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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进京和刘超英两个人,在东洪县县委常委里面属于比较特殊的存在。两个人都恰好到了 “船到码头车到站” 的年纪,对于再往上晋升这件事,他们自己在之前都未曾想过还能再进一步,早已从思想上做好了退居二线甚至直接退休的打算。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县政协主席胡延坤、县人大主任焦进岗的年龄与他们基本相仿,所以根本没有腾出来的位置可供他们晋升。而至于县长和书记这两个关键位置,他们更是连想都没敢多想,毕竟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必须得和市级领导建立起极为深厚的情谊才行。

实际上,这两个人都是从东洪基层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干部,虽然在仕途发展过程中,也因为工作关系结识了几个领导,但仅仅只是工作层面的往来,并没有将这种关系发展成私人感情。再者说,之前他们认识的那些领导,像周鸿基如今已经到了省里面任职,本就是工作联系,自然是不好去联系跑官要官这类事情的 。再者就是老领导齐永林,现在已经成为了副厅级的政府工作顾问,话语权已经是大不如从前。

他们两人谁也没有预料到组织上会考虑让他们再进一步,所以在工作上的积极性一下子就高涨了许多。

两人现在都已经进入了市委组织部门的视线,目前来看,一个安定和谐的东洪局面是他们得以进步的重要前提。如果东洪县还像以前那样,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波澜,但实际上干部之间却是暗流涌动,矛盾不断,群众也整日叫苦不迭,那么他们想要再获得晋升的机会,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了。

这老哥俩整个下午都在办公室里反复研究这件事,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黄老县长的儿子从城关镇被请了过来,黄老县长的儿子叫黄必兴,在城关镇担任农技站的站长。三个人关起门来商量,可工作依然没有完全做通。

刘进京率先开口,主动对黄必兴说道:“必兴啊,你小的时候,还有你姐姐,都是我和你刘叔看着长大的,我们对你们家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了解。对于你们所受的委屈,我和你刘叔也不是不清楚。但是呢,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家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也比较复杂,我们两个当叔叔的,对你的关心和关照确实是不够。你心里记恨我们,我们心里也明白。”

刘超英道:“不过呢,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两个当叔叔的现在求到你面前,还是希望你能够以大局为重。你父亲去世之后,按照规矩,必然是要进入黄家祖坟的。”

黄必兴听了这话,心里满是不满,立刻说道:“进黄家祖坟?还是算了吧!他更应该进李家的祖坟才对,他不是和李爱芬、李爱琴两个人关系格外亲近吗?把李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安排了工作,就连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李爱芬也不例外。再看看我姐呢?到现在都还在地里种地,这么多年了,我姐结婚的时候他都不出面,这样的爹我们还要他干什么?他还想进黄家祖坟?两位叔叔,我跟你们说句实在话,这根本就是门都没有的事情!他要是想进祖坟,那就请我二叔去帮他安排吧。”

这时,刘超英接过话茬说道:“必兴啊,你可不要有甩包袱的心理嘛!你家里的这件事情,我们知道你受过不少委屈,我和你刘叔叔之前也对你父亲提出过非常严厉的批评。要不是这样,你能去城关镇工作吗?那还是我特意给彭凯歌打的招呼呢!现在你不仅人转正了,而且…… 以后你的政治前途还是很光明的嘛。”

刘超英说完之后,转过头看向刘进京,接着说道:“进京啊,你现在负责管组织工作,像必兴这种在大是大非面前能够和县委、政府保持一致,并且积极支持党委政府工作的干部,还是要大力提拔和使用才行。”

刘进京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马上主动说道:“这个没问题嘛。必兴,你现在还是股级干部,这次县委马上就要调整一批干部了。之前我已经让组织部门去了解过你的情况,组织部门反馈回来的信息是,你的工作态度方面不是很积极。”

当听到 “不是很积极” 这几个字时,黄必兴立刻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丝不解。刘超英见状,赶忙接过话头说道:“工作态度不积极也很正常,你们家里有这么多事,你要是能把这些事情处理好,那对于党委和政府来说,就是最好的回报了。朝阳县长对这个事情也非常关注。必兴,我跟你说句实在话,你要是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在这个关键时候能够支持党委政府的工作,我敢向你保证,在干部使用方面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着,刘超英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办公室的柜子旁边,打开柜子后,取出一包烟来,然后不紧不慢地解开包装,又缓缓地坐回到沙发上,用手轻轻一弹,从烟盒里弹出几支来,接着递给黄必兴一支。黄必兴接过烟,仔细看了看,惊讶地说道:“哎呀,刘叔,这烟平时可是少见啊。”

刘超英略带调侃地说:“这烟我平时也舍不得抽,你看我都把它锁在柜子里了。这是朝阳县长送给我的。来,进京,你也抽一支。”

刘进京淡然一笑,说道:“朝阳县长也给了我几包。这是省卷烟厂生产的特制烟,主要就是供领导们使用的。这种烟有个很明显的特点,你们看,它的烟嘴特别长,差不多都要占到整支烟的二分之一了。”

黄必兴拿着烟,在手里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又闻,随着尼古丁和烟叶味道的飘散,他的神情也逐渐放松了不少。就这样,刘超英与刘进京你一言我一语,苦口婆心地开始劝导起黄必兴来。三个人聊得久了,肚子也饿了,始终没有做通工作,于是便一起来到外面的馆子里,吃了一顿饭,喝了二两小酒。这时候,黄必兴的话匣子才彻底打开了,开始大倒苦水,讲述自从被老黄县长抛弃之后,自己和姐姐、母亲三个人过的那些潦草日子。自家姐姐也因为这件事,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最后只能嫁给了一个农村的懒汉;自家母亲虽然勉强在一个单位里,但那是个国营企业的副食品厂,早就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了,每个月就只能发二三十元的基本工资,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收入,老母亲没有办法,只能到处给人打零工来维持生计。

黄必兴越说越激动,最后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刘超英与刘进京两个人看着他这样,眼圈也跟着红了。虽然从领导的角度来说,他们并没有关心照顾黄必兴一家人的责任和义务,但是从长辈的角度来讲,谁的心又不是肉长的呢?想当年,老黄娶了李爱琴这个漂亮媳妇的时候,那可是名噪一时,就连李泰峰对他都颇有微词。所以,虽然老黄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当上了副县长,但自从二婚之后,他在仕途上就彻底止步了,再也没有得到过晋升的机会。

三个人在小酒馆里一直坐到了晚上 10 点,期间张老板都催促了三四次,但是看到黄必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是停不下来,也只能陪着这三个客人一起熬夜。

等黄必兴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刘超英又开口说道:“你看看老黄,他这一辈子到最后也算是个悲剧啊。他上吊自杀,一个副县级干部竟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而且这些年他也没有攒下什么钱。自从你父亲娶了你的后妈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变得越来越差,衰老的速度也加快了很多,现在看起来哪里像 60 出头的人,简直就像是 70 多岁的样子。必兴啊,你也别再记恨他了。我跟你说,现在他死了都不得安生,你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算在老黄的头上,你那个后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他们现在还想着把你爸的尸体抬到公安局去,找公安局要说法,说是县里没有照顾好家属,他们其实就是想趁机把你那后妈的妹妹也安排个工作。”

黄必兴一听这话,猛地一拍桌子,愤怒地说道:“刘叔,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我的亲姐姐到现在都没有一份正式的工作,那个狐狸精竟然还想给他妹妹安排工作?小姨子算什么亲戚啊?”

刘超英长叹一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但是现在人家就是要用你父亲的尸体来做文章啊。我和你进京叔虽然心里边看不惯这种做法,眼里也揉不得沙子,但是说到底,我们俩还是外人。必兴啊,你好好想想,那毕竟是你爹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那可是血浓于水的亲爹啊!”

刘进京也赶紧在一旁附和道:“对对对,就是个狐狸精!今天在院子里,你没看到她穿的什么衣服吗?花里胡哨的,别说穿黑的穿白的了,就算是平时也不能穿成那样吧?她还坐在领导那一桌,在那儿挤眉弄眼的,我看啊,她要是再坐上一会儿,估计吕连群都要把持不住了。”

黄必兴无奈地说道:“哎呀,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明天把他弄回老家埋了,也不用棺材了,就用一张草席把他裹上算了。”

刘进京赶紧说道:“怎么埋其实不重要,那是你们家里的内务事,但是现在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人家拿着你父亲的尸首继续做文章啊。”

刘超英更是一拍桌子,气愤地说道:“妈的,那个狐狸精,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田嘉明说得一点都没错,就是她和老黄吵架,才把老黄气死的,不然老黄平时怎么会好端端地去死呢?”

刘进京道:说的对啊,这小姨子算什么亲戚啊?你二叔在学校包食堂,难道你二叔连 20 万都拿不出来吗?你爹是为了你二叔,还是为了他那个小姨子,为他俩还有必要去死吗?他根本就是被这狐狸精气死的!”

三个人就像是找到了共同话题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着。刘超英坚定地说道:“孩子,现在你爹快死了,以后我老刘就是你爹,你的事情我们两个管定了!现在咱们就去狐狸精的家,把你爹的尸体拉走,直接埋了!”

刘进京也点头表示赞同,说道:“对,绝对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就算是要照顾家属,也应该先照顾你和你姐姐。你不是说你姐姐高中毕业后连大学都没考吗?按照政策,高中毕业生是可以去教书的,我来做个担保,让你姐姐参加这次教师招考。如果她的分数达到了录取标准,我就去给县长求情,让他网开一面,录取你姐当教师。”

黄必兴哭也哭了,骂也骂了,心里的怨气也发泄得差不多了,听到这两位姓刘的领导你一言我一语地为他着想,觉得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心里已经有些动摇了。当听到刘进京表态要帮姐姐安排教师考试的工作时,黄必兴更是怦然心动,他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果断,说道:“他再不是个人,那也是我爹,谁让我命不好摊上这样的爹呢!走,现在我就去招呼人,把我爹的尸体弄回去埋了。”

刘进京连忙问道:“招呼人?现在这个时候你上哪儿去招呼人啊?”

刘超英当然知道其中的情况,老黄县长家本来就是城关镇的,在城关镇,黄家还是有一些人口基础的。不然的话,就凭一个退休的老县长,怎么可能把县里的三座食堂全部都霸占下来呢?这显然和黄家本家作为城关镇的本地势力,有着千丝万缕、难以分割的联系。

于是,三个人开始商量具体的行动方案:黄必兴负责去招呼人,刘超英则负责联系公安局,以防万一到时候爆发冲突,好让公安局能够及时采取措施;而刘进京还要回家去取香烛纸钱,毕竟在东洪这个地方,人死了之后,这些讲究还是不能少的。三个人约定好了时间,晚上 11 点钟准时在县委家属院门口集合。

刘超英又特意叮嘱黄必兴:“必兴,你也不用喊太多人,我估计今天晚上守夜的也就是你的后妈和她儿子,最多再加上你那个狐狸小姨,满打满算也就三四个人。人喊多了也不好。”

黄必兴站在饭馆门口昏暗的灯光下,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我们本家人多,想叫多少就叫多少,四五个人吧,不,还是七八个人更稳妥些,再备一个架子车,这样才好搬运。”

刘超英轻轻 “嗯” 了一声,随即转向刘进京,语气带着一丝吩咐:“进京啊,你再找一张草席来,要厚实点的,别到时候出什么岔子。”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刘进京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忍不住问道:“真的拿草席裹呀?我看这老黄怎么说也是一县之长,还是该有个棺材才体面吧。”

刘超英摆了摆手,示意刘进京先去办,然后又把目光转向黄必兴,语重心长地说:“必兴啊,这草席嘛,你爸他老人家倒无所谓,反正他啥都不知道了,但是外人看见了,可是要笑话你的呀。那个棺材就先将就用着吧,好歹能保住点体面。” 他拍了拍黄必兴的肩膀,眼神里满是关切。

说到这里,三人便各自行动起来。

黄必兴在城关镇,还是有些从小长大的朋友,再加上族里面的老人,很快就招呼了十多个壮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到了 11 点钟。此时,公安局局长田嘉明亲自带着廖文波和刑警队的几个同志,他们都穿着便服,手里拿着电棍,显得格外警惕。

田嘉明一脸严肃地看着刘超英与刘进京,只见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他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调侃道:“两位领导,你们看,这事闹的,这公安局跟着大晚上还得出来抢尸体,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刘超英闻到田嘉明身上浓重的酒气,不禁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耐心地提醒道:“田局长,您先让本家的人上,如果说这个局面控制不住了,再请你们出手,一定要迅速果断。这里是县委的家属院,前前后后的住着不少的领导,大晚上的闹出什么动静来,也不见得是好事。”

田嘉明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用手攥着一副银色的手铐在手里转来转去,一边转一边说道:“进京书记,超英县长,你们就放心吧,我们公安局别的不敢说,怎么处理这种事还是懂得的。”

黄必兴依然是一身披麻戴孝的装扮,身后跟着十多个本家的男子,众人会面之后,田嘉明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刘超英和刘进京两人赶忙发起烟来,招呼到几人手脚要干净利索,只要人入了土,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接着一行人就朝着县委大院家属院的胡同里走去。胡同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人员值守,那辆架子车已经拉了过来,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后面。几个人拿着手电在胡同中间穿梭,灯光在黑暗中摇曳,不时还能听到几声狗的狂吠,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家属院不大不小,走了三五分钟后,大家终于来到了家门口。只见这大门紧闭,外面上着一把大锁,而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动静。田嘉明上前摸了摸索,疑惑地说道:“诶,这不是要守夜吗?怎么从外面上锁呀,真是怪事了。”

刘进京在一旁猜测道:“这该不会是人都走了吧?” 他探头探脑地朝着门缝里看了看,什么也没看见。

刘超英连忙说道:“不会不会,这守夜可是东洪几千年来的规矩,怎么可能人走了呢?”

黄必兴带着一丝疑惑,也上前摸了摸这个锁,只见这锁宽大厚重,他主动问道:“这锁锁着,我们总不能翻墙进去吧?” 他看了看周围高高的围墙,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田嘉明倒是显得一丝淡然,开口说道:“公安机关要是连一个门锁都打不开,那还叫什么公安机关呀?” 说着,他转身对背后的刑警大队长廖文波说道:“哎,五分钟,把这锁打开。” 他语气轻松,仿佛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廖文波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几个干部,马上拍了拍旁边一人的肩膀,那人点了点头,随即在自己腰带上摸了摸,掏出一串钥匙来,就走上前去。他一边摸着锁,一边拿钥匙不断地试,只听 “咔吧” 一声,没使多久,这门锁就打开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老黄县长是上吊而亡,这在东洪的传统习俗里是最不吉利的一种死法,但大家也只能硬着头皮拿着手电试探性地朝着里面走。整个院子里黑灯瞎火,环境阴森而恐怖,让人不寒而栗,众人都小心翼翼的,又生怕惊动了里面守夜的人,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

这走到了草席帘子旁边,上面的遗照中老黄县长的英容相貌犹在。黄必兴看到之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田嘉明看到此种情形,倒也顾不上安慰老黄的儿子,直接把手电筒的光打在草席上,一把掀开。只见正房门也是关着的,推开之后,一个朱漆棺木映入眼帘,两边的厢房也门洞大开,里面却未见什么人守夜。田嘉明看没有什么人,心里踏实了许多,就直接吩咐手下:“快把架子车拉过来,大家都搭把手,让老黄上车。”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十多个壮汉迅速来到了棺材跟前,不由分说,就架起了棺材,穿过正门,稳稳将棺木挪到了架子车上。

刘超英与刘进京两人毕竟年龄大些,更懂得这些相烛纸钱的事情不能少。刘超英蹲下身来,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掏出一叠纸钱,又拿出几支清香,点燃香烛之后就开始烧起了纸钱,一边烧一边嘴里还念叨着:“老黄啊,真是打扰你了,我们呀,也是不想让你再多受罪了,希望你能早日入土为安。我们把你儿子带过来了,你儿子已经和你族人商量了,让你回黄家祖坟。” 他的声音低沉而悲伤,烛火在黑夜中忽明忽暗,映照着几人的身影,显得格外凄凉。

刘超英还是十分贴心的,他拿出了一个陶瓷盆,就对黄必兴说道:“必兴,这盆你还是得摔呀,这是规矩。” 他把盆递到黄必兴面前,眼神里满是期待。

这黄必兴站在原地,并没有摔盆,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说道:“叔啊,我想问一问,给我姐安排教师招考这事儿,您说我能算不?听说需要县长点头才行。” 眼神里满是渴望和不安。

刘超英打断了他的话,让他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黄必兴则是继续说道:“叔啊,不是我不信任你们,我呀什么也不求,但是这关乎到我姐,我不能不操心。我知道现在提这个要求很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想提这个要求,希望您能理解。” 他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串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夜晚很安静,这鞭炮声显得格外响亮,瞬间响彻了整个家属院,甚至整个县城都能听到,连带着周围的狗也跟着叫了起来。

晓阳睡得迷迷糊糊的,被鞭炮声吵醒,揉了揉眼睛说道:“大半夜的,你们这怎么还放鞭炮啊?这是什么习俗呀?”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听到鞭炮声,我自然知道肯定是哪家的老人又走了,这是在报信。但我倒没有回答晓阳的话,免得晓阳害怕多想,徒增烦恼。我迷迷糊糊的正在入睡,这个时候卧室里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那刺耳的铃声让我和晓阳瞬时都惊醒了。大半夜还打电话,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有犹豫,果断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刘超英的声音。

刘超英略显急促地说道:“县长,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您了,现在有个紧急情况给您汇报一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我坐起身来,语气尽量平静地说道:“超英啊,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听着。” 我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刘超英接着说道:“县长啊,我和进京两个人给您出了道难题呀,我们两个自作主张,把老黄先给埋了,现在是这样啊……”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赶紧起身把灯打开,看看墙上挂的钟表,已经是午夜 12 点了,这个时间刘进京和刘超英都还在为这事忙碌,这让我内心里非常感动。

刘超英又继续说道:“县长啊,你放心吧,现场的局面已经控制住了,田嘉明局长带着刑警大队的同志在现场坐镇。这鞭炮已经响了,黄必兴想要一个准信儿啊,关于他姐姐教师招考的事情……。” 他把事情的关键说了出来。

我随即说道:“超英啊,我觉得你们俩这件事办的很好,处理的也很对。我们要照顾好该照顾的人,黄必兴能够在这个关键时刻支持县委工作,十分难得。如果他的姐姐能够通过教师招考,我郑重的代表县委表态,一定认可考试结果。” 我语气坚定,希望能让他们放心。

挂断电话之后,晓阳主动问道:“什么事啊,半夜来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晓阳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心里想着这事还是不给晓阳说好,免得她心生挂念,于是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雄鸡一声啼鸣,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让整个东洪县城在逐步苏醒了过来。

李爱琴带着娘家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县委家属院,他们气势汹汹,说是要抬着老黄的尸首到县公安局去讨说法。这李爱琴背后跟着自家的一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本族的叔伯兄弟,这些人都知道老黄县长去世之后,这利益的链条就缺少了一环,如今也要做到自然是利益最大化,所以才一起来讨一个说法和公道。毕竟这个时候说不定见者有份,谁都想分一杯羹。

李爱琴看着这门上挂着的锁,已然被打开,地上还有香烛鞭炮的碎屑和瓷盆的碎渣,就疑惑不解地说道:“这是昨天我们门口放的鞭炮啊,这怎么还跟摔个盆一样?真是奇怪了。” 她皱着眉头,环顾四周,想找出点蛛丝马迹。

摔盆和打幡是东原这片土地上最常见的习俗,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如果死者没有后人,就需要村里或者本族近亲之中选两个合适的人来负责摔盆与打幡。

众人都带着一丝疑惑,李爱芬这时说道:“姐,会不会是昨天放的鞭炮呀?昨天有没有什么动静?” 她努力回忆着昨天的事情。

李爱琴一边推门,一边说道:“我记得昨天没放鞭炮呀。” 俩人顾不上多说,走进这正房一看,只见这草席已经被掀开,丢在一边地上,还丢着老黄的遗照,这房间内的棺材却是不翼而飞。这李家的人见状,顿时慌了神。

李爱芬带着一丝震惊,脱口而出:“姐,我姐夫不会是诈尸了吧?这棺材怎么不见了呢?” 她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恐惧。

李爱琴听完之后一哆嗦,但马上就想通了,一拍李爱芬的胳膊说道:“诈个屁的尸,诈尸还能背着棺材板一起炸呀?这明显是被人偷走了!哎呀,这该死的老黄啊,你死了都不得安生啊,这到底是谁又能把你给偷了呀?”

李爱琴如泼妇一般,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在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凄惨。来的本家人自然有懂得些道理的,知道这自家的闺女是二婚,人家那个黄县长本是有长子的,看着门口摔盆的碎屑,遍地的鞭炮碎屑,很快,众人就议论起来了,肯定是被这老黄家的人给推走埋了。

这李爱芬和李爱琴自然不愿意相信,她们知道老黄的尸体才是最好的谈判筹码。如果人都埋了,还找县委政府闹什么呢?说不定被县委家属院的房子都会被收回去。这两姐妹一合计,就决定带着这本家的人,到黄家祖坟上找一找,如果有的话,就要将这个黄家祖坟给挖了,把老黄的尸体抢回来。

一群人四五十个,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就浩浩荡荡的朝着黄家祖坟的林地上走了过去,队伍拉得很长,远远望去,十分壮观。

县公安局局长田嘉明正在值班室里睡觉,鼾声如雷,站在值班室外面都能听到。昨天晚上他基本上是忙了一个通宵,现挖的坑,现埋的人,好不容易把事情处理完,基本上回到公安局都已经 6 点多钟了,天都已经放亮了。田嘉明在值班室里睡了三个小时,到了 9 点多钟的时候,就被敲门声敲醒了,他睡眼惺忪,还有些迷糊。

田嘉明无奈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之后,很不情愿的下了床,一开门,打了一个哈欠,看到是常务副局长万金勇,就说道:“老万呀,你这是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他揉了揉眼睛,语气里满是疲惫。

万金勇带着一丝焦急说道:“刚刚接到城关镇派出所电话,说是有家族械斗,双方人数加起来有一两百人,现在剑拔弩张的,城关镇派出所控制不住局面,希望咱们公安局马上派人支援呀!” 他语速很快,脸上满是担忧。

村民之间的械斗在基层屡见不鲜,因为争水、争田、争路、口角都可能引发械斗,田嘉明也并未觉得是个多了不起的大事,就说道:“把刑警,治安两个大队的人派过去,如果形势还比较紧张,就通知驻地武警,请武警中队过去帮帮忙。再找找村干部,这事不就过去了吗?有没有必要这么慌里慌张的?” 他显得很镇定,似乎这种事情见多了。

万金勇连忙说道:“哎呀,如果是正常的械斗这样操作不就完了吗?但是现在这械斗不正常啊,是黄家原配的子女和这老黄家二婚的媳妇家的娘家呢,在这老黄家的祖坟里争老黄的尸体。” 他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田嘉明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田嘉明说道:“连尸体都争?这有什么好争的呀,这老黄又不是倒插门,死了肯定埋到黄家的祖坟地,那个什么姓李的闹什么闹,难道老黄要入他们家祖坟?真是不可理喻。” 他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万金勇说道:“那自然不是,这道理呀,大家都知道嘛,那就是因为他们要拿老黄的事儿找个理由,想要讨个说法嘛。” 他解释道。

田嘉明一边穿外套一边往门口走,说道:“走吧,去看一看,千万不能让这李家的人仗势欺人,我们得去主持公道。” 他语气坚定,准备出发。

万金勇说道:“哦,那倒没有,这个黄老县长本就是城关镇的人,这城关镇的人呐,都知道他以前在城关镇也算是个一号人物,所以整个黄家本家人多呀,势力也不小,应该不会吃亏。”

田嘉明听到这里,又马上将外套脱了下来,拿起洗脸架上的搪瓷盆儿,在水桶里舀了点水,一边倒水一边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样吧,我先洗把脸,清醒一下。”

一边洗完脸之后,田嘉明又刷了牙,刮了胡子,还用梳子梳了梳头,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这才说道:“呃,对了,我还没吃早饭,这样吧,我去门口包子铺吃俩包子,你们呀,抓紧时间通知人,把该带的装备都带好。” 说完之后,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扯开了衣袖,仔细看了看手表,说道:“这样,咱们 10 点半准时出发,现在还早,准备充分点。”

万金勇有些惊讶地说道:“10 点半出发?现在才 9 点呀,会不会太晚了,万一他们打起来怎么办?”

田嘉明说:“咱们不能打无准备之仗,让治安和刑警都准备好,人不够从周边几个所调。老万啊,咱们也要给双方点时间和空间商量,咱们现在去不是添乱嘛。”

万金勇说:“局长,我怕他们真打起来。”

田嘉明一边刷牙一边含糊地说:“打架也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嘛。”

万金勇没听清,问:“打架也是一种沟通方式?”

田嘉明昨天就看到了,老黄家儿子带着的几个后生都不是善茬,各个五大三粗的并不好惹。田嘉明漱了漱口,才说:“是啊,老万啊,有的人你讲道理他是不听的,就只能用拳头说话。别为老黄那个二婚媳妇操心,大不了打赢了坐牢,打输了住院,人埋了他们要是敢挖出来,我们就可以抓人,侮辱尸体嘛,多大点事,没必要咱们局长副局长都急着上坟一样赶过去,让人笑话,淡定,淡定,回到办公室,喝口茶,等着他们都来找我们,那才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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