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楠四人回到京市时,已是八月下旬,两家的孩子看到他们那一刻,全都哇哇大哭起来,抱着各自爸爸的腿不撒手。
大有一副要永远和他们黏在一起的架势,四人心疼不已,纷纷红了眼眶,一个个抱着各自的孩子又亲又哄。
并承诺以后去哪儿都会注意安全,也不会离开他们太久,若是情况允许,也会把他们带上,这才堪堪将人哄好。
之后几天,四人又带着孩子向亲近的人报了平安,告知他们已经回来。
随后,几人又带着顾家老小,刘正军几位老人,乃至程虎一家,赵小飞祖孙俩,韩临风,柳春梅母子等亲近人,浩浩荡荡地开车前往东市,准备参加苏明月即将举行的婚礼。
原本是没有那么多人去的,但苏家诚心,在沈嘉楠他们没回来之前,就特地写了请柬,并准备了喜糖,派人亲自送到京市来,诚挚邀请大家届时莅临婚礼。
当时,大伙儿看到满满一大箱子的请柬和喜糖,全都惊呆了,一个个都没想到苏家会做到如此地步。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堆请柬里,起码有九成九的人连见都没见过苏家人。
甚至于见过的那部分人,也最多是跟在顾钰和沈嘉楠身边时,和人家打过几个照面。
说熟都谈不上,就更别说关系可以达到收人家请柬,去喝喜酒的地步。
但苏家就是送了,还以如此诚恳的方式,这让大家都为之动容,且感到高兴,当即开始为苏明月精心准备起礼物来。
因而在离京的时候,沈嘉楠还特地让人多开辆带封闭车厢的卡车,以便能更好的安置大家所带的新婚礼物。
队伍一路前行,各辆车中欢声笑语不断,气氛十分热闹。
顾钰,沈嘉楠,还有钟宁,陈明这次带孩子,就没坐驾驶室。
而是带着孩子和程光,赵小飞,柳春梅儿子柳彦霖,顾钰弟弟顾尹昊,顾鸿鑫的几个孩子,以及苏烈,还有钱东,丛子豪,坐到了李铮,宋擎专门负责的那辆大货车后车厢面里。
临行前一天,他们特地将车顶的篷布拆下来清洗晾晒,再将后车厢也仔细打扫了一遍,才将篷布重新安装上,接着进行第二便车厢清扫。
随后预留出五分之一靠外可以下车的位置,在剩余的地方摆上托盘(物流专用摆放,搬运货物的长方形工具),死死卡住左右两侧,以及紧挨驾驶室一方的车厢壁。
接着在上面铺上一层粗布单子,一层薄褥子,最好放上凉席,就是他们一路的“座位”和临时“床铺”了。
孩子们对此十分喜欢,这车的后车厢面积宽敞,还不是封闭式。
但因着挡板高,他既可以畅快透气,又不怕一直吹风难受。
同时,还能和大伙儿一起玩闹,不像坐小汽车那样限制自由。
这不,孩子们才上车就闹开了,全都脱了鞋躺在凉席上打滚嬉闹。
虽然地盘看着还是有些挤,大家时不时地会撞在一起,或是不小心磕到车厢壁,都疼得龇牙咧嘴了,却没见哭闹。
而是彼此帮忙揉揉,又笑着扎进队伍,继续疯闹,全都开心得不行。
顾钰和沈嘉楠,钟宁,陈明,就坐在边缘,看着他们玩儿,时不时地,伸手拉一把快要摔到边缘的孩子。
苏烈和钱东,丛子豪,还有顾尹昊,则是陪着孩子们在凉席上做游戏,一会儿和他们骑大马,一会儿教他们练“功夫”。
学的还是沈嘉楠之前写的小说上的武功秘籍,一个个似模似样地盘腿而坐,嘴里还念着什么“气沉丹田,意守灵台”的心法要诀,把沈嘉楠几个逗得直乐。
“你们几个别瞎教啊!”
沈嘉楠笑着冲他们扬声,“那都是我乱写的,小心练得走火入魔了啊!”
“没事儿,他们爱闹就闹吧。”
顾钰看着坐在凉席上的大大小小,莞尔接话,“孩子们连气沉丹田都不知道是什么,你怕啥?”
“对啊,对啊……”
陈明挨靠着钟宁,弯眉眼冲他摆手,“放心吧,没事儿的。”
钟宁虽没说话,但看这人一副赞同“老婆”的话的模样,就知道他的态度了。
沈嘉楠还能说啥,只能笑着白他们一眼,“好,好,你们说了算~~”
随后,又伸手把放在角落的背包拿过来,从里面掏出相机,对着孩子就是一阵猛拍,嘴里直说,这么有趣味的画面难得遇上,怎么也要留个纪念。
三人看着他的操作,不自觉想起当初在朝阳大队当知青的日子。
“想当年,咱们还是靠着嘉楠手里的相机,带着生产大队的人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顾钰抬眸看着还在不停按快门的沈嘉楠,眼中笑意渐浓。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镇上那些领导来大队参加普法大会的样子,一个个震惊得眼珠子都差点儿掉了出来,呵……”
他轻笑一声,转头看向陈明,接着又说,“说来,当年我和嘉楠还要感谢你的加入和帮忙,没你很多事情都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完成。”
“你这就客气了!”
陈明不赞同地蹙起眉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当年是你们帮我在先,没你们我早死了,后来也不会遇上宁哥,就别说能那么快替我父母报仇,拿回陈家的一切,还有如今的好日子……”
说到此处,他偏头看了看冲他温柔轻笑的钟宁,对其回忆笑容,继而回正视线,看着顾钰和看似还在忙碌,实则正在侧耳倾听的沈嘉楠,再次勾唇道。
“如果没有你们拉我一把,一次次给我机会,我考不上北大,更过不上如今的好日子。
顾钰,嘉楠,我的人生,是你们帮我逆转的,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你们对我的恩情。”
“我亦是。”
钟宁跟着说了一句,便又没了声音,顾钰和已经放下相机的沈嘉楠,则是坐正身体,抬眼笑看着他们。
四人就这样隔空对望,相对无言,眼中皆含着笑,片刻后,沈嘉楠率先出了声。
“我和顾哥愿意帮你们,是因为你们值得,还有,你二人的人生,是你们自己拼来的,并不是靠的谁?”
他话锋一转,又道,“我们在朝阳大队的时候,几乎给了村里所有人机会,但真正抓住的,又有几个?”
话尽于此,他不再多言,但钟宁和陈明却已明了,这人是想告诉他们,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帮他们,只是顺势而为,不必过多挂心。
可不管对方怎么说,这份恩情,他二人都会永记心底,并用一辈子来偿还。
夫夫俩短促对视一眼,继而对着沈嘉楠和顾钰点头轻笑,旋即将话题引向别处,四人又愉快地闲聊起来。
车队还在大道上蜿蜒前行,车轮碾过的震动,与车厢内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随风飘向四野,经久不散。
直到日落西山,车队在一处小镇的招待所门口停下,众人的笑闹声才渐渐停止。
大伙儿在此处对付着住了一晚,第二天又开车继续前行,最后于当天下午到达秦市,与沈家汇合。
这是他们离京之前,就与沈从峰提前打电话沟通好的。
车辆才刚停下,沈家人就热情地迎了上来,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沈从峰夫妇抱着小儿子,与沈顾二人,还有可爱的小元宝又抱在了一起,彼此哽咽着诉说着思念之情。
其他人在一旁看着说笑,小孩儿们将各自带在路上吃的零食捧着,一起蹲在路牙子上。
边听大人们讲话,边分享零食,一个个嘴巴塞得鼓鼓囊囊,一脸幸福的样子。
直到手里的零嘴儿吃得干干净净,双方的嘘寒问候,也终在沈嘉琪和元宝两个小家伙的抽抽搭搭中结束。
众人笑着一边哄这两个宝贝疙瘩,一边进入饭店用餐,随后又寻了家宾馆住宿。
顾钰和沈嘉楠将住宿办好,便交代大家早日休息,明日好早些出发。
众人连连说好,随即拿着钥匙,各自回了房间,见人走了,沈嘉楠就和沈从峰说。
“爸,今晚让嘉琪和我们睡,您开了一路车,还跟着妈妈照顾弟弟,实在辛苦,今晚让他跟着我们,你和妈妈也能休息好一些。”
“对啊对啊,外婆外公。”
小元宝咧着小嘴,也跟着帮腔,“你们好辛苦,让嘉琪舅舅和我们住吧!正好我也想他呐。”
窝在沈从峰怀里的沈嘉琪也耸着肉乎乎的小身子,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伸着双手朝着顾钰,沈嘉楠这边够。
“我要和元宝住,和哥哥住~~”
那力气大得,沈从峰都差点没抱住,连忙点头答应这“小祖宗”,“好好,让你去,让你去行,小心别摔了!”
顾钰看着好笑,连忙伸出未抱着自家儿子的左手,一把将小舅子接过来,“爸我来抱吧!”
随即笑着低头和小家伙拱了拱脑袋,问他,“小调皮,这下高兴了吧?”
“高兴,高兴!”
小娃开心地点头,转而看着哥夫怀里比自己还大的“外甥”,眉眼弯成月牙。
“元宝,元宝,今晚我们一起睡,我给你讲故事~~”
“好呀。”
元笑着点头,继而伸手与他手拉着手,转头看着顾钰,奶声奶气地说道。
“爸爸,爸爸,我们快回房间,我要听舅舅讲故事。”
顾钰闻言失笑,“好好,走。”
随即和沈从峰,舒兰打了招呼,就抱着两个沉甸甸的小“肉猴”先行回了房间。
沈嘉楠则是亲自将沈从峰夫妇送回他们的房间后,才自行返回。
彼时,顾钰已给两个小家伙换好睡衣,并伺候着在刷牙洗脸。
沈嘉楠笑着走过去接手自家弟弟,两人一通忙活,终于把两个小崽子收拾干净,放到床上让他们自己玩儿。
随后,才各自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再次进了卫生间,一边闲聊一边洗漱。
“嘉楠,咱爸妈是打算在岗位上干一辈子吗?”
沈嘉楠刷牙动作一顿,又继续动作,“你这说的啥话?难道还要他们把铁饭碗丢了不成?”
“没有没有。”
顾钰将漱口水吐掉,用手接了些水将嘴角的泡沫冲掉,将牙刷口杯洗干净,这才拿着站直身子回道。
“就觉得他俩挺累的,妈是市医院护士长,看她那干劲儿,肯定是要往上冲,最次也要当个护理部主任。
至于咱爸,他之前虽被人摆了一道,但他是有技术的管理层骨干,能力强,岁数也不大,拖拉机厂肯定会越来越重用他。
这样一来,他俩只会越来越忙,嘉琪那么小,就算明年要上幼儿园,有外婆外公那边帮忙带着,也是费劲,毕竟那边还有舒欢他们几个。
所以,我就在想,要不等喝完喜酒,喝和他们商量商量,让嘉琪在海市上完幼儿园,就到京市来上学。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帮着带他,就算是忙的时候,元宝,小石头几个大的也可以陪着他。
再不济,咱还能往顾家老宅或是庄园那边儿送,都是能放心的人,家里家外也热闹。
最最主要一点,京市相较于海市,咱不说远了,就近10年之内,无论是教育资源还是其他方面,肯定比海市更具优势。
嘉琪能在这里接受教育,跟着我们多多开阔眼见,于他将来的发展,会更有优势。”
他看着再次停下动作,默默聆听的沈嘉楠,温柔地伸手为其擦去嘴边残余的泡沫和水渍,笑着继续道。
“我这么说,不是说爸妈,外公,外婆,舅舅,小姨他们不好。
我是觉得,他们因为工作性质,带着孩子们四处走动的机会很少,但对于我俩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既如此,咱能为他创造各方面的良好资源条件,童年多些快乐。又能为爸妈分担一下照顾嘉琪的责任,让他们心无旁骛地继续冲刺事业,何乐而不为呢?”
“嗯。”
沈嘉楠点头,声音带着些许颤音,他抬眸看着顾钰,眼中有些泛潮,嘴角却是噙着幸福的笑。
“顾哥,您怎么那么好?不管什么时候,都在为我和我的家人着想。”
“傻瓜!”
顾钰将人揽进怀里,抬手轻压了压他的后颈,“我是你男人,是嘉琪的哥夫,爸妈的儿婿,那为你着想,不是应该的吗?”
“嗯。”
沈嘉楠倚着他胸口闷哼一声,随即抬起头,笑呵呵地冲顾钰说了句,“你真好,给你个奖励!”
便轻轻踮起脚尖,噘着嘴,朝对方慢慢靠近,顾钰眸光微暗,喉结不自觉滚动数下,随即也跟着慢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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