？对三！”
他从手里抽出两张牌甩下去，又扔出一个顺子：“愿赌服输，都掏钱吧！”
胖子从屁股兜里摸出一张红票，不情愿地扔了过去：“皮总，你这留一手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就是！\"眼镜男附和道，\"让兄弟们赢一回能死啊？\"
“凭本事吃饭，只能怪你们牌运太差。”
皮映红收起两张红票，很是得意：“今天中午的饭局有着落了！”
眼镜男干笑两声：“皮总，带上我们呗，一起吃饭热闹……”
\"对对对！皮总大口吃肉，我们也能蹭口汤嘛……\"围坐的几人同时露出谄媚的表情。
见几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皮映红有些不爽。
他叼上一根烟，扫视一圈：“我们这是科技公司，不是皮包公司，都给我精神点儿，别特么让人看扁了……”
眼镜男抠了抠鼻子，一撇嘴：“皮总，公司不是资金链断裂吗，怎么突然又活过来了？难道是……”
“别特么瞎猜！不该知道的别问！”
皮映红一瞪眼，“你们就是给我装，也要装出个人样儿来！”
几人磨磨蹭蹭地回到座位上，开始整理堆在一起的文件夹和资料。
皮映红叼着烟，走到窗前推开了玻璃。
一辆路虎缓缓开进了园区大门，三拐两绕就停在了孵化园楼下。
一个鸡窝头男子从车里出来，抬头向上张望。
另一个样貌斯文的男子嘴里嘀咕着什么，两人一起走进了楼门。
皮映红感觉不对劲，他一把扔掉半截烟，跑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拿起梳子将散乱的头发梳成了大背头。
“来人了！都给老子精神点儿！”
几个闻声，立刻正襟危坐，跟之前的流里流气完全不同。
皮映红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忙掏出来接通：“王总，您说！”
“把你手下那几个人管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给我记清楚！出了岔子，可别怪我不客气！”
王家燕尖利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您说的我们都知道了……”皮映红忙不迭地点头，“有人来了，我先挂了哈。”
他刚挂断电话，就听见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马总，这儿！'鑫发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就这儿了！\"
\"走，进去瞅瞅。\"
皮映红赶紧往外迎，结果和推门进来的两人撞了个满怀。
\"鑫发科技欢迎......\"他话说到一半，突然瞪大眼睛，\"卧槽！马哥？！\"
\"皮子？你特么怎么在这儿？\"马宇杨也愣住了。
皮映红以前可是林家豪的狗腿子，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科技公司老板？
\"你不是......\"
\"都是过去式，不提了不提了......\"皮映红干笑两声，赶紧招呼两人坐下，\"胖子！泡茶！\"
胖子从屁股兜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巾，擦了擦杯子，倒了点茶叶沫子，热水一冲，茶汤浑得跟刷锅水似的。
\"这几年人工智能火啊！\"皮映红搓着手，\"我们几个兄弟赶上了风口，就搞了这家公司......\"
\"鑫发科技的主营业务是什么？\"于子涛突然插话，声音冷得像块冰。
皮映红被噎得一愣，斜眼打量这个鸡窝头：\"马哥，这位是......\"
\"哦，我司机，脑子不太灵光。\"马宇杨胳膊肘怼了于子涛一下，\"边上待着去，别打扰我们兄弟叙旧！\"
于子涛没吭声，慢悠悠地在办公室里转悠起来，手指划过积灰的显示器。
\"马哥在哪儿高就啊？\"皮映红递过来一根华子。
\"我？\"马宇杨接过烟，咧嘴一笑，\"靠爹吃饭呗，饿不死就行。\"
\"有个好爹就是爽啊......\"皮映红叹气，\"哪像我，起早贪黑还得养家糊口......\"
\"别装了！你要想挣钱，比谁都容易！你才是真正的躺赚，哈哈哈……\"
马宇杨揶揄道，脸上浮现不可名状的坏笑。
见自己的老底被戳穿，皮映红咳嗽一声：“马哥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
“哦，差点忘了正事……”
马宇杨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啪\"地拍在桌上，\"你不是搞人工智能吗？给我整个3d打印！\"
皮映红展开一看，是张招财猫的设计图，标注高度1.5米。
\"这......这么大个玩意儿往哪儿摆啊？\"
\"朋友开业，往店门口一杵！\"
马宇杨学着招财猫的样子，胳膊肘弯曲挥动手臂，“快来财快来财！财从四面八方来！怎么样，是不是特喜庆？ \"
皮映红有点犯难，支支吾吾起来：“你在网上随便买一个得了呗，搞这么大……怪吓人的……”
“大就对了！你要能打出1米8的更好，不但招财，还能镇宅！”
马宇杨一拍皮映红的肩膀，“你都玩人工智能了，3d打印算个毛啊？三天之后我来取，说好了哈……”
他打了个响指，对门口的于子涛一挥手：“走了！”
望着两人下楼的背影，皮映红拿着图纸的手直哆嗦。
这哪是什么招财猫，这特么就是个烧红的大煤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