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江湖武林的世界里,正邪之分泾渭分明。
而屠宗,无疑是那邪派阵营中站在巅峰的大宗师。
他的一生,都被对极致实力与力量的疯狂追求所驱使。
为此,他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卑躬屈膝地投靠异族,最终被炼化为修罗士,沦为邪恶力量的傀儡。
对于那些正派人士奉为圭臬的道义与规矩,在屠宗眼中,不过是一文不值的狗屁。
在他的价值观里,唯有力量才是一切的主宰,为了获取力量,任何手段都在所不惜。
屠宗抵达南城门后,并未急于亲自加入战斗,而是调派修罗士,对登临进行车轮战。
他将修罗士们编成众多战斗队伍,每一队都由宗师级或顶级高手带领,就如同狼群中的头狼,带领着各自的队伍,轮番向登临发起缠斗。
他给修罗士们下达的指令并非以命相搏,而是要尽可能地耗尽登临的体力,对其极限施压。
屠宗如此行事,不算违背阿不迟的命令,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目的 —— 参悟登临的绝学。
登临所施展的武功,对他而言宛如一片从未涉足的神秘领域,那随心而变、收放自如的奇妙状态,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强烈震撼。
在屠宗眼中,对手千变万化的招式背后,必定隐藏着某种超凡入圣的奥义,仿佛一扇通往更高境界的大门,正对自己开启了一条缝隙,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于是,他指挥着修罗士们不断向登临施压,试图将对手逼至极限,让那隐藏在招式中的绝学尽可能多地展现出来。
他自己则站在不远处,眯着那双透着诡异血红光芒的双眼,死死盯着登临,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用心去领悟其中的奥秘。
不得不说,屠宗身为当代大宗师,眼界确实超凡脱俗。仅仅通过短暂的观察,他便已然看出了一些门道。
然而,他却浑然不知,自己以及整个天下的顶级强者,都还深陷在 “有招” 的武学境界之中,而登临,已然踏入了更为高深莫测的 “无招” 之境。
那异域邪神传授给屠宗的戮神八式,威力固然巨大,他凭借此招击败了同为大宗师的燕神机,了结了多年的夙愿。
但归根结底,戮神八式依旧未能摆脱 “有招” 的范畴。
“有招” 与 “无招”,看似仅仅是一字之差,实则犹如天壤之别,是两个截然不同维度的差距。
对于强者而言,要想突破至 “无招” 之境,就必须跨越 “手中无招,心中无招” 这一近乎无解的悖论。
这里所说的 “无”,并非简单的没有,而是一种凌驾于世间规则之上的 “无”,是一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 “无”。
与之相匹配的,是那神秘的第八感 —— 阿赖耶识。
即便如笑傲江湖界元素中,创造出独孤九剑的独孤求败这般惊才绝艳之人,穷尽一生,也始终未能窥探到 “无剑” 之境的真谛。
而登临,因特殊的境遇,机缘巧合之下,才能达到了这等神奇而超凡的境界。
所以,若用现代科技术语来描述,“有招” 与 “无招” 的区别,就是低维度与高维度之间的区别。
屠宗妄图凭借观察登临施展的表面招式,来参悟那高深莫测的 “无招” 之境,无疑是痴心妄想。
此刻,南城门的战斗愈发惨烈,局势愈发残酷。
修罗士们在屠宗的指挥下,战斗方式陡然改变,让登临所承受的压力成倍增加。
他双手紧紧握着破军枪与断岳剑,死死守在南城门处。
他的四周,敌人的尸体堆积如山,杀气直冲九霄。
在激烈的战斗中,登临不时心中估算着众豪杰与自己的距离。
连续不断的高强度战斗,已让他的气息变得浑浊不堪,体力也飞速流逝。
他快速地瞥了一眼身后那漫天飞舞的风雪,在心中默默念道:“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会儿,只要我多撑片刻,他们就能走得更远……”
他左手的破军枪猛地顺势一挑,一名修罗士瞬间被枪尖高高挑起。
紧接着,他手臂一挥,那修罗士便如炮弹般狠狠砸向侧面,撞在其他修罗士的身上,发出一阵沉闷的撞击声。
然而,就在此时,一簇黑影飞速袭来,原来是匈奴人射出的利箭。
登临左手的断岳剑瞬间化作一片光幕,“叮叮当当” 一阵脆响,来袭的箭矢纷纷被剑挡下。
他脚下的状况却极为糟糕。
匈奴人与修罗士流淌的鲜血,早已与泥土混合在一起,变得异常湿滑,宛如溜冰场一般。再加上横七竖八散落一地的尸体,更是极大地考验着他的身法。
在他精力充沛之时,这些或许都不算什么难题,但在如今体力严重透支的状况下,稍有不慎,便会出现失误。
他一脚踩到一处血泥混合的地方,脚底猛地一滑,身体顿时踉跄了一下,原本流畅的动作也随之变形。
“嗖!” 的一声,一支利箭如鬼魅般穿过断岳剑的防御光幕,直射而来。
与此同时,修罗士的攻击也如影随形地赶到。箭矢速度极快,且距离太近,想要完全闪避已是不可能。
“当当当 ——” 危急关头,登临手中的破军枪与断岳剑再次与修罗士的武器激烈碰撞,溅起无数火花。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极力侧转,试图避开要害。
那支箭矢擦着他破军枪飞过,最终射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凭借着坚实的肌肉和本能反应的九曜元力,他将箭锋牢牢锁在了肌肉层面。
即便如此,他还是受伤了,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
一个时辰过去了。
南城门两边的木城墙,在匈奴人的努力下,已被拆除了一小部分。
如此一来,登临需要阻击的区域面积陡然增大了数倍。
他察觉到,围攻自己的修罗士并未趁着他防守空隙冲出去,而是一如既往地紧紧围攻着他,屠宗也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行动。
他心中大概猜到了屠宗的意图,看来这家伙是铁了心要将自己拿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此刻的登临,犹如逆水行舟,明知前方是陷阱,却也只能咬着牙,全力硬撑下去。
渐渐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肆虐了一夜的风雪也比昨晚小了些许。
那不扎托城经过一夜的大火肆虐,许多地方已被烧成一片白地,城内四处可见横七竖八的死尸。
空气中,弥漫着帐篷、木料与尸体被焚烧后混合的刺鼻气味。
全副武装的城防军神色匆匆地来回奔走,而那些惊魂未定的人们,则纷纷朝着南城门的方向投去惊恐又好奇的目光。
通往南城门的道路,早已被匈奴兵重重封锁。
不过,即便身处北城门的人,也能清晰地听到从南城门传来的阵阵杀声。
城内居住着不少匈奴贵族,他们从城防军那里大致知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此刻南城门正在上演的惨烈战斗。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从匈奴贵族口中迅速传播开来,在城内疯狂扩散。
“听说了吗?被困在大相国寺的那群汉人,被一个汉人给救走了!”
“是啊,听说那汉人独自一人堵住南城门,和修罗士还有匈奴军拼杀了整整一宿!”
“南城门那边,尸体都堆成山了,全是那汉人杀的!”
“这哪里是人啊,分明就是下凡的杀神啊!”
……
南城门处。登临一手持折了枪头的破军枪,一手持断岳剑,仍在厮杀。
枪出仍如龙,剑气仍纵横。
一夜的激战,玄铁打造的破军枪不堪重负,终于折断。
断岳剑是天下名剑,依然雪亮,锋利如初。这柄剑自出世以来,收割的人命还不如昨晚多。
南城门周围,已然被尸体填满,有修罗士的,也有匈奴兵的。
淤积在地上的鲜血,汇聚成一处处血池。
大部分血池已被严寒冻住,表面结成了光滑的冰,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南城门周围数百米长的城墙已被拆除,匈奴城防军将这片战斗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匈奴兵向来敬重勇士,此刻,无论是军官还是普通士兵,都怀着敬畏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如魔神般浴血奋战的汉人。
登临身上的皮袍几乎被撕成了条条缕缕,在他的右肩膀、左上臂和后背的位置,各插着一支断箭。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染红了他的身体。
屠宗站在不远处,脸颊微微抽搐,双眼死死盯着登临,口中喃喃低语:“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啊……”
城中原本有三千多名修罗士,经过昨晚这一场恶战,竟被登临干掉了一千多人,匈奴士兵的伤亡更是不计其数。
即便如此,登临现在的战力依旧不容小觑,不是怪物又是什么?
屠宗观战了整整一夜,时而感觉自己似乎悟出了些什么,时而又觉得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悟出来。
不过,无论他是否有所收获,此刻他都决定要出手了。
因为就在刚才,阿不迟已然通过神念,向他表达了对其迟迟不动手的极大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